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說說鬨鬨的不一會就來到江濤家裡,那是一處新蓋的紅磚房院子,紅漆的大鐵門半扇敞開著,沒有門檻,門底兩旁一間為廚房,一間為雜物間,堂屋是高大的三間瓦房。
金屬的玻璃門很是大氣,院子中間打了一趟水泥路,水泥路的東麵是一個石棉瓦棚子,擺放腳蹬三輪車和一些雜物,院子西麵種著一些蔬菜和花草,整個院落看起來很是寬敞新穎。
一個年長的奶奶正井邊的水池裡洗菜,聽見蘇可叫她大姨,抬起頭笑嗬嗬的答應:“咱家可可來了啊,濤濤,小姑姑來了。”說話間蘇可推著車子往院子裡走。
江濤聽見聲音也興衝衝的從堂屋裡出來:“喲,媳婦來了。”
聽見他叫蘇可媳婦,奶奶反倒沒有什麼驚訝,可能也是聽慣了吧,隻是責怪的說了句:“這孩子...沒大沒小的...”
蘇可繼續和奶奶聊起天:“大姨,水涼不?我來吧...”
老人抬起頭笑著說:“不涼...不涼...你們去玩,不用管我。”
蘇可從車籃子拿出一個鼓囊囊的袋子:“大姨,這是我媽給你的玉米麵和江米...”奶奶瞥了瞥嘴:“小孩子來玩拿什麼東西啊,改天見到你媽我得說她...”
蘇可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我媽說你做玉米窩窩最好吃就讓我給你稍點來......”奶奶聽後心裡樂開了花:“那是,我們當年在一起的時候,她最愛吃我做的窩窩...”說完就咯咯的笑個不停。
誌華和文龍也把各自帶的乾豆角和蘿卜乾,紅玉乾放在了堂屋旁邊的木架子上,江濤大口吃著手裡的卷餅夾菜,從廚房裡出來,一臉堆笑的模樣:“老哥們太客氣了,來就來唄,還帶禮物,多不好意啊...”文龍,誌華和他耍鬨一番,也幫奶奶乾起了活...
江濤吃著東西,嘴裡含糊不清的說:“我爺爺去趕集買肉了,他一聽說你們來高興的像個啥似的,我還沒起床他就騎車走了。”
“那是你起的太晚了,早飯都涼了。”奶奶頭也不抬的說落起來。
江濤尷尬的慌忙為自己辯解:“那是因為飯做的太早了吧。”
蘇可三人看著祖孫倆一唱一和的拌嘴,都不由的笑出聲來。
老人坐在小板凳上,在身上蹭了蹭手,擋住了蘇可的手臂:“不用你,不用你,井水暖和,我馬上就洗完了,你們都去玩吧,去看書吧,快去快去。”
蘇可拗不過,隻好站起身:“我把水換了。”邊說便卷著袖子。
誌華快速擼起袖子先她一步從水盆裡撈起了剩下的菜葉,把盆裡飄著枯菜葉的臟水潑到了水溝裡,蘇可見狀笑了笑便繞過他到井邊壓起水來,一邊壓一邊和老人聊起來家常。
老人問:“你爸爸從那以後就沒有再出去啊。”
蘇可“嗯”了一聲,雙手一起繼續壓著水。文龍也走過來站在井邊,不經意間看到她皴裂的手指和手麵,就用力按住了井把:“我也來壓一會...”蘇可也看到了文龍手上的裂口,兩人自然的相視一笑。
老人又歎著氣,像是自言自語:“這都是苦命啊,眼看著日子好一點,又出了這檔子事。”
老人胳膊搭在膝蓋上看著蘇可:“你娘是個心高的人,識文斷字的,我們一個村的姑娘都不如她,誰家結婚啊,節慶啊什麼的都讓她寫字,如果不是地主成分去乾重活...也不會被牲口踩斷腿,唉...”
老人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歎了出來,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看了一眼蘇可,換了笑顏:“其實光明也是個不錯的人,挺能吃苦乾活的...”老人家突然停住了,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夠了夠了,不用壓了,你們自己去玩吧...”
幾人一邊搬桌子挪板凳,一邊聊天吹牛,剛擺好桌椅板凳,就聽見自強和周宏說笑著從大門進來,幾個人趕忙迎向前去,紛紛表現出驚喜的表情:“自強...快來快來...”
自強一臉得意的笑著:“沒想到我來吧...”
周宏在一旁神神秘秘的說:“還有你們更想不到的呢...出來吧...”說著轉過身又喊了一聲。
在幾人驚訝之際,就看見正宇和可欣滿臉羞笑的探著頭出現在大門口,大夥看清楚後都喜出望外的衝了過去,互相打趣起來,簇擁著兩人走進了院子裡。
奶奶聽到喧鬨聲也從廚房裡麵走出來,滿心歡喜地看著這一幫歡笑的孩子們,江濤回過頭對奶奶說:“奶奶,你要多和點麵了...”
奶奶高興的不住點頭:“好好好...快帶你們同學拿好吃的......”
大家紛紛圍著正宇和可欣七嘴八舌的說開了:“可欣,叫你那麼多次都不來,這次沒叫你反而來了啊...”
蘇可一邊幫可欣拿書包,一邊叨咕:“這家夥不是說你們倆有事不來的嗎...”
正宇朝蘇可使了個壞笑的眼神:“給你個驚喜...”然後又笑嘻嘻的對可欣說:“你看,我沒說錯吧,來這多好,有吃的有玩的,關鍵還能好好學習......”一句話引來眾人一陣歡樂的籲聲......
