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三章(1 / 2)

何處正文3

李/明夜最後出巷口的時候,靳在不遠處的行道樹下等她。不遠不近的距離,她能及時舉槍的同時,他也可以欺近她身邊,恰到好處的防備與警惕。

這人的防備心真不是一般的重,以前肯定是從事高危行業的。李/明夜在心中推測了一下,上下掃描了行道樹下的男人一眼,不由挑了挑眉。

不論是金發碧眼被天使親/吻過的容光絕豔,還是端莊婉轉秀美婀娜的扶風弱柳,李/明夜“見”的實在太多了。有多少美/人如玉就有多少紅粉骷髏,一張玲瓏麵背後誰知道是不是蠅營狗苟。李/明夜對於所謂的“美/人”其實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的……在她看來,“美/人”有沒有用、要怎麼用更加重要。

但帥成靳這個樣子的男人實在是不多……關鍵是,他帥得很特殊。哪怕李/明夜一眼看過去依然過眼不過心,但還是忍不住多看了第二眼。

昏暗模糊的樹影瀝過路燈暖黃/色的夜光,疏疏落落地灑在他的身上。他手裡把/玩著一柄□□,有著一頭呈現出柔/軟栗色的削薄半短發。刨除身上的血跡帶來的殺機,他精致而清雋的容貌近乎有一種秀氣的少年感。如果僅僅如此,他或許隻會讓人覺得他像是一個從漫畫裡走出來的校園男神,但是那微挑的鋒銳眼尾和修/長如劍的峻厲眉峰,卻勾勒出一種冷冰冰的迫人氣勢。隻需要麵無表情地一眼掃過來,就令人生出怯意,不敢接近。

他最特彆的還是他的眼睛。琥珀色的桃花眼,淡漠而凜利的眼神,透著一種無/動/於/衷的疲憊感,於是所有世事繁華都成了過眼雲煙。綠了江南岸的春風吹過聲色漠然的死水,潛入夜的無聲潤雨落在乾冷枯燥的荒岩……就是這樣的一雙眼睛,在光影間遙遙看過來,簡直能讓人心頭發冷。

你看著他,你會想要靠近他,你會想象他的過去,你會想要讓他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你相信他笑起來一定會很好看,但你又害怕他笑的太好看了,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李/明夜胸口鬥獸場徽章一熱,隱隱勃動。她一手捂心,借題發揮地調/戲了一句:“我感覺我的心跳加快了一下……哇哦,要不要這麼帥?”

這種水性楊花的讚美,對方顯然聽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瞥了李/明夜一眼:“長得帥能換槍還是換子彈?”

李/明夜立刻露/出了“就當無事發生”的智障笑容:“一個吻要嗎?”

“……”靳那淡漠的表情終於裂開了一個口子,他抽/了抽嘴角,“不要。”

“那就請帶路吧。”李/明夜翻/臉比翻書還快,嚴肅地輕輕咳了一聲,做了個“請”的手勢。值得一提的是……她槍依然握在手裡,肢/體收束緊繃,顯然從未放鬆過警惕。

靳淡淡一哂,往診所的方向走了過去。二人始終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空蕩蕩的大街上時不時傳來遠處隱隱的煊赫吵嚷,顯示出這個夜晚的不平靜。

激烈交戰、受到重傷、使用補給品、取信威爾這一係列事情在短短11分鐘內完成,毫無疑問體現了這位長相非常之小白臉的年輕人的心機實力,同樣也代/表著,診所的所在地必然不會距離李/明夜太遠。

李/明夜沒有暴/露/出自己的感知能力。哪怕她的感知沒有任何反饋,她依然時不時焦灼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幾眼,手中的槍緊緊地握著,肢/體緊繃,顯露/出一副十分不安的模樣。她甚至時不時謹慎地停步,要求躲避。靳倒是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樣子,由著她慢慢地走著路。

