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嫻心給兒子?的家書和人都送出去了,按理說?路上過了這麼久,府裡總該派個人到城外驛站等著候著,絕沒?有主子?都到了家門口了都沒?個人知道?的事,說?出去就是個笑話。
武承安是身體不好卻也不是個軟麵團子?,這話說?出來?就是明晃晃要打嶽倫的臉,連帶站在?一旁一直沒?能插上話的武承定也臉色訕訕,心中?不免暗自琢磨。
自己這個大哥怎麼出去一趟還轉了性,學會直來?直去的擠兌人了。難不成潭州那邊孫家給他?許了什麼諾,又或者是知道?夫人又要與他?說?親,這才威風起來?了。
但這麼想過又自覺不對,孫家是夫人的靠山這事已經二十多年?了,去年?要不是武承安突然提起要去外祖家養病散心,這會子?掌家權恐怕都已經到了自己妻子?手裡。
武承定心思活絡,心裡頭繞了九曲十八彎,麵上也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便重新擺出一副親昵模樣湊到武承安身邊,一把?攥住武承安瘦削軟白的腕子?。
“哥,你?可回來?了。母親最近忙著給你?相看人家忙得不行,你?這一回來?正好趕上。我家那個還總說?就盼著嫂子?早些進門,她在?府裡也好有個伴兒。”
武承定向來?最會裝傻充愣,也不去看嶽倫衝自己擠眉弄眼的樣子?,又擺出一副真心替哥哥高興的模樣,“聽說?母親還看中?了新昌侯府,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房的姑娘。”
本來?孫嫻心有意?瞞著兒子?,連兒子?回來?也不打算大張旗鼓,就是不願他?從旁人那裡聽來?流言蜚語。想要等私底下母子?兩人獨處時,慢慢同他?分說?。
可誰知人還沒?進門,就被武承定把?這事給戳破了。武承安一聽這話先是生氣,隨即又心頭大震,新昌侯府?!不就是孟半煙那死鬼親爹入贅的人家嗎。
有些事被蒙在?鼓裡的時候辨不清明暗,但隻要被人撕開一個口子?,真相便徹底攤開在?眼前。
武承安臉色煞白看向秋禾,他?沒?明白怎麼自己也成了桎梏孟半煙的幫凶,他?都已經說?服自己不能牽連孟半煙,半點心意?都不敢透露。
現在?可好,就怕她來?了京城知曉是要嫁給自己,還以為這場局是自己和她爹共同做下的,那可真是萬死不能贖了。
被庶弟一句話說?得心裡翻江倒海的武承安,回來?當天晚上就病得發起熱來?。
武承安心裡積著事攔著秋禾幾個不許他?們?叫大夫,隻讓把?從孟半煙那兒帶回來?的酒拿來?,讓他?們?還按著在?潭城縣的法子?替自己降溫。
起初這法子?挺有效,第二天起來?就退了熱,還能起身下床去正院給父母請安,甚至還留下陪他?們?吃了個早飯。
可之後孫嫻心把?兒子?留下,跟他?仔仔細細說?明他?沒?在?家的這大半年?,家中?姨娘弟妹如何心懷鬼胎,又說?起自己年?紀漸漸大了實在?有些力不從心,再說?他?父親最近已經起了要親自給老二的孩子?啟蒙的心思。
一樁樁一件件,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勸武承安答應成親這件事。武承安被母親說?得心中?發苦,但看看母親藏進鬢角的白發,又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最後隻能推脫說?新昌侯府的那姑娘都還沒?見過,等見了人人家姑娘願意?,到時候再說?吧。
這話說?得敷衍,但孫嫻心也聽進去了。她除了孟半煙還相看了另一家的姑娘,這會兒隻聽說?孟家那贅婿前頭生的女兒能乾,到底多能乾確實要見著人再說?,就也不再緊逼兒子?。隻囑咐他?最近好好養身子?,其他?的彆?操心。
武承安哪裡能不操心,托著灌了鉛似的腿回到自己院子?,哎喲一聲便軟了筋骨,這一次再想用老法子?也沒?用了。一連請了好幾個大夫來?府裡,也反反覆覆不見大好,就這麼一直拖到孟半煙到了京城。
“秋禾,外麵吵嚷什麼。”
“大少爺,是鬆青回來?了。”
秋禾掀起珠簾進來?,後麵還跟著一個捧著冰盆的小丫鬟。武承安這人怕冷又怕熱,到了夏天屋裡不擺冰盆熱得中?暑,擺多了又轉眼要著涼。這裡頭的分寸,也就伺候多年?的秋禾幾個拿捏得準。
“上午孟老板的馬車進城了。”秋禾清楚自家少爺現在?心裡矛盾得厲害,可有些話當仆人的不好說?,即便是伺候了這麼多年?的情分也一樣。
“馬車從南門進來?的,沒?去新昌侯府,半道?上就跟孟海平的車隊分開了,想來?是真沒?打算往侯府裡去住。”
“好,好好。”武承安一聽這話來?了精神,就怕孟半煙來?了京城直接進了侯府,那自己連跟她通個氣兒的機會都沒?了。
“這樣,過幾日我寫一張帖子?你?送到阿柒那裡去,她既不住侯府那就肯定是要住阿柒賃的那個宅子?,把?帖子?送過去,就說?讓孟老板千萬抽個空出來?,見我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