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10第七章
這天諸人散會之後,命運團隊決定遵照阿斯特羅的吩咐好好休息一晚,遂一同離開主堡,回到他們居住的塔樓。當然這“一同”裡並不包括弗蘭克——作為宅邸主人,他理所當然住在主堡的主臥室裡。隻不過,他也沒有虧待居住在塔樓裡的同/僚與頂頭上司。
貴/族們之所以用獨/立彆墅來招待賓客,主要是出於實用方麵的考慮——對於家中有多個獨/立居所的大貴/族而言,他們的貴客與遠道而來的親戚,通常會擁有一個龐大的出行團隊。李/明夜在卡洛城時擁有三輛馬車,最大的那輛簡直像個行走的房間,正是前前任卡洛城伯爵專門為了出遠門所準備的。卡洛城前任的主/宰者科蒂夫人其實並不好排場,但當她是伯爵夫人時,自然也必須表現得像伯爵夫人。
因此,假如科蒂伯爵夫人要從卡洛城來到博德之門拜訪約克伯爵,就會需要獨/立的馬廄來安放她的八匹拉車駿馬以及兩匹輪班備用的馬匹,還需要一個足夠大的車庫來安放她的馬車。除此之外,她還另外需要至少一個馬廄和車庫以安置自家的車隊和馬隊,也需要許多房間來安置她的護衛隊、仆人和侍從,更加需要龐大的衣帽間來放置她那成箱的衣飾鞋襪,更彆提她的飲食略顯挑剔,所以肯定從卡洛城帶了大量的耐儲存食物和食材、一整車的長峽黃金麥酒,以及除了科蒂伯爵本人之外的十幾個廚子……總而言之,像科蒂伯爵夫人這樣的貴客,約克伯爵假如隻有一個主堡,顯然是招待不起的。
當然,科蒂伯爵夫人如今出行從簡,手下護衛不過幾人,廚子也隻帶了兩個,不過這並不妨礙約克伯爵急老板之所急,自掏腰包將這部分的體麵補上。所有已啟用的塔樓都有獨/立和完整的仆傭團隊,全心全意地為他們提/供服/務,而命運團隊所在塔樓的服/務則猶有過之。既然弗蘭克方才已經通知散會,想必此刻的塔樓裡,床已鋪好、茶也煮上、小廚房裡備好了夜宵美酒,盥洗室的水龍頭裡也隨時能流淌出熱水了。假如幾人有額外需求,奧利維雅與她的手下隨時待命,除此之外還有阿斯代倫調/教培訓的男女侍從,可以提/供更加貼心與貼身的服/務。彆人姑且不提,至少文森特身/體力行地表達了自己對約克伯爵待客之道的滿意——他已經堅持數日回家睡覺了。m..m
回塔樓有兩條路線,其中城堡走廊是更近的一條,不過岡恩卻提議道:“今天從花園過去吧。”
李/明夜下樓往花園走,口/中笑問道:“你怎麼突然對他們家的花園有了興趣?”
岡恩說道:“聽說奧利維雅他們在花園裡搞了些新玩意。”
一名血裔仆從聽見他們要去花園,便趕緊走上前來,詢問幾人是否要備轎。靳一夢擺擺手示意不用,忽然噗嗤一樂,轉頭對諸人說:“我以前聽過一個笑話,說是有個富翁家裡大呀,從臥室去廁所得開車,結果有一天這富翁尿急,就尿車上了……”
“老大,這話你彆在這裡說。”陳英華笑道,“你今天這話讓人給聽到了,你信不信下回但凡是有人坐轎子,旁邊都額外跟個人捧尿壺?大總管這邊一千多號人,等活乾的多了去了。”
“他們想必很快就會有活乾了。”李/明夜說道。
“呃,吉米這話的重點不是說房子大嗎?”文森特說道,“不過這兒確實是挺大的,光是花園就大得要命。要我說,弗蘭克就該在中間小廣/場那邊搞個公廁,不然他哪天請個普通人來逛花園,走路得走半天,要是坐轎子呢,搞不好真尿在轎子上……”
說話間,諸人已下至一層,步入花園。就在大門打開的這一刻,一股輕柔的魔法波動如水紋般蕩漾出去,喚/醒了整個花園……
——此時夜已深邃,路燈照亮了石徑,路燈光輝之外的花草樹木本該化作模糊黯影,卻被魔法的光輝點亮,一簇簇,一點點,一叢叢。雕琢成蜂蝶的便流連於花叢,塑造成鬆鼠的則活躍於樹梢,水晶螢火蟲成群結隊地聚/集,輪流盤旋於花園中/出彩的景致附近,更有蜻蜓點水,遊魚戲蓮。一時之間,華彩精奇,綽約生輝,比起白日那一目了然的堂皇精致來,夜晚的花園竟更顯生動,彆具一番夢幻般的迷離風情。
“哇。”文森特迅速掏出他的相機,開始找角度拍照。
“這兒令我想起潘多拉。”岡恩則評價道。
“弗蘭克這家夥,淨整些沒用的排場。”靳一夢見了便笑道,“這一套下來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錢,還成天跟老/子哭窮。下次他再哭窮求我給他乾活,看我給他打出去。”
“倒不一定完全沒用……他之前提過過幾天時機成熟了,要把博德之門上城區有頭有臉的權/貴都請來,辦一場花園露天宴會。”李/明夜漫不經心地說道,“說起這個,潛逃的班恩神選哥塔什先生本來是博德之門最大的武/器商和軍火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好像還有貢德‘奇跡’工業公/司的不少股份。”
