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她就被吻住了。
非常凶狠的一個吻,帶著肆意而暴/烈的氣息,混合著濃重的血/腥味,像是狂飆的颶風那樣在她由於錯愕而張/開的口/中巡掃而過。這個吻短暫到隻有幾秒鐘,卻激烈到唇/舌接/觸的瞬間就立刻沸騰。
饒是李/明夜這樣的心理素質和應變能力,遇到這種完全出乎意料的情況時,都有刹那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靳一夢很快就放開了她。他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輕笑道:“這是你之前想要的吻。對了,老/子的感知也挺高的,但是高在視力上,聽力也還不錯。你剛剛那個位置隻有10%致/死角度,如果再想開/槍,弄不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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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很快就到了,15個紅點散落在地圖之中。除了靳李二人之外,還有三處紅點開始了抱團。至於他們是否表麵結盟渡過位置感應,這暫時不可考證。但足夠幸/運的是,幾乎所有的紅點都距離這二人的區域較遠,他們在19:30時結盟的舉動給了其餘人一定的壓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活下來的候選者顯然擁有更強悍的武力與更敏銳的智力,最開始一死死一片的情況已經很難再發生了。
大浪開始淘沙,怒濤之下的礁石逐漸露/出了嶙峋崢嶸的麵目。此時距離清除日開始,剛剛過去一個小時,距離清除日結束,還有漫長的11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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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診所簡陋的手術室中,沒有外窗的環境下,無影燈的強光被悶在狹小的鬥室之內。
李/明夜正在給自己正骨,另一邊,靳一夢也在處理自己的傷勢,他的手法非常粗/暴,骨頭能對縫的就對縫,太碎的就夾出來拉倒,弄好了之後消耗品一糊,完/事兒。
“物品名稱:普通繃帶
物品評價:e(白名)
物品類彆:消耗品
使用要求:無
物品被動特效:無
物品主動特效:在使用本消耗品之後,每秒鐘將會持續回/複血量1點,該特效最多持續15秒。該特效不可疊加。
物品備注:普通而不起眼的外傷繃帶,但有的時候卻能救人一命。
該物品不可帶出當前宇宙。”
——彼時李/明夜在看到了這個物品說明之後,立刻就拖著斷手摸黑(她不敢在外間開燈)把這家小診所翻了個底朝天。但非常遺憾的是,能夠觸發物品說明的東西沒幾個。不能觸發物品說明的物品顯然隻能起到其固有的作用,觸發了物品說明的物品,則含有“特效”這個對於候選者比較立竿見影的設定。
比較幸/運的是,她還是有收獲的。
“物品名稱:腎上腺素筆
物品評價:e(白名)
物品類彆:消耗品
使用要求:無
物品被動特效:無
物品主動特效:在使用本消耗品之後,提升力量與敏捷各2點,該效果最長持續15秒。與此同時,你的體能值和精神值將會下降3/點,該效果將會持續5分鐘。請注意,這兩個特效產生的狀態都是可疊加的,因此多次使用本消耗品或許會帶來死亡。
物品備注:這玩意兒很貴,但是摳門的華萊士醫生依然購/買了它,因為美麗的沙朗小/姐的孩子患有過敏性疾病。
該物品不可帶出當前宇宙。”
腎上腺素筆有兩盒,一共四支。李/明夜非常慷慨地給靳一夢丟/了一盒,無言地用眼神鄙視了一下他搜索工作的粗糙,隨後才坐下來處理自己的傷。
李/明夜的傷勢對於候選者來說並不嚴重。真正會影響活動的骨折方麵,尺骨和橈骨的斷麵比較齊整(嘎嘣一下就斷了)。至於腸子這種塞/進去就好的東西……繃帶一糊,一會兒也就差不多了。
這兩個不怕疼也經折騰(半數據化)的狠人對於自身傷勢的處理粗/暴的半斤八兩,加起來簡直能造成兩打醫/療事/故……他們一邊處理還一邊聊了兩句,確認了彼此都是死亡之後被選為候選者,但他們對於死因和過去的身份都沒有提及。
至於之前的那個吻,這兩個奇葩好像都不怎麼放在心上……呃,也不能這麼說,至少靳一夢要求李/明夜去診所的洗手間洗個臉,結果李/明夜出來了以後他愣了一下,不由問了一句“您貴庚”。
“16。”李/明夜不假思索。
“……”靳一夢再度抽/了抽嘴角,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會兒,“這是‘女人永遠18歲’的進化版?”
