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隻畸形巨大、肌肉暴起的手臂橫掄石棒,轟然橫掃出了一個接近270°的龐大扇麵。這一擊隻怕是巨怪的土著化技能,與先前的普通橫掃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當真猶如山巒傾頹、巨石貫頂一般!單憑那狂/暴卷起的淩厲颶風,甚至就將子彈與箭矢的攻勢阻了一阻,隨後這颶風與石棒便攜著巨怪全力而為的威勢,與一股難以形容有如實質的暴戾狂怒,重重擊向了距離它最近的達特!
這一下範圍太大、距離太近,達特儼然已經是避無可避之勢,一旦被擊中,想必這場上立時就會出現一灘肉泥。
——然而沒關係,因為米瑞斯還在!
驚變刹那,隻見米瑞斯瞳孔驟然收縮,猛然間,他那巍峨如山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了!下一刻他便出現在了達特的身側,用他持盾的手臂悍然迎上巨怪這充滿了毀滅與死亡氣息的一擊!
這是米瑞斯的天賦能力:騎士之護,其主動效果為瞬間移動到友方目標身邊,並在五秒內體能屬性飆升30%!當然,這個強大的主動效果也是有10分鐘冷卻時間的。
可是……米瑞斯能抗住這一擊,並不代/表他的盾牌能抗住這一擊。他的盾牌雖然是d級裝備,但卻是d+級彆的曆/史劇情裝備,其被動特效非常罕見,乃是強/製減免所格擋傷害的40%,這也是米瑞斯在麵對力量與體能將他全麵壓/製的恐怖巨怪之時,居然連功能性損傷都不曾出現的原因。若是沒有這塊盾牌,隻怕他早就被打爆了……
——可是這40%的傷害由什麼來承擔呢?自然是這塊盾牌了!
隻聽一聲爆/炸也似的巨響轟然響起,石棒與盾牌相接/觸的刹那,空氣中都仿佛起了一環無形的震蕩波。但見下一刻,那盾牌便被砸得深深凹陷進去,甚至發出了一聲極端不祥的金屬撕/裂聲,淒厲而刺耳,猶如哀鳴!米瑞斯當場就鮮血狂噴地被擊飛,途中撞上達特,二人一起跌飛了出去。
李/明夜離得較遠,都被這驚天一擊震得腦中“嗡”的一聲,可見這其中蘊藏了何等開山裂石的巨力!
——在鬥獸場之中,裝備確實是可以使用第納爾進行維修的,但是一旦某件裝備徹底損毀,那麼便會變成無法讀取數據的垃/圾物品。鬥獸場就好比一個藥到病除的名醫國手,裝備就好比亟待拯救的病人,鬥獸場可以為病人接續斷肢、恢複傷勢,但若是你要求這個醫生把死人救活……那醫生大概也隻能誠心誠意地罵你一句“傻/逼”了。
米瑞斯的這塊盾牌幾乎被砸穿,哪怕沒有徹底損毀,其維修費用也必然是天價,甚至連品質都有可能下降。而此刻他人在曆練宇宙中,想要快速維修裝備,其花費想必也是極其驚人的。
能使出這樣的一擊,那隻巨怪自然不可能若無其事,隻見它那雙臂上都出現了數處凹陷與凸起,以李/明夜的眼光閱曆,自然是能看出這是肌肉斷裂的表現。這隻巨怪呆怔了一下,仍然是吃力地握著它的武/器擋在橋頭,“哼哧哼哧”地衝著李/明夜“說”著什麼,那張凶/惡醜陋的臉孔上露/出了頗有些孩子氣的委屈與邀功之色,讓人幾乎想要誇誇它,或者摸/摸它那光禿禿的大腦袋。
李/明夜看了它一眼,臉上神色不變,仍然是快速奔向它身後的石橋。這隻巨怪挪了挪它那寬大肥厚的腳掌,非常乾脆地讓李/明夜過去了。同樣以敏捷見長的達特看見了這個空隙,他瞥了米瑞斯一眼,咬咬牙斷然跟上。
達特的敏捷屬性比之李/明夜有過之而無不及,既然瞅準了時機,自然縱掠如電、飄忽似鬼,猶如兔起鶻落一般追隨而去。那巨怪手臂肌肉斷裂、行動又極為遲緩,哪裡攔得住他?它懊惱暴怒地咆哮連連,又不能擅離職守,當真是惱怒至極,卻也隻能由他去了。
卻見此刻,異變又起。
——“米瑞斯!救我!”隻聽一聲屬於女子的尖/叫/聲乍然響起,其中蘊藏著無限的恐懼與驚惶,赫然正是海麗安娜!
