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而僵硬的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一樣,隻剩下一副快要腐爛的軀殼。
這個猶如被世界拋棄的男孩,麵無血色的盯著天花板,滾燙絕望的淚水衝出眼眶,漫到耳朵裡,湧進鬢發裡。
他沒有去擦,也無力去擦,他的腦袋被什麼東西撐的鼓鼓的,仿佛再多動一下就會爆炸。
天長地久的誓言還回蕩在耳邊,繾綣旖旎的纏綿還留有餘香,心愛的女孩卻依偎在彆的男人身邊,一切發生的是那麼的措手不及,讓他的心態徹底炸裂了。
漫無邊際的孤獨感讓他害怕到窒息,絕望和恐懼深深的充斥著全身。
他緊緊閉上眼睛,想要蒙蔽自己,幻想著再睜開的時候,蘇可就會出現在眼前...
鑽心剜骨般的悲痛拉扯他蜷縮成一團,埋沒在黑暗的角落裡瑟瑟發抖。
隻能用力撕咬著攥起的拳頭,努力克製著崩潰欲絕的哭喊,憋的他上氣不接下氣,始終無法平息。
陳老師來看蘇可的時候,她把和童維之間的事情都與陳老師說明白了。
她再次向陳老師訴說心中掩藏的憂思,希望老師能一直保守這個秘密,更不要跟誌華,同學,家人提及童維這個名字。
陳老師深深的歎了口氣,輕聲問道:“那...童維如果再打電話來呢...”
蘇可流著淚,木然的搖搖頭,沉思片刻後,苦笑著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與老師說,也與自己說:
“老師...事已如此...就留個體麵吧...他應該不會打了...如果他再打電話,你就說,我為了報答誌華的舍身相救,我倆已經辦理了農村習俗的訂婚...在年少輕狂的憤怒衝擊下,他應該不會太過強烈的執著於此了...”
陳老師雖然為蘇可惋惜,但他心裡也明白,這就是現實,是一件無可奈何的遺憾...
夥伴們都收到了大學錄取的信息,文龍複旦大學,誌華上海財經,專業還不錯,他說以後要考本校的研究生。
周宏是南京財經大學。
文曉麗如願以償的被南京曉莊師範錄取,這個飽經苦難的女孩終於迎來屬於自己的人生。
韓雯雯是南京師範大學,她和曉麗一起暢聊著南京的大學生活,高興地像兩個小孩子一樣。
可欣第一誌願沒報上,後被揚州大學錄取了,正宇收到的是南京交通職業技術學院的信息。
自強和莎莎一同報上了徐州師範的本科和專科。
江濤調劑到蘇州的一個大專院校,還得意洋洋的自我炫耀: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哎...美女多啊...小爺我要開啟美妙的人生了...”
接下來的日子,夥伴們都陸續收到了各自的通知書,落榜的同學也重新回到了高三的教室裡...
童維收到清華大學通知書的時候,媽媽,哥哥,姥姥,舅舅一家,聚在一個高檔飯店的包廂裡為給他慶祝。
期間,爸爸和姑姑相繼打來電話,說了很多鼓勵和祝福的話...
童維雖然臉上堆著笑容,心裡擠壓的萬般惆悵卻讓他怎麼也融入不了其他人的喜悅當。
當舅媽笑臉盈腮的跟自己的兒子說,要以童維哥哥作為學習榜樣的時候,他竟苦澀難耐的找借口跑出了包廂。
他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看著一臉是水的自己,漸漸陷入癡狂的悲傷中而沒有聽見哥哥的喊聲。
當哥哥拍在他身上時,才猛然驚醒般的回過神來,麵色倉惶的看著哥哥,然後一言不發的側身而過。
童修急忙拽住他關切的問:“小弟,你怎麼了?怎麼悶悶不樂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要不要跟我說說...”
童維抬起茫然無措的目光掃了哥哥一眼,垂下眼簾,麻木的搖了搖頭,又一聲不吭的準備離開。
哥哥用力拉住了他:“上次回來,我就覺著你不對勁...媽媽說你應該是擔心成績的問題,我也就沒多想...現在通知書也下來了,你怎麼反而變得更加沒了氣色,到底怎麼回事...彆在心裡憋著,會憋出病來的,跟我說說...”
童維看著一臉關切的哥哥,幾次都想嘗試開口,找一個人訴說自己心中的鬱結,但他答應過蘇可不再向其他人提及此事,又把到嘴邊的話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目光閃躲的看向其他地方,換好了一個強顏歡笑,再麵對哥哥:“沒事...就是不太餓,我想回去睡覺...”
見弟弟很難開口,童修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想著再找機會去和他好好談談...
姥姥出院後,童維每天都起的非常早,除了下雨,幾乎天天去小公園裡。
公園裡有一片開的非常好又叫不上名字的花兒。
當看到哪朵花上有小蜜蜂采蜜,他就在旁邊蹲下來,或坐在草地上凝神盯著它們,傾聽嚶嚶嗡嗡的輕語低吟。
他一個人在花園裡溜達到很晚,安靜的坐在灑著清冷月光的石頭上,回憶著甜蜜時光裡的點點滴滴,痛徹心扉的久久難以平複...
童維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像著了魔一樣的思念著蘇可,一幅幅嬉戲打鬨的畫麵依舊如昨天一樣,一個個甜蜜的擁吻,不停地撞擊著他的意識,頭疼欲裂的快要崩潰了。
他把枕頭緊緊的抱在懷裡,像是要從中尋找蘇可的體溫。
在不經意的一瞥中,看到桌子上那紮眼的通知書,心裡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他好似打定了什麼主意,猛然坐起身來,快步來到媽媽的書房,在電腦上查了Bj到徐州的火車票。
他急匆匆的翻出所有的錢擺放在床上,然後一張一張的數好放在背包的夾層裡,把裝著身份證和幾張卡片的小包,放在背包的外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