第 24 章
24
“嗯, 這個不錯，再加上這個，好咯！大功告成！”
光用說的好像還不過癮, 五條悟捧起一把雪往空中一拋。
然後夏油傑的頭發上臉上就被撒滿了碎雪。
夏油傑：“”
他手裡還拿著沒用完的紅辣椒，於是對準五條悟的腦門就是輕輕一投。
咚！
白色腦袋順利中招。
五條悟一腳將辣椒踩進雪裡, 搓了個大雪丸就衝著夏油傑扔過去。
啪嘰！
一隻咒靈幫夏油傑擋住了雪彈, 丸子碎開，雪花四濺開來。
夏油傑可不想辛辛苦苦堆起來的雪人再被五條悟給謔謔沒了, 於是趕緊開口：“這已經是第三個雪人了！”
五條悟哈哈笑了兩聲，停下進攻的姿勢, 將搓好的丸子蓋在了雪人腦袋上。
一個腦袋上頂著大包, 披著披風，手拿掃帚的雪人郝然屹立於夏油家門口。
順便一提, 雪人的鼻子是洋蔥做的，眼睛裡插的是紅辣椒, 至於嘴巴嘛，是用罐子咒靈吐出來的易拉罐做的。
嘴巴大張著，三十顆牙齒整整齊齊露在外麵, 看起來頗為詭異。
當時兩個人還產生了一點小小的爭議，夏油傑說：“哪有笑是把所有牙齒露出來的？你這是齜牙咧嘴了吧？”
“哈？你又沒見過真正的雪人是什麼樣的，萬一就是個喜歡把所有牙齒都露出來笑的暴露癖呢？”
夏油傑有點頭疼：“暴暴露癖？原來也可以這麼用嗎？”
“這叫創意, 創意啦！”五條悟興致高昂，掏出手機瘋狂拍照。
圍著雪人三百六十度哢嚓哢嚓幾十張後, 手機單方麵宣布停工——內存不足。
夏油傑有點想笑，忍住了。可走遠一看他們堆起來的大雪人, 再也忍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誰家雪人披著青菜披風，長著閃電尾巴啊！”
五條悟給雪人的披風上紮滿了青菜, 還覺得不過癮，於是搞了個閃電尾巴。
於是一個披綠色披風、長著閃電尾巴，露出三十顆牙齒大笑的雪人誕生了。
“這已經不是雪人，而是雪人咒靈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夏油傑笑得崩潰。
雪仗打了，雪人堆了，這個雪天算是給過明白了。
兩個少年嘻嘻哈哈笑著回到了屋裡，夏油傑給五條悟找了毛茸茸的叮當貓睡衣。
“你先去洗澡吧，我做晚飯。”
五條悟看了看手裡的哆啦A夢睡衣，又看看夏油傑，再看看睡衣，然後一臉期待道：“怪劉海，老子洗完澡出來能叫你一聲大雄嗎？”
夏油傑：“”
他一腳將五條悟踹了浴室。
剛從浴室出來就聞到一股香味，五條悟肚子咕咕叫個不停，他擦著頭發往廚房鑽，看到夏油傑圍著圍裙正在煮拉麵。
做飯的夏油傑很安靜，麵色柔和，整個人散發著溫柔氣息。
遠遠看著，莫名有種賢妻良母的感覺。
五條悟似乎已經透過夏油傑看到了夏油媽媽是什麼樣子。
他嘴角一挑，慢慢靠近夏油傑。“哇，大雄居然會煮麵！”說著還甩了甩腦袋。
夏油傑：“！！”
手裡的勺子差點飛出去就算了，臉上和鍋裡都被水珠殃及，夏油傑拳頭又硬了。
“你是什麼狗”夏油傑轉身，看到穿了叮當貓睡衣的五條悟，莫名一怔，要罵的話就這麼咽了回去。
剛洗完澡的人身上還氤氳著一層熱氣，熱水浸潤過的身體泛著一層淺淺的粉色。
燈光下，藍色的睡衣和藍色的眼睛異常明亮，鮮活又美麗。
夏油傑將視線從人白皙的脖頸移開，開口趕人：“出去把頭發吹乾就能吃飯了，吹風機就在浴室旁邊。”
五條悟瞅了一眼鍋裡的麵，想了想在廚房逗人不太好，於是乖溜溜走掉了。
夏油傑煮的拉麵是韓式風格，各種配菜和麵餅一鍋煮，然後加入調料，再從冰箱裡拿出媽媽做的日式泡菜加進去。
完成！簡單易做！是個人都會。
嗯，說不定有智商的咒靈也會。夏油傑一邊關火一邊想。
將煮好的拉麵端到飯桌上，五條悟正好吹完頭發過來。
他迅速湊近聞了聞，很香，於是伸手衝主人要碗筷。
夏油傑拿了碗筷遞給他，一句“小心燙”還沒說出口，某隻餓極了的貓貓已經動筷了。
然後成功被燙到，吐著貓舌皺眉。
“哈哈哈哈哈哈哈！”被逗到的夏油傑笑得停不下來，幸災樂禍打趣，“心急吃不了熱拉麵你不知道嗎？這可是常識啊常識。”
但還是好心地給五條悟倒了杯溫水，並囑咐他慢點喝。