方才那驚世駭俗的一幕自然是相當吸引眼球的,包括海麗安娜、帕菲托斯與火力手,都被吸引去了注意力。他們原本就在集火李/明夜,會關注到方才那場驚變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場上唯有一人,卻連眼角餘光都沒有往那裡暼一下,那就是文森特!
當李/明夜用“取複活石”來吸引聖光會的注意力時,文森特當然是心領神會。在他們二人之中,能夠短時間內頂著40%和平模式的減傷悍然殺/戮者、與聖光會真真切切打過一場並了解其弱點者,唯有文森特!
文森特的目標自然是海麗安娜。彆看這女人現在一副精儘人亡好欺負的樣子,萬一她留有後手能夠徹底恢複,那些花樣百出的回/複技能、精神力護盾、火球術、幻術……林林總總,簡直能讓人吐血。
像是海麗安娜這樣技能繁多、花樣百出的角鬥/士,又有米瑞斯隨時守護在側,自然堆了極高的智力與精神力來保/障她的施法需要,這也就決定了她的體能與敏捷絕對不高,甚至與普通人的差距都不會很大。海麗安娜在麵對文森特時確實相當警惕地保持了距離,然而此刻她被米瑞斯那邊吸引了注意力,文森特當即抓/住時機,突襲而至!
——海麗安娜的幻術隻不過是一場視覺欺/騙的把戲,再怎麼樣都不可能真的遮掩住人的體溫,在夜視儀的視野之中,她簡直像是舉著明晃晃的火炬一般清晰。
海麗安娜驚惶失措地施展出了一個薄薄的光之護盾。若是她全盛之時,想必這依靠精神力吸收傷害的光盾是能阻擋文森特一陣的。然而此刻這光盾一看就一副風雨飄搖的樣子,遇上文森特,自然是猶如玻璃一般,三兩下就被徹底擊碎!
這麵光盾此時不起眼,但它其實也是極其強悍的一個技能,當它破碎時,其吸收的部分傷害會對近距離的敵人進行反彈,實乃是法術係角鬥/士保命技能之上選。然而此刻它所吸收的傷害實在是微薄得很,故而那碎玻璃一般的光之碎片紮在文森特的身上,幾乎連皮都沒破幾處……
接下來文森特做了一件非常果斷而無/恥的事,這件事徹底杜絕了其他所有人可能的支援,包括米瑞斯!
他將海麗安娜那纖纖白衣的嬌/弱軀體一攬而起,隨手往她身上開了一槍,繼而便毫不猶豫地將這個美/女丟入了不遠處的黑湖之中!
——黑湖中滿是被弗裡德裡希魔法禁/錮的陰屍,那些懷揣著死者對生者那發乎本能的怨毒與渴望的怪物,會怎樣對待一個身上流著鮮血、體能與普通人差距不大、失去了所有抵/抗能力的法術係角鬥/士?