江濤摘下自強掛在車把上的袋子,袋子是用化肥袋子改裝的,用碎布條縫製起來掛在車把上盛放東西。
江濤欣喜的問道:“這是啥啊...”
自強說:“是高粱米...”
江濤不認識,還特意揭開裡麵的紅色塑料袋,用手抓了一小把轉身朝廚房走去,隨後就聽到從廚房裡傳出奶奶的笑聲。
誌華把周宏車子後座上的塑料布包裹的瓶子拿下來,問道:“你們怎麼一起來的?”正宇和自強爭先說:“巧了,真的是巧了...我看著前麵像正宇和可欣,周宏還不信他們會來...近了一看還真是......”
自強拍了一下正宇:“這是可欣第一次來啊...以後就認門了...”
可欣小聲的問蘇可:“曉麗沒來...”
蘇可無奈的笑了笑沒有說話,可欣也跟著失望的搖了搖頭.........
正宇帶來了一大包的蔬菜,誌華和周宏一人攥著口袋邊,提到了廚房門口,奶奶看到一大袋子菜,滿臉笑容又假意生氣的責怨:“下次不能再帶東西了啊...誰帶東西就罰誰刷碗啊...”大家夥都被奶奶的懲罰方式可愛到了,都紛紛開心的大笑起來...
大家說話圍著桌子坐了下來,各自把書本掏出來,放在桌子上,江濤把複讀機和耳機拿出來給蘇可。她隻帶了一本課外書,隨便翻了一下就放在了一旁,然後拿起複讀機找了初中的英語磁帶放進去開始聽了起來。
文龍對周宏說:“我還有一張化學卷子,你呢...”
周宏沒有抬頭,整理著自己的作業:“我比你多點,昨晚太困了沒做多少,主要是有一道物理題難住了,等會問問八十。”
蘇可像是聽到了周宏的話,摘下了耳機看著他:“怎麼了?”三個男生頓時笑了起來。
周宏笑著說:“以為你沒聽見呢。”
文龍故意煽風點火:“他又叫你八十黑娃了......”
周宏急忙擺手:“我沒說黑娃啊,你說的......”
正宇壞笑著起哄到:“他說了...黑娃...”
江濤也搶過話添油加醋:“我也聽見了,誰說我媳婦黑的...我幫你修理他...”說著就卷了書本咬牙切齒的擺出打人的架勢,可欣一邊整理作業,一邊樂滋滋的看著大家玩鬨。
周宏求饒般的雙手合十,不由的躲在自強的臂膀裡:“我錯了錯了,順嘴了。”
蘇可一臉無所謂的大手一揮:“咱們隨便...”嬉笑一會或她轉身對江濤說:“你先做,不太清楚地空著,完了我們再討論討論。”
正宇坐在可欣旁邊,兩人小聲嘀咕了一會,各自端坐好忙碌了起來......
快晌午的時候爺爺蹬著三輪車回來了,他用洪亮厚重的聲音跟鄰居愉快的打著招呼,幾個人聽到爺爺的聲音,都相繼站起身來。奶奶則從廚房裡出來示意他們坐下繼續寫作業。
幾人等到爺爺的車子進了院子裡,站起身打了招呼,爺爺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滿頭的汗,笑哈哈的說:“呀...今天這麼多孩子...哈哈...好好...我還真多買了...”一幫孩子們急忙離開座位想要幫忙,爺爺立馬喊住了他們:“你們學你們的,我還行...自己來...自己來。”聽到老人這樣說,他們才陸續坐下來繼續學習。
爺爺把三輪車上買的東西一一拿出來了,該洗的放在菜盆裡,一大塊五花肉用紅繩提溜著放在案板上,把退好毛的雞拿進廚房讓奶奶先燉上。
爺爺又從化肥口袋裡掏出一個布包,一邊打開一邊朝堂屋走去,從裡麵掏出一個用報紙包裹的東西,放在幾人圍坐的桌子上,老人滿臉慈愛的說:“我不知道來這麼多人...你們分分吃...”
幾個人驚喜不已的站起身來,文龍第一個大喊:“糖糕啊......”
爺爺樂嗬嗬的看著他們,江濤迫不及待的揭開報紙,裡麵還有一層油紙,撕開油紙,六個黃騰騰亮油油的炸糖糕出現在他們眼前。
一幫少年掩飾不住嘴饞,都不約而同的咽了咽口水,爺爺催促著他們:“快吃吧,趁熱,吃完好好學。”說完一臉滿意的走去井邊。
蘇可撕了一小塊油紙,包了一個糖糕快步走到廚房,隻聽到廚房裡傳出推讓的歡笑聲,隨後她就被奶奶推出了廚房。
可欣也準備包一個給爺爺,還沒等她把油紙撕下來,就聽見爺爺的笑聲:“妮來...彆給我,我牙疼吃不了甜的,你們快吃吧,一會涼了不香了。”說著向他們擺了擺手。
江濤見狀對大家說:“爺爺牙疼,我們吃吧。”說著拿起中間的一個糖糕遞給了身邊的可欣,正宇忙接過來:”俺倆吃一個...”便咬了一口剩下的都給了可欣,可欣笑眼似彎月的看著他,美美的吃起來。
周宏,自強和文龍也各自拿起一個。
蘇可把手裡的糖糕,遞到誌華的眼前:“給,好吃...”見誌華斜眼瞪著自己,她不禁假裝害怕的縮了一下脖子。
文龍一邊吃一邊說:“你故意的吧...明知道他不吃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