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場10第三章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還沒亮,老太太就悄摸/摸起床了,輕手輕腳地洗漱——然而普通人手腳再輕也沒用。靳一夢睜開眼,迷惑地盯了一會兒樓板,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自己戰術終端的當地時間確實沒有調錯,淩晨4點半。
“這乾嘛去?”靳一夢輕聲嘀咕了一句。老年人覺少他知道,但這少得有些誇張了。“早鍛煉麼?這個點兒公園都沒開門吧。”
李/明夜眼都沒睜:“看衣服不太像。你要起麼?”
靳一夢把手/機往旁邊一丟,翻身過來,攬在李/明夜小腹上把她摟進懷裡:“不起。這時間起了,明擺著告訴她我沒睡,完/事又是一頓嘮叨。”
謎題很快得到解答。老太太洗漱完就來到一樓,到廚房裡拎了最大的那個菜籃子,興興頭頭地獨自出門去趕早市了。又過一個半小時,趙姐剛起床就接了老太太一個電/話,也輕手輕腳地洗漱完,從車庫裡出了門,並推走了車庫裡的購物小推車。又過一個半小時,老太太和趙姐滿載而歸,鼓囊囊的塑料袋堆得滿滿當當,光是活雞就買了兩隻。小推車裡裝滿了青菜豆皮腐竹等菜蔬,菜籃子裡乾脆就全是肉,什麼五花排骨裡脊牛羊一應俱全,還有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鮮魚。趙姐一回家就趕緊給水槽塞上放水,再拿裝魚的塑料袋比了比,發現水槽竟不能容,趕忙找出了最大的不鏽鋼盆一比劃……還好裝得下,不然就得丟浴缸裡了。
一樓主臥裡沉默了一會兒。“你說你姥姥以前是農/民。”李/明夜冷靜地說道,“我看到你們家菜園子,以為她是種地的,但現在看來,她應該是養豬的。”
靳一夢其實也挺無語,早知道他就起來了!怎麼著都得看著隻讓買一隻雞。他們都天人合一了,飯量約等於沒有,雖然想吃也行,但這麼多菜……說句老實話,哪怕按一整天來算,就算是他倆胃口最大時也挺費勁。“不許這麼說自己。”他順手在李/明夜大/腿上拍了一下。
李/明夜毫不留情地往後踹了一腳,“你仔細想想,我說的是你。”
“……”靳一夢一想還真是,遂又拍了一下,“我是豬那你是啥?不許這樣說咱倆。”
李/明夜於是又踹他一腳:“你不是本宇宙三年/前就死了嗎?死了就不算了,所以還是隻有你是豬。趕緊起床幫忙,不然我們今早出不了門。”她說著便拉開他的手臂,打算起身。
靳一夢又把李/明夜摁下去,“彆鬨了你,讓你動手我還活不活了……接著睡,至少8點半再起來。”他說著便打了個哈欠,做睡眼惺忪狀起身,拖著步子懶洋洋出了臥室。緊接著他就“臥/槽”一聲,盯著廚房裡那堆食材做目瞪口呆狀,表情驚訝萬分。
“小點聲!”老太太先是瞪了他一眼,又看向臥室門,發現裡頭暗著,遂鬆一口氣,“怎麼起來了?”
靳一夢順手關上臥室門,“睡夠了,本來我倒時差就沒多想睡。你倆這……大清早的打劫超市去了?”
“超市哪有這麼新鮮的菜!超市裡的菜全都是打了藥的,還來來回/回折騰,這邊運過來那邊運過去的,再新鮮也不新鮮了。這都我在攤子上買的,還好我去得早。”
“你也買太多了,這得吃幾天?還有,你彆忘了,今早你不能吃,體檢要空腹,等檢/查完也中午了。回家這麼遠,難道你還回來吃啊?”靳一夢走過去翻了翻食材,“買了這麼多,今天我們都不在,趙姐一個人肯定拾掇不出來。”
“哎呀。”林以蘭聞言一拍腦袋,她還真忘了體檢的事兒。這時再一看堆積如山的新鮮菜肉,又是心疼又是犯愁,“明兒再去體檢成嗎?這些菜明天就不新鮮了。”
靳一夢奇道:“呦,敢情您這買的還是一天的菜啊?”