海麗安娜幾乎連個撲騰都沒有,就被瞬間沸騰的粘/稠湖水徹底淹沒了。若是這群陰屍隻想抓/住她並淹死她,那她立刻回歸,還是有存活的希望的;若是這些陰屍與喪屍一個德行……那就很難說了。反正不論怎樣,這個麻煩的女人本次曆練之旅必然會宣告結束。
“唔……我還真是個心慈手軟的人。”文森特瞥了那喧囂沸騰的黑湖一眼,不由覺得這場景有點類似於在觀賞湖中投入一塊麵包,引得一群貪婪饑/渴、永不知足的錦鯉爭相奪食。
由於個人經曆的緣故,文森特其實是不願意親手殺死一個女人的(李/明夜不算),尤其是在他能找到彆的解決麻煩的途徑之時。當然,其結果究竟是仁慈地給了人家一條活路,還是殘/忍地讓人在死前還要多受折磨,這實在是有待商榷。
——然而對於男人……他自然是沒有那麼好心了。
隻見下一刻,文森特的身形當即閃動,轉瞬間便以閃現技能突至帕菲托斯麵前!
咫尺之距,帕菲托斯對上了文森特鐵灰色的視線。這個剽悍的男人看他的神色猶如看一個死人,那眼裡連殺意都沒有,唯有冷酷的篤定之色。
——在文森特與李/明夜對戰時,由於他自身血量實在太低的緣故,他那種一往無前的格鬥風格完全沒有發揮出來,反而是被/迫陷入了他所不擅長的高速謹慎遊鬥之中。然而此時的文森特卻正是巔峰,其力量與體能甚至超過了他獨自擊殺西蒙中尉的時候!
這個時候的文森特,哪怕麵對滿狀態持盾的米瑞斯,都可一戰!
帕菲托斯到底是個中程物理係角鬥/士,近身戰鬥好歹還是比海麗安娜要強一些。隻見他驚慌之餘,長弓下意識猛力一揮,堅韌而富有彈/性的木弓攜裹/著淒勁風聲霍然砸去!按照他的設想,文森特至少是要躲的。
然而文森特並沒有躲!
隻見他那覆蓋著金屬拳套的兩隻手,已然以一種巍然冷酷、蠻不講/理的霸道力量,牢牢鉗住了弓身!隨後他抬臂一頂,將這長弓一揚,瞬間便以將其翻轉,銳利如凶器的弓弦便已經死死陷進了帕菲托斯的脖子。
帕菲托斯的武/器是很好的,d+級裝備,這毫無疑問讓他本就十分強悍的箭術如虎添翼,以至於一開始文森特甚至都不想硬抗他一箭。
然而此刻,正是這把屬性不錯、質量過硬的長弓、陪伴他征戰曆練宇宙的武/器,徹底要了他的命!
文森特並不是喜好折磨對手的人,在他心情不錯時,他下手一般都相當乾脆利落,故而帕菲托斯死的也十分乾脆利落。
——斬首!
隻聽一聲難以形容、令人毛/骨/悚/然的割裂聲響起,隨後便是噴泉一般狂飆而出的血液!由於壓力的緣故,帕菲托斯腔子裡的血液幾乎噴到了大廳穹頂之上,形成了一道壯觀淒麗的血噴泉,他那驚/駭恐/慌、不能瞑目的頭顱高高拋起,在半空中拋出一道優雅而殘/忍的弧線,最後落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滾了開去。
——“帕菲托斯!”遠處傳來了米瑞斯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他重重一拳擂在地上,眼中恨火欲噴,卻實在救之不及。對於他這樣以mt自居的人來說,眼看著團員死去,其內心之崩潰可想而知。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仿佛時間直接缺失了一段一般,前一刻還強大鮮活的人已經變成了一具無頭的屍體,其敗亡之快,簡直用摧枯拉朽、勢/如/破/竹都不足以形容。那個火力手呆滯地摟著扳機的火,連自己的彈著點落在了黑湖裡都不知道,直到滿身浴血的文森特轉頭用他那冰冷酷烈的灰色/眼睛望了過來,才被驚醒了一般,發出了一聲恐懼失措的尖/叫!
然後他做了一件十分明智的事情。
他轉身逃跑了。為了保證能逃脫性命回歸,他甚至不惜跳入黑湖,寧可陷入陰屍堆中,都不願意直麵文森特!