——關於約克伯爵具體要如何再次吃絕戶,李/明夜並不知道,也並不怎麼想知道,畢竟這等僅僅關乎資源點產業經營的小事,要是弗蘭克開始跟她彙報細節,那多半是他自己搞不定,要求她出麵幫忙……而李/明夜最近沉迷於做實驗,完全不想乾活。反正以她對弗蘭克的了解,假如不是有很大把握能夠成功,他連一瓶酒都不會出。
“呦。”陳英華頓時樂了,“我就說嘛,大總管這麼精的人,花出去一塊錢得收回來十塊,收九塊都算血虧,怎麼突然這麼大方。”
說笑間,幾人已經踏進花園,一邊隨口閒聊,一邊欣賞夜晚花園的景致,不時還停下腳步,等待文森特拍照。他們聊著聊著,話題逐漸發散,從約克伯爵那既鋪張又摳門的一係列行為之銳評吐槽,逐漸轉向了骸骨之王勞倫斯·蘭瑟以及其團隊……畢竟,這一次,他們說不定可以報仇了。
當然,前提是骸骨之王沒有晉升為法相。“哎,你們說蘭瑟真的有可能成功晉升嗎?”文森特問道。
作為在場唯一一名有窮,岡恩好奇地開口道:“法相是什麼樣的?”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文森特。
“我不知道,無法想象。”文森特說道。
岡恩奇道:“你都無法想象?”他之所以問文森特而非旁人,是因為知道這家夥好炫耀,一旦肚子裡有貨,必會迫不及待地抖摟出來。結果……
文森特聳聳肩,放下了手中的相機:“我在即將突破的時候,有想象過天人合一的感覺,但當我真正突破之後……怎麼說呢?完全不一樣。世界不一樣了,宇宙不一樣了,我也不一樣了。”他頓了頓,又道:“你該問路易斯,她當過一段時間的真神,跟法相也差不多。”
“我麼?”李/明夜笑了一下,“我當時隻有位格,沒有力量,不過……反正不怎麼好。”她頓了頓,話語淡淡,卻隱約流露/出恐懼:“每一分鐘,每一秒鐘,你們熟悉的我都在消/亡,取而代之的是‘扶木神女’的權/柄。而我當時對此隻有隱約的認知,幾乎沒有察覺到異樣,還以為自己隻是變得更加強大。我忍不住去探索它,發自內心地渴望它的力量,以及它所蘊含的無窮奧秘與知識,但其實……當時,是權/柄在吸引我,逐漸同化了我,直到離開後,我才發現我的流失遠比我知道的更多。如果不是……還好我離開得夠快,否則就再也走不了了。”
“嘶,這麼凶險?”陳英華倒抽一口涼氣。
“正是這樣凶險。你們問我蘭瑟是否能成功通/過登神術晉升,我也不知道,我隻能肯定一點——能夠通/過登神術成功晉升的人,也一定能夠通/過修/煉成功晉升。登神術隻是節省了時間和資源,但它強行打開了一個危險的契機,而打開契機之人還沒準備好……其實就‘突破’這件事而言,準備永遠都是不夠的,隻有奮力一搏或水到渠成。但使用登神術的話,他甚至不會知道自己究竟要麵對的是什麼。”李/明夜說到這裡,不由長長舒了一口氣——直到她通/過二階段覺者試煉之時,她才真正明白,自己當時落入了怎樣危險的境地。“我現在……即使是現在的我,仍是既渴望得到它,又畏懼得到它。對於登神術,我的渴望與畏懼一樣多,想必蘭瑟也是一樣。”
諸人有片刻的沉默。這是李/明夜第一次如此坦誠,竟然直言承認自己也有畏懼的事物……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比“李/明夜有畏懼之物”本身更令人震/驚。
“如果連您都如此畏懼……看來超越位格的力量確實很可怕。”岡恩說道,“不過,蘭瑟或許不這麼覺得。他從未得到過,從未感受過這種恐怖。”
“到底是怎樣的恐怖?”文森特不由追問,語氣頗為好奇,“法相到底是什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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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真正的神明一樣,奈斯特·諾蘭心想。
兄弟會的“黑死病”飄掠向前,漆黑長袍如雲似霧,輕輕掠過一具又一具虔誠朝拜的蒼白脊梁。此地乃是一個廣/場般宏偉寬敞的地/下溶洞大廳,地麵上白骨累累,卻並非實體——至少現在不是。
——這成千上萬具似真似幻的骸骨,實際來自於插在洞/穴高處的一根一人多高的法杖。那根法杖裝飾繁複華麗,卻又異常的破敗古老,其杖頭乃是一顆大如人頭的水晶顱骨。顱骨空蕩蕩的眼眶中閃耀著詭譎迷離的鬼火,正張嘴咆哮,噴/出骨粉般的細膩煙霧,落地便化作累累白骨。每一具骸骨都是一名被法杖奴/役的死靈,每一個死靈都在朝拜,虔誠地歌頌著它們的主人。
“啊,王中的王,王子中的王子,主人中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