“愛信不信。”李/明夜皺著眉看了看靳一夢的腿,“你還要多久?”
“這位16歲的女士,您剛剛把老/子的左邊脛骨和腓骨一槍崩成了粉碎性骨折。”靳一夢沒好氣地回道,“槍是你開的,腿是我自個兒的,命也是我自個兒的。我還沒急呢,你急什麼?”他說著又繼續往腿上換了一份繃帶,這個消耗品的效果不能疊加。他的血量早就滿了,但是這畢竟是粉碎性骨折,且存在部分骨骼缺失,所以實在得耗一會兒。
李/明夜在原地站了一小會兒,想了想,掏出沙漠/之鷹遞給了靳一夢。
這是一把.50口徑的沙鷹,容彈量隻有7枚,但威力巨大,每一顆子彈都擁有極度致命的力量。靳一夢很自然地將子彈退了出來,一枚枚看過去,最後挑出了一枚拋給李/明夜:“重量有點不對。還有子彈嗎?”
李/明夜索性又掏出了一盒.50Ae子彈遞給了他:“自己挑。”
沙漠/之鷹的結構精細又不耐操,後坐力又大,還是雙保險結構……可以說是非常反/人/類了。靳一夢手頭沒工具,既不能拆了自個兒擦一遍,又不能調出自己習慣的扳機力,索性把彈匣壓/進去就拉倒。
他直接將槍裝備並隱藏了,有點疑惑地看了李/明夜一眼:“這麼急?外頭有事兒?”
“沒有,我的感知沒有預警。”李/明夜輕輕地說了一句。她的瞳孔由於無影燈的強光收縮到了極致,於是那褐色的虹膜顯得分外清淺而通透。她臉上有些許茫然的神色,又過了一小會兒,她才道:“我隻是發現……我好像沒事做,也沒東西可想了。所有接下來的行動我已經安排好並推敲了兩遍,當前的情報我也已經徹底分析過(她剛剛在診所垃/圾桶裡發現了一卷報紙),診所我已經搜索過了一次,我甚至知道這個醫生患有慢性咽炎和過敏性鼻炎並且是個左撇子,槍我也給你了。”
按理來說,李/明夜應該已經很習慣於等待了。她曾經一等就是63年,雖然……這種等待是被/迫的。
從抓狂到忍耐,從忍耐到蟄伏,從蟄伏到絕望,從絕望到……幾乎失去自我。
——我是誰?李/明夜是誰?我是不是李/明夜?我究竟是哪個李/明夜……我應該成為什麼樣的李/明夜?
一朝得到自/由之後,她就像一個已經被壓緊並徹底鏽蝕的彈簧一樣,甚至不記得應當如何恢複當初的彈/性。正在此時,鬥獸場給了她一個目標,她也就順勢而為地去做了。
她對鬥獸場充滿了好奇,她對自己也充滿了好奇。
重新獲得自我的孩子睜開眼看到了新的世界,然後問這個世界要一麵鏡子。
她把自己每一次的分析和決定、每一次的情緒轉變和思維想法,都仔細地收攏到記憶中,等待著有空的時候拿出來把/玩和品鑒。這是真正屬於她自己的東西,對於這些寶貴的新生的財富,她像個鄉下土財主那樣貪婪吝嗇和沒見過世麵,像個初登聖地的朝聖者那樣專注和誠摯。她期待更多的刺/激,讓她能看著自己起舞,從鏡中看見自己的樣子。
然而……激烈的情緒和事態的變化,終究是有限的。這世上有趣的事情終究不多,火山總不能一連噴個365天,就連下個普通的暴雨,也會有天晴的時候。
獲得身/體的這短短一個多小時,她一直在“遭遇意外”——“解決意外”之間來回徘徊,她沒有停下過。這一個多小時太過繁忙急促,乍然鬆懈下來無所事事,她幾乎有點不知所措。
她又轉了一圈,最後左右看了看,又走到了靳一夢跟前:“還有多久?”