五條悟咕嘟灌下一口水，整個人又活了過來。
兩個人呼哧呼哧地吃著拉麵，房間裡很安靜，沒有人說話，一時間吸溜聲四起。
放下碗筷，舔舔嘴唇，大滿足。
夏油傑卻突然想到什麼，趕緊衝進房間拿來了五條悟的甜點。
“飯後甜點，吃不吃？”
五條悟思忖了兩秒，還是不自覺將手伸進了袋子裡。
他其實已經吃飽了，但誰能抵得住甜點的誘惑呢？
而夏油傑想的是，怕放壞了。
雖然現在是冬天，但新鮮的總歸要好吃些。
五條悟喜甜，吃了好幾個，夏油傑就象征性地陪人吃了一個布丁。
沒吃完的夏油傑放進了冰箱，他收拾好飯桌，讓五條悟去刷牙睡覺。
“刷了牙進臥室直接睡吧，你睡床就好。”
“哦。”五條悟打著哈欠乖乖去刷牙，夏油傑不自覺牽起了一個笑。
這個樣子的五條悟，完全沒了平時冷漠傲慢的樣子，很柔和，像一頭被馴服的豹子。
夏油傑很快洗完碗，收拾好廚房來到客廳，看見五條悟已經躺在沙發裡睡著了。
他放輕腳步關掉電視，趴到沙發邊喊人：“喂，五條，快醒醒，去床上睡。”
睡著的少年紋絲不動，顯然已經睡得很熟。
夏油傑沒辦法，隻好伸手去推人，結果還是沒把人弄醒。
他輕輕歎口氣，拿了毛毯蓋在五條悟身上，去臥室打好地鋪，然後進了浴室。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好不真實。
和同為咒術師的同伴一起解決了堵塞的道路，一起打雪仗、過生日、抓娃娃、堆雪人，最後還一起吃飯睡覺。
這是朋友之間會做的事情吧？
朋友
夏油傑捧起熱水洗了把臉，這個詞對他來說很陌生。
因為從小就能看到咒靈，身邊小孩都把他當怪人和撒謊精，他也漸漸和彆人疏遠。
後來到了中學，倒是有能說得上話的同學，但也從來沒跟一個人走得這麼近過。
這就是有朋友的感覺嗎？
夏油傑有點恍惚，泡著熱水澡暈乎乎的，腦袋不太分明，靠著牆壁眼睛就慢慢闔上了。
“傑！”
迷迷糊糊間聽到一聲喊，夏油傑猛地睜開眼，從浴缸裡跳了起來。
他迅速穿好睡衣，頭發都沒來及擦就衝出浴室。然後看到已經坐起來的五條悟揉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看向自己。
兩個人對視片刻，五條悟聲音沙啞道：“怎麼了？”
夏油傑的表情還處於驚嚇狀態，他問：“你剛剛叫我了？”
五條悟垂眸，頓了頓後搖頭：“沒有。”
“真的沒有”
“啊，老子剛醒，被冷醒的。好冷哦。”五條悟撇撇嘴。
夏油傑眨了眨眼，表情困惑，手卻伸了出去。
“去臥室睡吧。”他想要把五條悟從沙發上拉起來。
五條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夏油傑，看了半天，才握住夏油傑的手。
濕漉漉的頭發不斷往下滴著水，夏油傑拉五條悟起來的時候，水珠甩到了對方臉上。
五條悟突然就完全清醒，停在原地，看著夏油傑披在肩頭的濕發。
發現身後的人一動不動，夏油傑回頭，看到五條悟認真又嚴肅的眼神。
剛想問怎麼了，五條悟開口說話：“先去吹頭發吧。”
說完就掙開夏油傑的手，雙手推著夏油傑的背往浴室走。“我等你一起睡。”
五條悟聲音懶懶的，低沉沙啞，磁性而溫柔。
每一個字都好像霧一般敲擊在心口。
夏油傑愣怔了一下，乾巴巴道：“好。”
吹乾頭發後，夏油傑帶著人走進臥室，將五條悟往床邊一推，自己則準備在地鋪躺下。
還很貼心地對五條悟說：“睡覺吧，要是不夠暖和我再加一床被子。”
五條悟走到床邊，看著在地鋪上躺下的夏油傑，神情莫名。
見五條悟沒有要睡的意思，夏油傑問：“不想睡嗎？”
誰料五條悟道：“老子也要睡地鋪。”
夏油傑懵了一下，“不行，你是客人，你睡床。”
“不行，老子就是想睡地鋪。”
夏油傑想了又想，還是道：“你睡床吧。”
大冬天睡地鋪很容易感冒，而且，讓客人睡地鋪好像不太好。
五條悟很執拗，“老子就是要睡地鋪！”
“睡床！”
“睡地鋪！”
“床！”
“地鋪！”
吵著吵著，五條悟就朝夏油傑的地鋪撲了過去，兩個人扭打在一塊。
最後五條悟從夏油傑身上搶過被子蓋在了自己身上，美美地閉上了眼睛。
夏油傑：“”