如是走走停停,過不多久,診所也已經到了。

這診所在一棟居民樓的一樓,整個大門由一卷厚重的卷簾門遮蔽。靳從口袋裡摸出一根鐵絲輕車熟路地將地上的鎖撬開了,隨後拉起了卷簾門,繼續去撬後頭那扇大鐵門。

“練過?”李/明夜好奇地打量著他。

“嗯。”靳簡短地應了一聲。他的手非常靈活,五指修/長,動作極快,撥/弄鐵絲時幾乎沒怎麼猶豫。他甚至沒有湊近去聽,看起來他的耳力也非常好,他始終維持著半蹲的姿/勢,這是一個介於蹲下和彈起之間的動作,能夠隨時對周圍的任何情況作出應變。

李/明夜的眸光一閃,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過了一小會兒,靳就已經把診所的大鐵門打開了,再往裡則是一扇玻璃門,玻璃門用的是電子鎖,他顯然是使用暴/力破開的,那厚重的玻璃破開了一個能容人進入的大洞,裡頭一地玻璃碴子。

靳先進入了這個診所之後,李/明夜將卷簾門和大鐵門重新合上之後掩飾了一番,隨後才踏入了診所之中。診所之中此刻是一片黑/暗,李/明夜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隨後她就感到了自己的感知給自己瘋狂地示/警,前方傳來了巨大的危險!

——當然是靳,隻有靳!

——這是他來過一次的地方,他對這間診所裡的房屋結構和布置顯然無比熟悉,而對於她來說這裡是一片陌生的黑/暗。像靳這樣的一條色彩斑斕的毒蛇,怎麼會錯過這樣一個機會?

——李/明夜等的就是他的伏擊!她一路上偽裝成感知不高的樣子,甚至刻意地拖延時間……就是為了現在的這一刻。

她沒有躲避,因為此時一片黑/暗,她身後就是玻璃門,她無法確定自己身邊是否有障礙物,要是她摔倒了那就搞笑了。她的眸中掠過一絲瘋狂而暴戾的熾/熱厲色,毫不猶豫地抬手,對著感知傳來的危險方向直接開了一槍!

“嘭!”

——與此同時,她的小腹一涼,一柄□□直沒入柄。刀身切開皮膚、脂肪、內臟,刀尖幾乎觸/碰到了她的腰椎……然而這一刀終究因為子彈的巨大衝擊力而沒有紮得太深,也來不及做出更多的應變,就從她的體/內撤了出去。

刀刃拔/出,鮮血潑灑,劇痛讓她近乎眼前一黑,如果不是堅韌的意誌力支撐,恐怕她已經徹底昏過去了。這種開膛破肚的痛楚哪怕受到了削弱,依然不是普通人能隨便承受的。這與意誌力無關,純粹是生理性反應。

濃鬱的血/腥氣息和硝煙味兒,在狹小黑/暗的診所內迅速地蔓延開。二人都壓抑著劇痛的喘息,儘可能地壓縮著自己的存在感。

極近的距離,極有可能是貫穿傷,不足以徹底讓他失去行動能力。李/明夜微微眯起了眼,信手朝著室內隨便開了一槍,槍口跳起的火光映亮了室內的環境,刹那間把目下所有場景收入眼中。憑借著這瞬時的記憶,她顫/抖著把槍口再度移向他的腿所在的大致方位,又是一槍射/出。

火光乍起,槍聲驚烈,李/明夜計算了一下彈道,立刻知道自己肯定打中了。黑/暗中稍遠的地方傳來了一聲跌倒聲,這一次靳沒有再刻意掩飾,他喘著氣,顯然痛極又極力忍耐:“你……不想殺我?”

“你現在也不想殺我,不是嗎?如果要殺你,我會等20:05之後再殺。”李/明夜一手死死摁住自己小腹上的傷口,疼得眼前一陣陣發黑,“還他/媽有10分鐘,你乖一點兒在那兒彆動。我不想浪費子彈,更不想開燈——我真的建議你乖一點,你應該猜出來了,我的感知高,你沒機會殺我了。”

“什麼時候知道的?知道我打算動手?”靳咳嗽著問了一句。

“一開始。”

“一開始?”靳顯然驚了,然後倒抽/了一口涼氣,應該是動作一大牽扯到了傷處。

“你有一個破綻……如果你真的切實打算與我交易,嘶……你至少會向我確定,我確實有一把沙漠/之鷹。”李/明夜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到了一個櫃台把自己藏在了後麵,唯獨伸出手臂舉著槍對準了他發出聲音的方位,“那個時候,你就在思考如何殺/人奪槍,對嗎?”

