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把我們推入到一個早知結果的深淵裡,還不如像以前一樣做個知己好友...這樣...就不會有情感上的折磨,也不會有家庭倫理的牽絆...更不會在愛情煎熬裡痛苦糾纏...”
“曉麗...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有你們,真的很知足了...”
聽了她的話,曉麗不知想到了什麼,情緒反而越發激動了,一個大姑娘張著大大嘴巴,想要把自己哭暈的似的,用儘全力地嚎啕大哭,哭到嗓子嘶啞乾痛,哭到蘇可不得不陪著她哭...
當曉麗看到臉上那道傷疤被又澀又鹹的淚水淹沒時,她才心疼不已的閉上了嘴巴,伸出自己都控製不了的手,哆哆嗦嗦的為蘇可擦拭淚水。
曉麗呼呼哧哧的喘了好幾口大氣才讓自己平緩下來,但抽動的嘴巴還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彆...彆哭...不好...好...”
蘇可強忍著無法訴說的委屈與心酸,調皮的扮個鬼臉逗她:
“你還知道啊...彆再引我了啊...你這懷家夥,我以為你要把一輩子的淚水一次性哭乾了呢...”
曉麗顫抖的身體慢慢平複下來,紅著眼睛輕輕拍打她:“你還笑...你還...笑...笑...”
麵對這樣的事,哪個女孩能笑的出來,但又能做什麼呢...難道要借此自暴自棄,在無邊無際的抱怨中活的像個懦夫。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會埋天怨地,更不會自輕自賤,她要積攢更多勇氣和力量,不管任何時候,自己都可以昂頭挺胸的重啟自己的人生。
她把所有的無可奈何都吞進肚子裡,還要假裝堅強的勸慰自己的好朋友:
“好,好,我不笑,我不笑...那...大小姐,咱能給我倒點水不,我嗓子癢死了...”
曉麗喂她喝了水,又擰乾了毛巾,在她臉上輕輕擦拭,邊擦邊說:“我去端點水來再擦擦...”
終於平靜下來的曉麗紅著眼睛,言語中充滿了心疼和難過:
“可...咱們還小,還體會不了生不了小孩對一個女生的傷害有多大...你還記得上小學時有個叫田紅敏的女孩不...”
蘇可說不記得了。
曉麗輕輕歎著心中的鬱悶,神色木然的說:
“嗯...你可能不記得...那時候你坐在最後麵,她上了幾天就走了,後來也不知道搬哪去了,不在我們那住了...”
蘇可嗯了一聲,問到:“她怎麼了?”
曉麗在她腿上輕輕按摩,一臉愁悶的說:
“是她姐姐...她是跟她姐姐過得...頭幾天我聽我媽說,她姐姐死了,她也被警察抓走了...”
蘇可心頭一驚:“抓走了?她不會...?”
曉麗歎了口氣:“唉...她姐姐先嫁給村西頭的一個男的,本來對她們挺好的,還讓她上學...後來發現她姐姐不能生小孩,就開始打她姐姐,都打傻了...唉...她的學也上不了了...後來就把她們趕出去了...”
蘇可著急的追問:“那後來呢...”
曉麗又深深歎了口氣:“唉...她們被趕出去後又找了一家人,下河鎮的...雖然年齡大了點,但他家已經有一個男孩,很大了,就不在乎她會不會生了...”
“唉...那家就是不讓田紅敏上學,先是乾地裡的活,十幾歲就出去打工了...她隻是偶爾寄點錢,也沒個地址電話啥的...她姐姐都死大半年才聯係到她...”
蘇可緊蹙著眉頭,急急慌慌的問:“她姐姐怎麼死的?”
曉麗輕撫著她臉上的傷疤,滿麵悲戚的低下了頭,極度哽咽的開口:
“後來,那個男的意外死了,因為沒有結婚證,她啥也沒有,就被那個兒子趕出來了…之後就挨家挨戶要點飯吃...有一天,天黑路滑加凍加餓的...沒了...”說著,她又低聲抽泣起來。
蘇可閉上眼睛長籲一口氣,輕聲問:“那田紅敏呢...”
曉麗哼了哼鼻涕接著說:“她也不怎麼樣...也不知道在外麵做什麼,感覺比我媽還顯老...”
“她以為她姐姐的死都是咱村裡那個人打的,如果不打傻的話,是不會凍死的...就這樣,她提著刀去找那個人了...”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不停的唉聲歎氣,擰乾毛巾上的水分,幫蘇可擦後背。
在蘇可的追問下,她哀哀淒淒的說:
“她一個人又連夜跑到那個兒子那裡...雖然沒死,但也傷得不輕...唉...不知道會被怎麼判...”
看著蘇可逐漸陰鬱低沉的臉色,曉麗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話觸痛了她,急忙愧疚自責的抽搐嗚咽:
“可...我說錯話了...我嘴巴一禿嚕就...我一想你...我這心裡難受的...恨不得是我...嗚嗚...”
蘇可勉強的勾了勾嘴角,也不知她此刻在想什麼,深深的垂下腦袋,在曉麗泣不成聲的呼喚中,她麵無表情的抬起頭來。
麵對神色擔憂曉麗,蘇可拉著她的手,努力擠出一絲笑意:
“沒事...我知道你也是擔心,我都明白,心裡明白...我有你,有這麼多好朋友,應該能過一個不錯的人生...”
曉麗立馬破涕為笑:“對對...我,誌華,還有他們,會永遠陪著你,咱什麼時候都不分開...”
蘇可幫她擦了淚水,嘟著嘴巴撒嬌耍賴:“那我後半輩子的幸福就靠你了啊...”
曉麗抹了一把眼淚,用力的點頭,把辮子都甩到了臉上了:“嗯...我以後罩著你..我保證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兩個小姐妹又如以前一樣,嘰裡呱啦的鬨起來...
曉麗剛走沒一會,主治醫生就來找蘇可和她互換想法,隻聽醫生說:
“我雖然不明白具體的情況,但也能猜出個大概...既然你也同意,我願意幫你們這個忙...我呢...和彆人換了個班,傍黑的時候呢...我拿我學生的手機給你...”
“童醫生會對她兒子說,我趕著出差去外地,讓他一定會先來找我...老童的兒子一來,我就把他約到那棵大鬆樹下...如果天還亮,你就在涼亭裡...如果有點黑,你就在涼亭前麵的路燈下...你拿著電話,我到時候打給你...”
蘇可回應後,醫生意味深長的看了她幾秒,隨後深深的歎了口氣,他想說點什麼,但最後也隻是欲言又止的搖搖頭,歎著氣離開了...
蘇可早早讓誌華熱飯去了,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床頭櫃子上有個手機,她對誌華解釋說醫生開完會來了解傷情,怕找不到。
兩人吃過飯後,天還亮著,蘇可心裡始終懸掛著一塊大石頭,讓她看起來心不在焉,焦躁不安。
誌華問她的時候,她都找身體上的不適而搪塞過去了。
當天邊的雲彩泛起灰黃的時候,她輕鬆而又自然的對誌華說想出去透透氣。
誌華關心的詢問身體狀況後,便找來了輪椅推她下樓。
有個老人穿著病號服坐在涼亭裡,老人和他們閒聊了一會,就被家人攙扶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