林以蘭現在再一看,也覺得有點多,憋著嘴不說話了。
“想一出是一出的……買這麼多菜,要是全做了一天吃完,豬都給你撐死了。”靳一夢搖搖頭,拿著手/機往客廳走,“我打電/話改預約時間,體檢明天再說,你起太早了,不吃受不住。這次要記著了,明早體檢。”他說著便去打電/話了。
老太太對著那一廚房的菜,想到要把其中一些留到明後天吃,著實是有些心疼,實在拿不定主意。“小趙,你看這牛肉都還在動哎,難得的哦……”她對著趙姐嘀咕,“這個今天就做了吧?”
“牛肉新鮮,豬肉也新鮮,菜根子上都還帶著濕泥,要是讓您來選,哪個都舍不得。”趙姐笑吟吟地調侃道,“我就勸您彆買這麼多,哪次聽了?小夢每趟回家,都得給您喂得胖好幾斤。”
老太太當然不服,據理力爭:“欸,這哪裡能怪我,是這孩子太瘦了,才會好好吃幾頓就胖。他從小胃口就好,每次回來都瘦,那肯定是在外頭沒吃好……”
這時靳一夢打完電/話回來了,順口接道:“我胃口再好也吃不下這麼多。雞和魚都是活的,先養著唄,正好給它們清清腸吐吐泥。雞明天吃,魚扛餓,後天大後天吃。”他拎出一袋新鮮的葉子菜,往水槽旁一放,開水洗菜,“經放的先擱冰箱裡吧,香菇蘿卜這些,今天吃明天吃都一樣,像這種就今天吃掉,我先簡單收拾一下,趙姐你到時候直接做。肉就分一下,今天做的先弄,明兒……明兒吃烤肉,正好今天把肉醃上。還有剩下的就凍冰櫃。”壹趣妏敩
趙姐立刻提著雞端起魚便離開了廚房,並沒有等待林以蘭的吩咐,看來是完全習慣了靳一夢在家時萬事皆由他做主的狀態。林以蘭看起來也挺習慣,隻是有點心疼地看著那一籃子肉:“凍冰櫃就糟蹋了。”
“不糟蹋,大不了包餃子,帶冰的餡包了更好吃,煮了以後就跟湯包似的。反正先把這堆東西收拾個大概,剩下的讓趙姐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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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夜耐著性子睡到8點才起床,洗漱完披上一件外披,悠閒地溜達出臥室。這時廚房已經空曠了不少,趙姐在一旁擇菜,靳一夢正準備做早餐,老太太則在醃肉,準備今/晚的主食——靳一夢從小就愛吃的肉丸子。
這肉丸子並非純肉,而是調好味的麵團捏入醃製好的五花肉條,製成長條狀下鍋油炸,出鍋時外焦酥內柔/嫩,一口咬下去鹹鮮噴香,極為誘人。靳一夢口味隨他姥爺,二人都極愛鹹鮮,嗜肉成癖,主食也不喜歡米飯饅頭,又不耐煩吃麵,極其不好伺候。老太太頓頓餃子換著花樣做了一段時間,直吃得靳一夢見到餃子就跑,老/爺/子也頗有/意見。最後老太太一氣之下,便發明了這樣一道主食,一舉搞定爺孫二人。可惜這肉丸子既耗油又費肉,靳一夢少時家境不好,一般隻有過年時才能吃上一頓,後來他有錢了,卻少回家,竟然還是過年才吃上一頓。他閒來無事自己也做過,後來還給李/明夜做過,但奇怪的是,怎麼做都不是那個味兒。
“今天吃這個呀。”李/明夜一見就明白了。
“啊,對,肉丸子。他就喜歡吃這個。姑娘你怎麼起了?這才8點呢,你要倒時差不是,多睡會兒,等吃飯了再起。”林以蘭一見到李/明夜,立刻就迎上來。老太太昨晚表現得木訥無措,多是因過於意外之故,回頭一想就覺吃心,於是今日加倍熱情,著意彌補。因此李/明夜立刻感受到了長輩之愛那猶如機/關槍一般的威力。
“昨晚還沒問,姑娘啊,你喜歡吃啥?家裡有雞有肉也有魚,肉丸子油大,想吃米飯麵條餃子也行,你就放心說,我給你做。”林以蘭劈裡啪啦說到這裡,忽然想起李/明夜是外國人,恐怕吃不慣中餐,又有些憂慮,“哎呀,光顧著買這些了,也沒買個牛排薯條漢堡包什麼的……”然後一看餐具櫃,頓時一聲驚呼,非常自責,“刀叉也沒買!我年紀大了老糊塗,小趙你也不提醒我!”