“對。”靳非常乾脆地承認了。他逐步回憶著自己與李/明夜之間的所有交流,驀地從心底裡升起一陣寒意。

他此刻已經發現了……自從他一時不慎露/出了這個破綻之後,他就已經陷入了這個女人的誘導之中。

——他動手的時間,是在這個女人的提議下決定的。

——他動手的地點,也是在這個女人的提議下決定的。

——甚至她還用各種方式巧妙地打消了他對她的忌憚。她主動且急切地尋求合作、在這一路上的表現都像是個再嬌/弱不過的女人,一旦沒有了槍,就易於掌控且任人宰割。這讓他決定把她留到20:00之時的位置公布,並縱容了她走走停停的舉動,以減少介時的變數。

否則……按照他的一貫作風,在沒有遠程武/器的情況下,他是不會在危險的街道上過多的停留的。但很可惜,他的注意力被拐到了另一個地方,從而忽略了這一點。

——他那時候在做什麼?對了……他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從而判斷她的屬性,所以她隱瞞了她的感知。有這個屬性,加上她的早有準備,不論他是否真的動手,她都留有餘地。

輸的不冤枉!

“得,老/子認栽。”他終於笑了,這一次的笑聲非常輕/鬆且釋然。他原本一直是說緬語的,此刻改成了帶點京味兒的普通話,爽脆利落的語調,他有些遺憾地道:“你剛出來的時候,老/子就該直接殺了你。”

“你真不該拒絕我的那個吻的,不是嗎?那可真是個好機會。”李/明夜的語氣比他更遺憾,“我那個時候啊……是真有點想親你一下,太可惜了,現在如果要親你,就隻能等你死了。”

“被你這麼一說,我也挺可惜的……你要是洗了臉應該挺漂亮的。喂,你叫什麼名字?”很少有人能對想要殺自己的人表現的這麼輕/鬆,但靳顯然是個奇葩,這或許是因為他不怎麼在意自己的生死的緣故。他此刻說話其實已經非常吃力了,李/明夜的第一槍穿透了他的肝臟,如果他的身/體沒有經過半數據化獲得強悍的自愈能力,現在應該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進入了休克之中。

不過哪怕有自愈能力,也扛不住兩槍空尖彈引發的流/血持續傷害。當然,他確實可以使用繃帶加速催合傷口,但腿上的“粉碎性骨折”狀態才是真正致命的……骨折這樣的傷,必須對骨骼進行矯正,然後才能依靠消耗品來加速長合。

他現在顯然並沒有這個條件。

“我叫李/明夜。”李/明夜也毫不在意地回答了,“你呢?你叫什麼?”

“靳一夢。”他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有點恍惚和感慨的意味,“我都快忘記這個名字了……你也可以叫我吉姆,念起來和我的姓差不多。”

“好吧……靳一夢。”李/明夜笑了笑,她一手摁住傷處,感受著手下的肌肉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蠕/動著愈合,這種怪異的感覺不由讓她皺了皺眉,“看起來你終於有了足夠的誠意,既然如此,我們來認真地考慮一下我們的合作。”

“……”靳一夢再次驚了。

“我的感知很高,你到現在還能正常說話,看起來體能也應該不錯。我們擁有一個隨時可以進行補給的地方,我們現在有兩把槍和足夠的子彈,如果沒有遇上意外,我們有很大的可能可以活著完成試煉任務並狩獵其他候選者獲得試煉積分。這一次的位置公布之後,候選者們自然會猜測到我們已經結盟,他們在沒有把握之前不會來惹我們,我可以趁這個時間給你的腿和我的手臂動個小手術。我們需要防備的是本宇宙的這些‘土著’,而‘土著’的威脅是始終存在的,這個隻能聽天由命。在這種情況下,有我的感知,你會更加安全。”

“……感知高你之前不說?”