他有點頭疼，看了看床，又看了看假裝秒睡的五條悟，最後還是選擇和人一起睡地鋪。
黑暗中，兩個人都沒睡著。
夏油傑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你剛剛真的沒叫我的名字嗎？”
五條悟“嗯”了聲，淡淡道：“隻是做了個夢。”
不是什麼好夢。
夢裡也有一個夏油傑，不過和現在這個不太一樣。
似乎更大更成熟一些，穿著一身袈裟倒在巷子裡。
好像受傷了，傷得很重。有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走上前，要結束他的生命。
五條悟好像在旁觀又好像就是那個要結束夏油傑生命的人，他頭疼得要命，感到控製不住自己。
然後開口大喊：“傑！快跑！”
“不要讓這個人殺了你！”
最後在瘋狂的怒意下醒過來，就看到頭發都沒擦就著急忙慌跑出浴室的夏油傑。
雖然他知道這是不屬於他的記憶，也是不屬於他的怒意，但還是不可避免被影響到。
聽到五條悟說做了個夢的夏油傑心情有點微妙，他想做夢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那聲“傑”也是自己在夢中聽到的吧，是很熟悉又安心的稱呼。
“那”夏油傑正想說句晚安結束話題，就聽到五條悟小聲嘟囔了起來。
“夢到怪劉海救人結果被雪埋住了呢，明明有更直接的方法，偏偏要遵循什麼要讓每一個人都活著的想法呢，真是蠢死了”
說到後麵聲音漸漸小下去，後來直接就消了音。
五條悟睡著了，或許那些話也是睡著後無意識說的。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鬨騰了太久，他實在太困了。
夏油傑緩緩轉頭，借著非常微弱的光，看到閉著眼胸膛淺淺起伏的五條悟。
盯著纖長的雪色睫毛和睡著後很乖的臉看了很久，夏油傑才轉過頭。
剛剛那些話，讓他想到了他們坐著虹龍回到城市後，五條悟對他說的——
“沒有一個人犧牲的方法，根本就不存在。”
“不管是有咒靈存在的這個世界，還是有災難來臨的時刻，總會有人犧牲的。”
是嗎？如論如何，總會有人犧牲嗎？
不管選擇哪一種方法都會有人犧牲的話，那他所做的還有意義嗎？
如果五條悟沒有出現，他能夠成功解救大家嗎？
還有為了召喚神龍而獻祭出去的那些孩子，他們的犧牲難道就是不可避免的嗎？
如果，如果能早一點……能強一點……
夏油傑越想越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情緒不受控，他暗暗抓了抓疼得莫名的心口。
突然，天花板顫了顫，一個黑洞在夏油傑的頭頂憑空出現。
黑暗中，他能清晰地看到發著微弱熒光的黑洞。
是在夢裡見到過的黑洞，怎麼會
沒等他找出點頭緒，黑洞傾覆而來，瞬間將他吞沒。
[叮——
禮物準備完成
遊戲逐步運行
玩家：夏油傑]
第 25 章
25
夏油傑猛地睜眼, 入目一片紅色。
有什麼紅色的東西將他完全覆蓋，甚至壓得他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掙紮了一下，但毫無作用。力量太弱小了, 而且身體似乎變得非常奇怪。
四肢伸展不開，好像被束縛在了某種容器中, 又好像, 自己變得不像人類了。
夏油傑有點恐慌，他鉚足了勁瘋狂掙紮起來, 終於將擠壓著他的東西撞開。
沒有了完全遮蓋住視線的紅，但眼前的景象卻令他難以置信。
一間雕刻著奇奇怪怪圖案的房間, 地上桌子上都擺滿顏色各異的瓶子。
一個有著紅色長發, 穿著紅色大衣的巨人背對著他，嘀嘀咕咕搗鼓著什麼。
而自己似乎被關在一個圓形的玻璃房裡, 房間裡填充著海水，還有各種海草沙石。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 一群長著人臉的紅色金魚圍在他身邊遊來遊去。
“弟弟！弟弟！”
“弟弟！弟弟！”
“弟弟！弟弟！弟弟！弟弟”