“太太用刀叉的?”趙姐驚訝地說道。
“沒事,她會用筷子。”靳一夢隨口接道,“她跟著我們吃就行。”
“你這孩子咋說話的!”林以蘭急了,又轉向李/明夜,“姑娘你彆聽他的,這臭小子從小就這樣,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負人。你想吃啥就跟姥姥說,不用聽他的,他愛吃啥讓他自個兒做了吃去,姥姥專門做你的。”
靳一夢撇撇嘴哼了一聲,李/明夜聞言倒是笑了。她想起靳一夢曾給她說過他小時,所謂“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挨打”,如今看來,打不過的時候應該比較少。想來也是,就靳一夢那脾氣,又攤上這樣一個家庭,少時必然會表現得愈加暴戾凶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虛張聲勢的一種。
“我家裡經常做中餐,都吃得慣的。”李/明夜笑道,她說著走進廚房,見豆漿機已經亮了綠燈,便去開碗櫥,“姥姥,你今早應該不吃吧?趙姐呢?”
“小趙吃的,我也吃,今兒不出去了。哎呀!姑娘你放著,姥姥來就行,那豆漿滾/燙滾/燙的,彆一會兒燙著你。”老太太趕緊製止,迅速擦了手,把李/明夜引到餐廳坐下,在桌上的堅果盤裡抓了一把開心果,又抓一把紙皮核桃,通通堆到她麵前。“你先墊墊啊,馬上吃早餐了。”隨後又抽身去廚房,一疊聲地催靳一夢先把早餐弄出來。
李/明夜低頭看了看那堆堅果,想了想,從善如流地夾起了核桃。她不太喜歡堅果類食物,但特彆喜歡剝堅果……在她看來,手剝堅果是絕佳的減壓方式,僅次於捏泡泡紙。
“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了嗎?”李/明夜一邊慢條斯理地夾核桃,一邊在團隊頻道裡說,“上一次受到如此熱情的對待,還是我去印度的時候,接待我的是弗蘭克的人。而現在弗蘭克並不在,我也已經不是使徒了。”
“哦,我給姥姥說,三年/前我跑路時下麵受了點傷,恢複後性功能什麼的都正常,就是生不了孩子。”靳一夢便也漫不經心地回答。實際上這也並不完全是謊/言。“她應該是覺得對不住你吧!好好的一個姑娘家跟了我,以後就沒孩子了。這樣也挺好的,她會對你更好,然後呢,咱倆以後想回老家,也不用先在實驗室裡種個孩子出來。”
“出生在實驗室裡的生物屬於鬥獸場,受宇宙斥力影響,不可能脫離我長期在土著宇宙中存活。如果真要種,也應該種在你家菜地裡才對。”李/明夜說道,“但既然你已經這麼說了,我也就不費這個功夫了。”
“聽你這意思,你的‘完美繼承人’計劃終於快搞定了?”靳一夢立刻抓/住了重點。
所謂“完美繼承人”計劃,顧名思義,乃是李/明夜當初調/教完小霍拉德之後,著實是忍無可忍、身心俱疲,發誓一定要用知識解決他們的資源點繼承問題。資源點繼承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而這個計劃,也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命運組/織暗黑實驗室(文森特語)的第一項重點工作計劃。時至如今,李/明夜連生命煉金術都搞出來了,這一計劃的圓/滿完成,仍然遙遙無期。
其實在如今的李/明夜看來,僅用煉金術種個人出來是一件非常簡單輕/鬆的事,但要令煉金生物在土著宇宙裡長期生活、統/治資源點甚至繁衍後代,難度就一點都不低了,僅比幫助阿斯加德人定居異界略微遜色。在此舉個很簡單的例子。需知土著人類從受/精卵變成完全發/育的成/人甚至需要十幾二/十/年!李/明夜一次曆練能刷個一年就已經很了不起,而煉金生物的創造和成長都需要時間。假如希望煉金生物能夠像正常土著一樣長期存活,那麼該生物的成長期自然也不會短到哪裡去,不可能像戰鬥用煉金生物一樣即種即用,之後幾天便立刻衰老死去。這正是李/明夜始終無法攻克的難關。
