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帝國,隻有你一個人敢殺太後的人,你真是不懼鬼神。”魏遠伸出大拇指道。
張孝武說:“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有些憨?”
魏遠道:“要麼是你憨,要麼你是太精,我想一個能戰勝塞北各部犬夷的鬼將,沒有人會覺得他憨。”
“那你就猜錯了。”張孝武笑道,“從前人叫我張憨郎來著。”
魏遠道:“將軍也太謙虛了。”
張孝武隨著魏遠又來到皇城兵部衙門,他對這裡還算是比較熟悉,直接來到議事處。兵部衙門大部分機構都設在琉璃坊,而在皇城內的衙門辦公所反倒不大,且都是臨時辦公場所,大多供各位上早朝的大員們開會和休息之所在。
兵部尚書所在的辦公場所是兵部虎威堂,尚書施勇與左侍郎具鴻枕一臉愁苦,見張孝武來了,便準備叱喝他一番,可又不知從何說起。反倒是張孝武大大方方地解釋,這老嬤嬤在宮內如何囂張跋扈,未將陛下放在眼中,以至於陛下暗中下令將其斬殺。又將陛下接下來的安排說與兩人,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明了,便不再摻和其中。
張孝武倒不是拿著雞毛當令箭,隻是如此一來便減少了許多麻煩,如今篤山伯遠征江南,朝中大權重新回到了大德帝手中,各官員自然要考慮清楚自己的位置和立場。而兵部向來是篤山伯的地盤,張孝武殺了張太後的人,得罪的隻是張黨,兵部沒有必要冒著風險幫助張黨。至於禦史們的彈劾,他們隻當沒看見,有什麼問題都交給皇上吧。
張孝武堂而皇之地走出兵部內衙門,見到幾個禦史躍躍欲試準備上前理論,便忍不住將紫金鐧抗在肩膀上。幾個禦史頓時嚇得不敢上前了,張孝武哈哈大笑,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蔑笑著離開皇城。
離開皇城之後,身後總是若有若無地感覺被人跟蹤,張孝武轉身吩咐陳關西和王一瑾道:“你們把尾巴給我抓來。”
“喏。”
又走了一會兒,便看到陳關西和王一瑾一人拎著一個小廝過來,兩個小廝鼻青臉腫,張孝武搖了搖頭,知道跟蹤他的幕後肯定丟車保帥。他倒也不同情這兩個小廝,既然做人家小弟,就要隨時準備被犧牲,他揮揮手說:“揍一頓扔在路邊,彆打死人。”
“喏。”
王一瑾雖然在邊軍中不算是能打的,可在這裡卻是一個煞人的猛將了,三拳兩腳將小廝打得哭爹喊娘。
不一會兒,一隊巡查的衙役趕了過來,隻是在此之前張孝武等人早就離開了。衙役們看著地上兩個鼻青臉腫的人,本打算問清楚緣由,這兩人忙說自己是跌倒的,自己把自己打成這樣。衙役們知道在這龍都城內,不該問的不需要多問,不該管的也不需要多管,便將他們放了。
衙役們好奇,問起了路人,路人說好像是幾個邊軍打得,說到邊軍,衙役們向來近期隻有塞北鬼衛一行人來到了龍都,難道是鬼衛打得?那這兩人就活該了,鬼衛可是天下最能打的邊軍,這兩個潑皮怎麼還惹到了鬼衛呢?
回到客棧之後,卻早有人在此等候,阮清文介紹道:“這是張府的管事錢三,今晚明月樓有一場詩會,舉辦者便是太學院的大學士張彪。”
“張府?哪個張府?”
“就是左相府。”
“啊?”張孝武先是一愣,隨後更加不可思議了,自己殺了張太後的嬤嬤,結果張太後的哥哥請自己參加明月樓詩會,這是什麼情況?鴻門宴嗎?他哭笑不得,問道:“錢管事,張家家主是否左相大人?”
“是的。”
“是左相邀請?”
“非也,是二少爺邀請。”
張孝武立即想到魏遠曾經替張彪給自己送過一封信,說張彪非常欣賞自己的詩作,希望自己來京時與自己交流一二,隻可惜如今自己與張黨勢成水火。他又想到魏遠對張彪的評價,此人醉心於學問之中,不喜歡黨爭,更不喜歡朝爭,原本可以進各部擔任重職,卻直接受了兩個官職,一個職務是在太學院做大學士,給舉人們講解曆史典故;另一個職務是在禮部做員外郎,負責給科舉考生進行試卷勘驗與抄錄,兩個工作都是專心做學問的,所以即便是張寬的兒子,也被朝中所有人敬重。
“好的,我晚些過去。”張孝武覺得對這樣一個專門做學問的人,不應該揣測彆人用心不良,便借了拜帖。
錢三拘禮告辭,臨行之時說:“二少爺喜歡寫詩作對,不與朝爭,他邀請將軍,單純因為將軍詩作極佳。”
張孝武不是一個詩人,也不是一個學者,即便穿越之前他也不過是一個理工男,談不上吟詩作賦談古論今,說起來他倒是一個抄襲家而已。好在他小時候博覽群書,被父母老師逼著背下來許多詩詞歌賦,一時之間倒也能糊弄彆人,喬裝一下文化人。
晚些時候,張孝武穿了便服,隻帶了孟釋與康天恩二人來到牡丹坊明月樓。
明月樓是一處在龍都名聲頗響的青樓歌肆,是專門服務於文人墨客的淸倌兒樓宇,正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淸倌兒的魅力便在於讓男人想偷也偷不著,想得而得不到。張彪選在明月樓進行詩會,可見此人倒也並非完全的腐儒,當然,另一方麵也看得出來,張家財大氣粗,從小生長在富貴鄉裡的張彪,自然而然地認為詩會就應該在這種地方舉行。
“有錢人家的公子,果然氣勢不一般。”張孝武望著滿是青樓與酒肆,賭坊與歌樓的牡丹坊讚歎道,龍都的繁花,多半源於牡丹坊的百花鬥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