看見弟弟醒來，姐姐們都感到非常開心，它們笑著喊著, 湊到弟弟跟前親親貼貼。
夏油傑：“”
好魔幻，太魔幻了！
他一定是在做夢！
夏油傑控製著身體想要擺脫金魚們的圍攻，然而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他現在手無縛雞之力！
突然，一隻手撥開金魚們出現在了夏油傑麵前, 夏油傑終於得到喘息。
可一口氣還沒吐完，就被那隻大手撈起來握在掌心。
啵的一聲, 夏油傑穿透了水膜，裹著汽泡躺在巨大手掌中。
一張大臉湊了過來, 長著長長的鼻子，有著濃重黑眼圈的男人正衝著夏油傑微笑。
“我的孩子，你終於醒了。”藤本開心地捧著黑發夏油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臉。
夏油傑本能想躲，卻沒能力躲開，他被包裹在一個透明的汽泡中，根本沒法自由活動。
藤本翻弄著夏油傑檢查了一下，滿意地點頭：“唔，長得還不錯，但還需要再觀察觀察。”
“先喂你吃點東西吧。”藤本將夏油傑放在凳子上，轉身去找吃的。
夏油傑翻了個身，仰麵漂浮在水中，露出懷疑人生的表情。
所以，我是變成了一條金魚？
他翻身直立起來，看向了“魚缸”。
密密麻麻的紅色金魚貼在玻璃上，瞪大圓溜溜的小眼睛，張著小嘴正看著他。
他沒辦法說話，隻好衝金魚們揮舞起小手試圖溝通。
金魚們似乎很興奮，晃動著身體，也揮舞起小手。
“弟弟！弟弟！弟弟！弟弟”
夏油傑：“”
完全，溝通不了呢。
藤本端來一小盤金燦燦的液體，對紅色金魚們比了個“噓”。
金魚們立馬噤聲，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的弟弟。
“來，把這些都喝了。這可是我研究了好久才研究出來的東西，喝了之後你會變強的。”
藤本一邊說著，一邊將金黃色液體倒進了汽泡中。
汽泡裡的海水瞬間變成金黃色，夏油傑黑色的身體霎時金光燦燦，耀眼極了。
“不久的將來，等到大海的時代到來，你將會成為海的王子。”藤本開心地說著，捧起夏油傑送回了“魚缸”。
被金黃液體淹沒的夏油傑感到有點窒息，但很快身體就出現了變化，他能開口說話了。
“這裡是哪裡？”夏油傑開口便問。
“哇哦！！”紅色金魚們驚奇地圍上去，貼著他的汽泡瘋狂親親。
藤本似乎感到有些意外，他摸著下巴，看著開口說話的夏油傑。
“功效不錯啊，剛剛出生不到一小時就已經能說話了。”
“嗯嗯！不錯，非常不錯。”藤本繞著魚缸來回踱步，突然用右拳打在左手掌心，“啊！我得給你取個名字！”
夏油傑趕緊出聲：“那倒不必了，我叫夏油傑。”
“你說什麼？！”藤本猛地定住，瞪大了眼睛看向夏油傑。
圍繞著夏油傑的金魚們被藤本的一聲吼叫嚇得四散開來，躲進了金字塔中。
“你剛剛”藤本有幾分難以置信，他一步步走向夏油傑，“說你叫什麼？”
“我說，我叫夏油傑。”變成金魚的夏油傑說話也非常可愛，慢吞吞的，一字一頓，說得鏗鏘有力。
藤本突然雙手抱頭，表情扭曲地大叫起來：“不！哦不！你不能像你的大姐一樣！不可以！”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怎麼會這樣？他才剛剛出生而已，根本沒有出去過，更不會見到人類。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
藤本抱著腦袋瘋狂來回繞圈，整個人看起來已經精神不正常了。
夏油傑萬般頭疼，他變成了一條金魚，還有一個長相類似人類的父親，和許許多多紅色金魚姐姐。
而且，根據男人說的話來看，他還有一個大姐？
“波妞！是波妞！”一條紅色金魚開口說話了。
其餘金魚立馬附和：“對！波妞！姐姐，波妞！”
夏油傑見自己的“姐姐”們似乎可以交流，於是轉身遊向它們。
他現在腦子還是懵懵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為什麼會變成一條魚。
沒有頭緒，沒有線索，唯一可以溝通的“父親”好像已經瘋了。