對如今的李/明夜而言,令煉金生物擁有他們的血脈是可以的,那不過是一點基因編輯技術罷了;令煉金生物擁有恰當的知識也是可行的,區區一點知識灌輸根本難不倒她;想要高智能也好解決,大不了一比一複刻她自己的大腦器官……但成長周期和宇宙斥力才是真的要命。
“目前看來方法並不多,隻能在曆練時用該宇宙本土的一般存在物材料炮製出自我真靈完備的煉金術種子,讓他們在該宇宙自然成長。這樣的煉金造物就相當於土著生物,隻是天賦會比土著生物更加出色,能更好地接受我們灌輸的知識。有許多大組/織都是使用這個方法,比如你知道的,什麼‘轉/世靈童’啦,‘天選之人’啦……總之,很多曆/史大人物投影的本尊,都是大組/織的生化造物。”李/明夜說道,“這樣的造物其實達不到我們的要求。一旦我們成了法相,能夠接/觸次級衍生宇宙中我們自己的投影,那我們的資源點數量必然暴增,可哪怕擁有足夠的煉金術種子,我們也沒有那麼多人手能夠時刻監/督、輔助運維,外包出去成本又太高,還不如放棄拉倒。但既然你會定期降臨這個宇宙,又不指望他立刻成為什麼裁判官、教/皇之類的勢力主,那就無所謂了。你可以給造物定期灌輸知識和塑造人格,也不用太頻繁,幾年一次就行,嫌麻煩也可以等他成年了一次搞定。”
靳一夢聞言考慮了一下:“還是算了。這造物說是種出來的,又不是草澆澆水就行,一樣得吃飯。我們倆都忙,不可能常來,我姥姥都這個年紀了,哪怕請人帶都夠嗆。”他頓了頓,“你說的這個法子是挺麻煩,要不這樣,你參考下昆蟲的思路?就那種完全變/態的成長模式。剛種出來白白胖胖的啥都吃,吃夠了就吐個繭把自己包起來,時候到了破了繭出來,直接就是一個成年適婚大學/生。”
李/明夜剝完了所有核桃,拿了一個小碗裝好核桃仁,又開始剝/開心果。“我確實可以這樣做啊,”她很平淡地說,“但沒有必要。哺乳動物的結構比昆蟲複雜太多了,這種成長模式同樣需要時間,還有持續的能量攝入。這意味著我不僅得搞個持續煉成十幾二/十/年的煉成陣放在那裡,陣也要畫得很複雜。我想想,光是能量攝入,就需要一個內鏈魔能循環式加兩個外鏈能量反應式,還得搭上一堆引導式……跟這個煉成陣的價值比起來,一個土著育兒團隊的工/資簡直便宜得令我感動。”
“……有道理。我開始考慮給趙姐加工/資了。”
開心果比較好剝,李/明夜說話間已經剝完了,遂又拿了一個小碗裝好果仁。她再一看,桌上還有夏威夷果,於是又拿了一堆開始剝。“其實歐頓給了我一些靈感。假如僅在實驗室裡培植出自我真靈的種子,種入土著靈魂之中,將土著的真靈取而代之……真靈有靈魂的保護,宇宙斥力影響極小,如果‘取而代之’的過程再動點腦筋,應該可以保證長期存活。嗯,最多就是有點倒黴,有點短命,但活個幾十年應該沒什麼問題,也不影響修/煉和繁殖。”她頓了頓,非常遺憾:“好可惜啊,歐頓強的時候我吃不掉他,好不容易弱到可以吃了,他竟然瘋了。”
“你再剝我也要瘋了。”靳一夢沒好氣說道。他從前還買堅果來讓她剝,但……李/明夜一旦在家,閒來無事就剝堅果,實驗不順就剝堅果,修/煉不暢就剝堅果,想聊天了也剝堅果……如此兩年下來,他和他的狗著實是看到堅果就頭疼。
“乾嘛啦!”李/明夜很不爽。
靳一夢從廚房裡出來,手裡端了一個大盤子,盤裡臥著兩個圓溜溜的椒鹽溏心煎蛋、五小塊香噴噴油亮亮的香蔥肉龍,以及一隻削皮切塊的大蘋果。他將盤子放到李/明夜麵前,搬來垃/圾桶將桌上的堅果殼子掃進去,隨後將那三碗果仁拿走了。“這些我給你用牛奶打碎了弄一碗,”他開口說道,“再剝你就自己吃。”
李/明夜瞪了他一眼,想了想,“這裡這麼多堅果,你們家肯定有人愛吃。”然後這個人會開開心心地把她剝出來的堅果通通都吃掉。她篤定地想著,又將手伸向夏威夷果。夏威夷果的果殼圓/潤厚實,果肉堅/硬細膩,白生生圓/滾滾的,剝出來極有成就感。
“是有啊,正是在下。”靳一夢冷笑道。他也沒攔她,隻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
李/明夜的手停住了,略一猶豫,還是不甘心地收回。“你以前明明就很愛吃!”她抱怨道。
“什麼很愛吃?”林以蘭聽到動靜,也從廚房走出來,“哎?小夢啊,你現在不愛吃這些啦?”