“三分鐘吧。”靳一夢稍微動了動腿估算了一下。他此刻身上其他所有傷處都已經愈合,唯獨骨骼仍然在生長,綿密噬咬的疼痛在小/腿的血肉中蔓延,骨骼像是竹子一段段拔節。
他手上繼續挑著那一盒子彈,神色平靜,甚至有幾分閒適自在的專注。李/明夜望著他那修/長手指上的槍繭,突然道:“你無聊的時候通常會做什麼?”
“拆槍、養槍、裝槍。”靳一夢頭也不抬地回答。此人說的的確是實話,這種在旁人眼裡枯燥無味的活兒隻會讓無聊的人更加無聊,但他從前一直做的樂在其中。
從他的表現也可以看出來,在進入試煉之前,他的生活環境顯然可以用“危/機四伏”來形容。在這樣的環境中,槍/械能給他穩定而值得信賴的安全感。
“不適合我。”李/明夜斷然道,“還有嗎?”
這一次靳一夢總算抬頭了。他有點兒無奈地看著李/明夜,把挑好的子彈收了起來,道:“你如果實在沒事做,可以再去搜一遍診所。”
“不用。我搜過一遍就不會有任何遺漏,重複且不會獲利的行為毫無意義。”李/明夜顯然有點焦躁了,她又在原地轉了幾圈,“我討厭無聊。空虛、沒事做、浪費時間……我可以等待,等待是有計劃的潛伏和觀察,但是我現在很無聊!”
“那你想怎麼樣?”
“我不知道。”李/明夜話一出口,驀地站住了,過了片刻才繼續道,“我不知道我想/做什麼。這一個多小時裡,我一直在做‘該做’的事情……我沒有什麼自己‘想/做’的事情,唯一一個還做完了。”
這句話要是換個人說出來,再換個場景,十有八/九不是索吻就是求操。當然,李/明夜本人是沒有這個自覺的……
他們到底並不熟,所以靳一夢隻是淡定地說了一句:“承您賞臉了。”他又動了動腿,隨後就從手術台上跳了下來,“好了。”
“那就走吧,位置播報又要來了。”李/明夜頓了頓,“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最好立刻離開,我不希望這個補給點被人發現。另外,我有一個沒有證據的猜測,我很希望這個猜測是錯的。”
這兩個奇葩真是半點都不覺得尷尬……他們簡直像是忘了差不多半小時前他們劍拔弩張的一幕。實際上,當時的對峙不到最後一刻,他們之間誰會倒下,真的是一件說不準的事情。
靳一夢最後那句話顯然表明了他從未放棄過反擊,也留有後手,而李/明夜是否能化解他的反擊……這是個未知數,誰都無法確定。這位合作者給李/明夜好好地上了一課,至少她此刻已經徹底了解感知的作用了。
而這倆神/經病在一通內訌之後,居然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暫時達成合作了……這是一個很難從心理層麵上剖析的問題,診所中短暫的激烈對峙與共同的利益就像一個搖搖欲墜的獨木橋,暫時連通起了這兩個防備心厚成次元壁的人。
夜還很長。淺茸黃的路燈安靜地立在道旁,燈柱上彈痕宛然。
此刻的剩餘候選者人數是14人,距離20:30的位置公布,還有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