而現在，這些“姐姐”們開口說話了，夏油傑抓住了一線生機。
“波妞是大姐？她怎麼了？”夏油傑問道。
“波妞！宗介！”
“波妞喜歡宗介！”
“波妞變成人類！”
“波妞！宗介！”
“波妞喜歡宗介！”
“波妞變成人類！”
“閉嘴！”藤本一聲大喊，嚇得金魚們立刻散開，乖乖閉上嘴。
雖然他已經放手了，但心裡還沒有完全接受波妞變成人類的事情。
那畢竟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要與肮臟的人類生活在一起。
真是讓人討厭啊！
藤本緊蹙著眉頭，大步走近“魚缸”，伸手撈出了夏油傑。
將夏油傑捏在手心後，藤本怒目瞪著他，開口警告：“我不管你是如何有了名字的，但我告訴你，你是要成為統禦大海的存在，就像曼瑪蓮一樣，你要成為大海年輕的王！”
“所以，你一定不能與肮臟的人類有所牽連！不允許！聽到了沒？！”
藤本發怒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怕，但小小一隻的金魚夏油傑卻完全沒被嚇到。
他大概理清楚了思路——這個人養的第一隻金魚因為想要跟人類生活，所以主動變成了人類。
而它的父親，也就是眼前這個男人，是個非常討厭人類的存在。
更多的信息無從得知，夏油傑隻好先答應下來。
看到夏油傑點了頭，藤本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對的，沒錯，我聽話的孩子，你是屬於大海的。今後，就讓我們一起迎接大海的時代吧！”
大海的時代？
夏油傑不由得一愣，他想起了夜蛾正道說的話——“悟和傑一定能打造出一個全新的咒術時代”。
啊對了，五條悟還在他家睡覺呢。
這個夢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呢？不，這麼真實，真的是一場夢嗎？
夏油傑有點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但不管是什麼，他都想要回到他們的時代，而不是什麼大海的時代。
他看向藤本，非常認真地說出了一句話。
“如果，我的真實身份是人類而不是一條魚呢？”
聽到這句話的藤本愣了一下，才哈哈哈大笑起來，“說什麼傻話，你可是我們的孩子，你是大海的孩子，才不是什麼肮臟的人類！”
“好了好了，你現在先睡上一覺吧。”藤本開始對著夏油傑施法，“一定是那東西給你喝太多了，才導致你變成這個樣子，等到消化得差不多就好了。”
在魔法的催眠下，夏油傑很快不受控地睡著了。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又是一片紅。
他奮力地掙紮了一下，圍在他身邊的紅色金魚們才慢慢散開。
“弟弟弟弟弟弟”
一片喊聲響起，夏油傑有點頭疼。
他抬起自己的小手拿到嘴邊，做了個非常可愛的動作：“噓~”
姐姐們迅速噤聲，夏油傑遊向玻璃壁，伸手摸了摸。
明明被男人撈出去的時候看起來像一層軟軟的水膜，但現在卻是非常堅硬的玻璃。
果然，那個男人是個魔法師吧。
夏油傑四處遊了一圈，沒有找到突破口。
他轉頭問“姐姐”們：“請問怎樣才可以出去呢？”
金魚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帶夏油傑來到了缸底。
缸底有一個十分脆弱的地方，那是金魚們趁藤本不注意的時候一點點咬出來的。
夏油傑試著用身體撞了撞，根本撞不開。
他現在一點能力都沒有，小小的圓臉上立馬覆上一層陰影。
“咻咻，咻咻。”
不料金魚們一擁而上，咬的咬撞的撞，都在幫助夏油傑逃出去。
看著金魚們搖擺著紅色的身體，齊心協力共同奮戰的樣子，夏油傑心裡湧上一股暖流。
他的“姐姐”們，都是非常喜歡他，非常溫柔善良的金魚啊。
感受到了莫大的溫暖，夏油傑覺得自己突然有了無限力量，他愉快地搖擺著尾巴加入了隊伍中。
一群紅色金魚中，一條黑色帶金邊，留著一撮獨特劉海的金魚醒目而彆致。