“不愛了,吃傷了。對了姥姥,我給你說啊,你可千萬記住嘍——以後彆把她跟堅果單獨放一起。一個沒看住她能剝出一卡車來,完/事兒自己還不吃。”靳一夢叮囑了一句,便又走進廚房。
老太太在他身後嗔他:“人家剝給你吃,你還抱怨啥!就是過不得好日子。姑娘你就彆剝給他,你剝了自己吃,姥姥這兒還有好多堅果,愛吃多少吃多少。”
“你也聽到了啊,這可不是我說的。你再剝就自己吃。”靳一夢立馬就樂了。
李/明夜也樂了,看老太太有些茫然,索性拉著老人在桌邊坐下。“姥姥,你吃堅果嗎?我剝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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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夜動作敏捷又極精準,縱使正笑吟吟地拉著家常,剝堅果的效率仍然極高,老太太想著要給外孫媳婦麵子,剝一個便吃一個,又要顧著聊天,差點吃不過來。
好在早飯很快就全部上桌。李/明夜習慣分餐製,因此擺上桌的是滿滿當當四個大盤子並四隻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靳一夢上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所有堅果通通收起來藏好。李/明夜悻悻然住了手,老太太卻是悄悄小鬆一口氣。
吃過早飯之後,靳一夢出門種地,李/明夜則上了二樓起居室,陪老人聊天看電視。趙姐不一會兒便上來,端上了茶與茶點。茶是陳熟普洱,倒出來色醇如紅木,茶點是鮮花餅、綠豆糕、荷花酥和蜜棗酥,還有一小盤粉黃圓/潤的新摘杏子。
老太太拉著李/明夜窩在沙發裡,好奇地探問他們的故事與她的家庭,在滿足了好奇心之後,又樂嗬嗬地說起靳一夢小時候的事。聊至中途,老太太忽然想起什麼,拉著李/明夜進了臥室,從一個老式螺鈿漆櫃裡拿出一個紅色絲絨袋。袋子裡是一隻翡翠鐲子,玻璃種,細膩瑩潤,幾無瑕疵,整體呈淡淡的熒綠,又微微泛/藍。就像一環清澈春水臥在手上。
近些年翡翠漲得厲害,這鐲子雖然不是最珍貴的滿綠,但也算得上是有價無市,假如真要拿去賣,開價兩三百萬也不稀奇。李/明夜從幼時至今,稀奇珍寶著實見過不少,雖然對凡俗財物的具體金錢價值沒多少概念,卻也明白這料貨真價實,算是個稀罕東西。於是她便笑道:“不過陪您吃了一頓飯、喝了幾杯茶,這就要掏家底了?”
“哪是飯和茶的事兒,是你這小姑娘合我眼緣,換個人我才不給她。”林以蘭握住李/明夜的手,將鐲子套在她腕上,套完了低頭一看,那手腕玲瓏纖細,瑩白如雪,配上鐲子更顯清豔,不由也極是滿意。她忽然又有些傷感:“姑娘,你是真漂亮呀,又年輕,人也好,家裡條件又好,樣樣都好,跟了小夢,也是苦了你了。他……”她有些猶豫,難以啟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