“第一,我不認為我之前說了你就會聽,如果我說了,你隻會想如何避開我的感知殺了我。第二,我得承認,在你撬開診所大門之前我的確是打算殺了你的,你的專/業技能救了你一命,有你在,清除日之後滿大街的民宅都是補給站。第三,我認為當下的情況——我完全可以殺了你但是又放過你,這更能說明我的誠意。在我們尋找到我們彼此的替代品之前,我們必須暫時互相信任……共同的、較為長久的利益才是真正合作的根本。”

“等會兒……清除日之後?”靳一夢敏銳地抓了個關鍵詞。

“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注意到,這個試煉任務中有一句話很重要——‘通/過試煉後,可以通/過鬥獸場徽章回歸鬥獸場’。這句話意味著,對於我們在試煉結束後是否還要待在這個地方,鬥獸場並沒有給出強/製要求。”黑/暗中,李/明夜的語氣非常平靜,“任務中還有一句話,‘在試煉過程中,候選者不可離開當前城市’……這意味著試煉結束後,我們有很大的可能可以離開這個城市進行自/由活動。當然,到時候或許會有一些限/製,目前情報太少,我並不是很確定。”

“……然後呢?”

“我現在也不知道,但我注意到了一點,本宇宙的武/器是可以帶出這個宇宙的。”李/明夜莞爾一笑,“需求刺/激供給,這個宇宙既然存在清除日……我想,這個宇宙的安保業與軍火業應該都非常發達,換句話說,這裡至少有很多裝備。這確實有危險,但是在試煉任務已經完成的前提下,我們一旦可能會死亡,就可以通/過回歸鬥獸場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至於候選者之間的狩獵……說句老實話,我個人感覺這條路的利益非常有限。這裡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城市,每半個小時隻公布位置五分鐘,地圖還是平麵的,外頭到處都是清掃者。如果運氣不好或運氣太好的話,到試煉結束的時候一個人都殺不到都有可能。一個人是500塞斯,最多還可以死12個人(隻剩15個了),也就是說,一共就是6000塞斯。這6000塞斯中,你認為你能獲得多少?”

這一次李/明夜的言辭更加鋒利赤/裸,剔除了所有美好的修辭與表達方式之後,她的語意裡有一種冰冷而殘酷的真誠。這種真誠,在這一片血/腥的黑/暗中,在這危/機四伏的宇宙中,在這充滿殺/戮的鬥獸場中……是那麼的珍貴。

靳一夢深呼吸了一下,忍不住又笑了出來:“暫時互相信任?在我捅/了你一刀,你給了我兩槍之後?”

“這種在有條件時可以快速愈合的傷口不會成為什麼阻礙。”李/明夜淡淡地說道,“你沒有選擇。你就算可以在傷好之後殺了我,但是沒有我的感知,你不一定活得過清除日。你可以利/用土著,其他人在我們結盟的壓力下也可以結盟和利/用土著,到時候位置公布就不一定靠得住了,在這種情況下,感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隨著你的猶豫,你的生存希望在逐漸降低。”她頓了頓,“而我需要一個有足夠力量能夠使用霰/彈槍的人來使用那把沙漠/之鷹,這個人不一定是你,你隻是我目前最優先的選擇。”

“有道理。”靳一夢笑的更厲害了,直到他牽動了傷口,疼得再度抽/了一口氣。他喘了兩下,隨後突然道:“既然這樣,那你過來。”

李/明夜看了看他的方向,思考了一下自己的籌碼,最後決定賭一把。她捂著自己小腹上的傷口起身走了過去,循著聲音極謹慎地往前走了幾步,陡然被扯住了衣領拉了過去。

臥/槽?!

對於這一出突然襲/擊,她的感知沒有給出任何預警(不會造成傷害)。她幾乎沒有任何防備就被拉到了靳一夢的跟前,劇烈的動作引發的疼痛讓她在猝不及防之間險些慘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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