他一次又一次地擺動小小的身體，使出吃奶的勁兒去撞缸底那塊脆弱的地方。
哢嚓——
水缸底部破裂開來，金魚們成群結隊，將夏油傑高高托起來。
屋子外麵是一望無際的深邃大海，夏油傑站在窗邊，回頭去看自己的“姐姐”們。
姐姐們揮動著紅色小手，可愛的小嘴發出細微聲音，“去吧去吧去吧”
“啊，我走了。”夏油傑衝她們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謝謝你們。”
說完轉身從窗戶遊走，突然間整個房子震動起來，海水倒灌，夏油傑被卷進了巨大的漩渦之中。
第 26 章
26
朦朧中, 夏油傑感覺有什麼東西踢中了自己的腦袋。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日照從窗簾縫隙鑽進來，房間一角灑滿了陽光。
清醒過來, 明白這是在自己的臥室迎來了一個很溫馨平常的早晨。
夏油傑眨了眨眼，轉頭就看到一隻白淨的大腳丫。
“”
啊, 差點忘了他和五條悟一起睡了地鋪。
而自己現在正被某隻睡覺不老實的大貓腳丫子蹬臉。
夏油傑想伸手移開五條悟的腳, 突然發現自己雙手之間拿著什麼東西。
他低頭一看，一隻裹著汽泡的紅色金魚正躺在自己的手中。
“啊啊啊啊啊！！”
夏油傑抓著金魚, 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被大動作吵醒的五條悟也緩緩坐起身來，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問道：“怎麼了？”
“魚！金魚！”夏油傑瞪大眼珠, 表情驚恐。
他攤開著雙手, 根本不知道該拿手裡的金魚怎麼辦。
紅色金魚緩緩睜開了眼，兩隻黑豆大小的眼睛眨了眨, 張開了圓形小嘴。
“波妞！”
金魚開口說話了！
夏油傑一個手抖，差點將金魚扔出去。
他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場夢, 但是現在出現在手裡的紅色金魚告訴他，他是親身經曆了那一切——
變作金魚，被“父親”關起來, 要被培養成統禦大海的王子，無數的金魚“姐姐”們幫助他逃離“魚缸”，最後被海浪裹挾, 無意中抓住了一隻被卷上來的金魚。
所以，被抓住的金魚現在才會出現在他麵前。
被黑洞吞掉, 並且經曆了一場奇妙旅行的夏油傑內心滿滿的震撼。
“哇哦~”五條悟湊過來，下巴抵在夏油傑的肩上, 觀察著他手裡的金魚。
長著人臉的紅色金魚在汽泡中遊來遊去，嘴巴變成微笑弧度的一條線。
一邊遊一邊喊著“波妞”, 並時不時看向夏油傑。
“這是什麼？好怪的東西。”五條悟露出很感興趣的模樣。
然而聽到這句“好怪”的紅色金魚停止遊動，對準五條悟鼓起了臉頰。
噗呲！
一股水柱噴射而出，五條悟被滋了一臉。
五條悟：“”
夏油傑：“”
五條悟表情木然，任由水珠順著臉頰滴落下去。
小金魚則嘟起了小嘴，顯得十分不開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金魚和五條悟給可愛到，夏油傑不禁大笑出聲。
他一邊笑一邊起身，捧著金魚進了廚房。
找來一個盆打滿清水，夏油傑將金魚放進了盆中。
汽泡在水中慢慢消散，金魚歡快地在盆裡遊來遊去，還時不時對著空中吐出一口水，樣子可愛極了。
“先暫時生活在這裡吧。”夏油傑蹲下身，伸出手指點了點金魚的腦袋，金魚便扯出了大大的笑容，用臉去蹭夏油傑的手。
夏油傑也溫柔笑開，想起經曆過的那些事情，金魚們用小小的身體為他保駕護航，送他離開不屬於他的世界。
這讓他由衷覺得被幫助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並暗暗下定決心，自己絕對要成為能幫助到彆人的強者。
“夏油傑！夏油傑！”金魚用兩隻小手抱著夏油傑的手指，發出了歡快的喊聲。
夏油傑愣了下，隨後開心點頭：“嗯嗯，沒錯，我是夏油傑哦。”
旁觀了這一切的五條悟：“”