這湖跳的十分決然果斷,簡直像是一個性/饑/渴撲向渾身赤/裸的絕色美/人一般,連文森特都不由為之一囧。
“米瑞斯,你這新補的團員是個猶/大啊。”文森特揚聲說了一句,他甚至頗有幾分悠然地挑了挑眉,回頭眺望了米瑞斯一眼。
米瑞斯冰藍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文森特,仿佛要把他的形象烙印在腦海最深處一般。若是米瑞斯的眼中能射/出刀子,此時的文森特恐怕能直接拿去涮火鍋了。
然而這個聖光會的聖騎士卻像是礁石一般牢牢地釘在原地,沒有動。
如果他不是聖光會一團的團長,他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聯絡徽章支付大筆第納爾修複盾牌,然後把文森特的頭砍下來。不誇張的說,像米瑞斯這樣的角鬥/士,正是文森特這樣的狂戰士的克星,在一般情況下,他們之間的勝負是三七之數,哪怕文森特再出奇兵找到勝機,米瑞斯怎麼著都不會死在文森特手下。
然而正因為他是聖光會一團的團長,所以他才不能動手!
他必須要為團隊考慮。
若是一切進展順利,亞瑟·楊殺死格林德沃、達特成功從李的身上奪走聖/徒項鏈(海麗安娜已經回歸了),那麼自然是大局已定,他當然不介意和文森特拚個你死我活(還不一定會分生死,文森特也是能回歸的)。到了那時,橋頭那隻蠢笨的巨怪已經是強弩之末,像這等怪物少說也是個七八階的凶獸,殺死之後的遺產掉落至少會是d+級。
但若是失敗了呢?
彆的不說,光是在曆練宇宙中修複盾牌所多餘花費的第納爾,就足夠買一把帕菲托斯身上的弓了!團隊這一次在哈利波特中投入太大,他不得不考慮止損。
說穿了,不值!
米瑞斯是一個以大局為重的人,不論是他mt的身份、團長的職責,都要求他必須從整個團隊的角度來考慮。
米瑞斯的臉容猶如拂乾了石屑的、新雕就的大理石雕像,冷硬、堅固而棱角分明。他看著文森特,冷漠地等待著亞瑟·楊與達特反饋給他的結果。
文森特看了他一會兒,頗有些無趣地撇了撇嘴。他索性掏出了一根雪茄點燃,愜意地吸了一口,醇厚辛辣的煙氣與新鮮的血/腥氣息被他吸/入肺裡,帶著未竟的戰爭氣息。他含糊不清地道:“看起來那次失敗給你帶來的觸動挺大的,如果是上古卷軸之前的米瑞斯,至少會在鬥獸場中擺下生死擂等我吧?你怕輸?”他頓了頓,又笑了一聲,“或者說……不是你怕輸,而是你怕聖光會輸?”
米瑞斯沒有回應。
文森特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他似乎覺得很有/意思,所以他的笑容非常燦爛,但他說出口的話卻是譏誚鋒辣的:“wow……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了一匹把自己犄角砍下來、心甘情願給人拉車的獨角獸!這真是太可憐了,當你為了一把乾草和馬槽裡的水而感激涕零的時候,你還記得森林和草原的滋味嗎?”
“我與你這種永遠不會有真正同伴和團隊的人不一樣。”米瑞斯冷冷地道,“文森特,我憐憫你。你活在地獄中,為自己以岩漿和火焰為食而洋洋得意,卻不知道是人都在食用麵包與泉水。你被人真正需要和信任過嗎?有人在最危險的時候想到過你嗎?這些你都沒有,而你還狂/妄自大地嘲諷我,但在我看來,可悲的人是你。”
米瑞斯這話說的堪稱誅心,他的話語中有一種冷漠而鞭辟入裡的惡/毒,哪怕是文森特這樣堅定冷酷之人,都不由眯了眯眼,笑容凍結了一瞬。
然而他馬上又笑開了。他誇張地攤了攤手,隨後輕輕敲了一下自己頭上戴著的軍用頭盔:“地獄裡的惡/魔偶爾也會遇到誌同道合的同類,我的騎士先生。我建議你現在回歸,不要再等了……那個女人可沒你想的那麼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