他還穿著哆啦A夢睡衣，抄著雙手倚在廚房門邊，看著夏油傑和小金魚的互動，心裡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感覺。
很溫馨，很可愛，在這個寒冷冬天，這副畫麵竟發射出了暖融融的光線。
五條悟衝著自己的腦袋狠狠揉了一把，才開口：“怪劉海，老子餓了。”
夏油傑從小金魚懷裡抽出手，又點了點它可愛的小腦袋：“謝謝你們送我回來，就安心待在這裡吧。”
小金魚點點頭，兩隻紅色小手手趴在盆子邊緣，尾巴不停擺動。
夏油傑起身，嘴角笑意未散，轉頭對五條悟道：“你先去洗漱吧，我看看冰箱裡麵有什麼可以做早飯。”
五條悟打了個哈欠，才把視線從金魚身上移開，“從哪裡釣來的金魚？看著不像咒靈。”
夏油傑回頭看了眼小金魚，一臉難為情地撓撓臉，但還是實話實說：“從另一個世界。”
五條悟頓時精神了，他看向夏油傑：“另一個世界？”
“啊，我也說不太清楚，因為這件事情很詭異，我自己都還沒弄懂。”
說話間，夏油傑注意到五條悟耳朵上的耳釘變成了藍色。
他眼睛一亮，直直地盯著那枚藍色耳釘。
“它完全變成藍色了啊。”
五條悟偏了偏腦袋，“沒錯，變得和老子眼睛一個顏色了誒。”
夏油傑掉入黑洞中的時候，五條悟也陷入了一場詭異的夢境。
各種碎片飛沙走石般掠過，他懸於空茫而黑暗的浩瀚宇宙，聽著從四麵八方而來的叫喊和哭泣，山崩地裂，人體破碎。
吵得他心臟鈍痛，最後從高高的空中下墜，掉入屍山火海。
夢境中的耳釘不停閃爍變換，最後成了和他眼睛一樣的清冽蒼藍。
被夏油傑吵醒的時候他也第一時間就注意到耳釘的變化了，在越來越迷惑的走向中，他也越來越對這枚耳釘感興趣。
而且這枚耳釘冥冥之中就是要讓他來見夏油傑，和夏油傑產生某種接觸的。
真奇怪啊，他和夏油傑難道上輩子有著什麼糾纏不清的宿命？
五條悟饒有興趣地看著夏油傑愣怔的神情，笑道：“怎麼？是覺得老子戴藍色耳釘太帥了嗎？”
夏油傑：“”
陽關下，藍色耳釘像大海和天空一樣閃爍著耀眼光澤。
夏油傑覺得自己好像天生就會被耀眼的東西吸引，但這不代表他覺得五條悟很帥。
這是兩碼事，應該是兩碼事吧？
有點頭疼的黑發少年推著五條悟去洗漱，兩個人站在鏡子前刷牙，五條悟手癢地擼了一把夏油傑沒紮起來的頭發。
夏油傑瞪向滿嘴泡沫的五條悟，用表情詢問：“你找死嗎？”
五條悟挑了挑眉，笑得欠揍。
偏偏一嘴泡沫讓他看上去又有點傻傻的可愛。
夏油傑：算了算了。
吃過早飯後五條悟才對夏油傑道：“啊，對了，今天夜蛾老師會來找你。”
“夜蛾老師？”夏油傑正在陽台給綠植澆水，立刻停下動作趴在欄杆上往下看了看。
“老師什麼時候來？會來我家嗎？”
“撒~”五條悟咬著果凍，在廚房逗魚，“看老子心情。”
夏油傑：“哈啊？”
最終還是決定在外麵見，收拾好後兩個人準備出門，夏油傑想了想，決定帶著金魚一起走。
雖然沒能從金魚身上感受到咒力，但它畢竟是從異世界帶回來的。
不知道爸爸媽媽回家後會發生什麼，還是帶在身邊比較安心。
他找了個小桶將金魚給裝起來，那個桶似乎還是小時候去海邊玩，媽媽給她買的。
藍色的塑膠的，底部還貼了一張防水的亞古獸貼紙。
小金魚漂浮在桶中吐泡泡，一副悠哉快活令人羨慕的姿態。
夏油傑心情很好，提著桶鎖好了房門。
五條悟心情也很好，抱著夾的一堆娃娃，嘴裡還叼著一塊巧克力。
兩個人很快來到了一家咖啡廳，夜蛾正道和輔助監督早已等在那裡。
“夜蛾老師。”
“喲，夜蛾。”
“悟君，傑君。”
幾個人打了招呼，坐下開始談正事。
輔助監督覺得自己在場似乎有點多餘，於是提議說去周邊轉轉買點東西。
他昨天一和夜蛾正道結束了工作，就開車帶著人來到宮城。
雖然冬天不是咒靈的高發期，但也有一些瑣碎的小事要處理。
他們昨天從詛咒師手中救下了幾個年幼的咒術師，並將他們送入醫院接受檢查，聯係父母親人。
其中有個年齡和夏油傑差不多大的咒術師是個孤兒，於是夜蛾正道將他帶回了高專。
他的名字叫伊地知潔高。
夜蛾正道沒攔著輔助監督，畢竟雖然也不是什麼秘密談話，但他能感受到輔助監督在麵對五條悟時的壓力。
畢竟，六眼的壓迫感，一般人是很難消化的。
再加上那惡劣的性格，就更令人感到頭疼了。
“看來你們兩個已經成為朋友了啊。”
看著兩個孩子一人抱水桶，一人抱娃娃，擺出同樣的坐姿坐在自己對麵，夜蛾正道由衷感到欣慰。
“哈啊？”×2
誰知聽到這話的兩個人同時將腦袋往相反的方向轉過去，擺出一副十分嫌棄的表情。
“誰跟這家夥是朋友？”×2
夜蛾正道笑了笑，沒反駁，心裡卻想：這兩個孩子看起來好像比他想象中感情更深呢。
但是，與此同時，被夏油傑拒絕數次的挫敗感也漸漸加深。
夜蛾正道默默歎了口氣，對夏油傑問道：“傑，你是不想來高專嗎？”
聞言，夏油傑頓了頓，雖然沒有明確回複過要去，但也沒有說不去。
沒想到讓老師產生了誤會，他又想起之前“老師”給他發的那條短信——“傑不來高專的話，老師可是會哭的”。
夏油傑有點內疚地搖搖頭，語氣堅定：“不，我想去咒術高專。”
聽到這個回答，夜蛾正道一愣，隨即追問：“那麼傑君為什麼不接我電話呢？還把我拉黑了。”
夏油傑：“？？？”
“啊？”
第 27 章
27
夏油傑頂著滿頭問號掏出手機, 在確認自己沒有將“老師”拉黑後，趕緊道：“夜蛾老師，我沒拉黑您。”
“而且”他滑了滑手機裡往來的幾十條短信, “我們不久前還聯係過。”
幾天前還在發短信討論新的遊戲關卡要怎麼快速通關呢，怎麼可能轉頭就給人拉黑啊？
更何況, 對方是長輩, 是令人尊敬的老師。
這下換夜蛾正道一頭霧水了，他皺起眉來：“有聯係過嗎？傑君, 你可是一直拒接我的電話啊。”
“老師，一定是哪裡誤會了。您沒給我打過電話, 一直都是發的短信。”
說完, 夏油傑頓時覺得哪裡不對勁，心中警鈴大作。
他瞪大了眼睛, “老師，請給我打個電話！”
夜蛾正道頓了頓, 按夏油傑說的撥出了電話，結果根本打不通。
很顯然，夏油傑已經將他拉黑了。
親眼看到自己的號碼在老師手機上撥出去的夏油傑陷入了沉思。
兩個人都一臉懵逼的時候, 旁邊的五條悟憋笑憋得十分辛苦，最後成功被餅乾嗆到了。
“咳咳咳！咳咳咳！”五條悟一邊拍胸口一邊伸手去拿水喝，結果撲了個空。
夏油傑迅速將五條悟麵前的奶茶拿走, 用非常死亡的眼神凝視著他。
於是五條悟便理直氣壯地開始跟人對視，兩個人互不眨眼, 死死瞪著對方。
看到這一幕的夜蛾正道突然明白了點什麼，但又沒完全明白。
總之, 兩個學生再這麼瞪下去，待會兒又該吵起來了。
“悟, 傑，不要鬨了。”夜蛾正道正色道。
夏油傑這才緩緩轉過頭，在手機上操作了一通，又對夜蛾正道道：“夜蛾老師，請再給我打個電話。”
“好。”
夜蛾正道是很相信夏油傑的，雖然被拉黑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但少年端正的態度和虔誠的眼神，讓他沒辦法拒絕。
成年人的自尊心，在想招攬的可愛學生麵前，又算得了什麼呢？
於是他再次撥出了電話，這一次，居然接通了。
而夏油傑在看著來電顯示的“大帥哥”三個字後，整張臉都抽搐了起來。
“哇哦！夜蛾，怪劉海給你的備注是[大帥哥]誒！”五條悟伸長脖子去看夏油傑的手機，做出非常誇張的表情——嘴角帶笑，墨鏡下滑，露出的藍色貓眼閃著布靈布靈的光。
夜蛾正道：“”
他沒聽錯吧？大帥哥？他？
咳咳，雖然上了年紀，但在傑君看來，自己還能稱得上帥哥嗎？
夜蛾正道遐想了一會兒，馬上否定了。因為他看到夏油傑額頭蹦起的青筋和捏緊的拳頭。
“混蛋！是你乾的吧？！”夏油傑放下手機，一拳揮了過去。
五條悟及時避開，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笨咯！”
“這麼久都沒發現真的好笨哦，怪劉海。”
夏油傑睚眥欲裂，對著五條悟拳腳相加。“你這個！混蛋！”
“哈？乾嘛罵老子？明明是你太笨沒發現，是你自己的問題！”五條悟跟人扭打在一塊，兩個人踹翻了好幾張桌子，打著打著就打到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