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賢帝眯眼:“哦?哪些是真?莫不是你當真囚禁了景家老二?人朕也一並喊了過來,若是真的,你認個錯,當場把人放回府。”
衛殷:“誰說這個是真的?掛白幡倒是真的,畢竟府裡死了人,掛白幡也說得過去。”
成賢帝眉峰蹙起,聲音倒是聽不出來:“又不是你府裡的,與你沒關係,你掛什麼?”
衛殷眼皮掀了掀,睨了一旁的景長霽一眼:“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成賢帝本來不悅,聞言聽出話裡深意,挑眉:“你剛剛不是說是假的?”
衛殷道:“囚禁是假的,不過留人倒是真的。畢竟,有人在侯府門前都敢當場刺殺,本王擔心景二回府也沒了,到時候誰賠個景二給臣弟?那不得留在府裡就近護著?”
他這混不吝的潛台詞,讓景長霽差點不知道如何配合。最後低著頭,在寬袖裡掐了一處穴位,愣是把耳朵脖子而整紅了。
這一幕落入成賢帝眼裡,頗有種惱羞成怒又不敢反抗的模樣。
景長霽本就長得姿容無雙,此刻清雋的少年郎眉眼羞惱帶怒,修長的脖頸低垂,耳根泛紅,加上旁邊站著虎視耽耽覬覦的餓狼,這幅畫麵差點讓成賢帝笑出聲。
衛殷原本還擔心景長霽會演砸,此刻瞧見這一幕:“……”
要不是他自己就是本人,他還真以為這事就是真的了。
這演得是不是也太真了點?
而一旁,太子從兩人進了禦書房就沒開過口,垂著眼將成賢帝與衛殷的對話聽入耳中。
這幾天的傳言他也有所耳聞,但沒全信,此刻卻是忍不住偏頭看了左後方站著的少年。
從太子這個角度剛好能看清他泛紅的耳朵以及修長的脖頸。
他腦海裡閃過不久前少年一身血汙站在他馬前的畫麵,仰著頭不卑不亢卻極力爭得生機。
在霍錦州當初尋來前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想起四年前那件事,他那時被五毒派的人追殺下毒嚇得不輕。
他那時候的確是要報恩情,是感激救他的人的。
可後來被救回宮中那段時間發生的事,卻讓他顧不得這點恩,他的性子也在那段時間發生改變,差點連太子的位置都保不住自身難保,又何況隻是一個萍水相逢的人?
霍錦州來尋他時,態度謙卑而又討好,他高高在上望著對方,陌生而又自嘲,不知是覺得自己變了,還是對方變了。
但他依然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記得他救了自己。
太子給了對方應有的庇護,但也僅僅而已。
直到景長霽站到他麵前說自己才是當初救他的人,說出那些隻有兩人知道的事,也重新將他一直壓下去的過往給拉了回來。
同樣記起來的,卻也有當初他被下毒雙眼失明,他僥幸活著回到宮中,麵對的不是父皇與母後的失而複得,卻是擺在眼前的殘酷現實。
他那時候才知道,父皇早就起了廢太子的心思,他想立劉貴妃所出的二皇子為儲君。
剛好他失了明,父皇剛好借著這個由頭要廢太子。
母後與父皇據理力爭,等父皇走後,母後歇斯底裡怪他,怪他廢物,怪他竟然把自己搞成這幅鬼樣子,謾罵與冷漠,他躺在那裡雙眼失明,好不容易活下來的慶幸全都沒了。
隻有那段時間的生不如死。
好在他運氣不錯,一劑猛藥下去,他雙眼複明,穩住太子之位,母後再次恢複那個賢良淑德的皇後。
隻有他自己清楚,一切回不去了。
他將所有跟那段時間有關的一切深埋心底,性情大變,人前人後兩副模樣,為自己謀劃。
但這個乍然出現的異數,太子明明不在意的,可看到景長霽抬眼與睿王對視,那些被他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過往被撕開一道口子。
他皺著眉瞧著景長霽,莫名很不舒服。
“太子?”成賢帝的聲音將太子的聲音喚回來。
太子回過神:“父皇。”
成賢帝不滿看了太子一眼:“你皇祖母這幾日心情不好,你與你小皇叔代為前往雲禪寺祈福,即刻啟程吧,也能趕在關城門前回來。”
這是昨日就說好的,太子領命應下。
景長霽自然也在列,果然和衛殷猜的差不多,成賢帝為了不讓睿王這一脈留下子嗣,還真的是不遺餘力。
隻是轉身時,景長霽不經意看了眼太子,發現太子也一直正麵無表情瞧著他,那神色怪怪的,讓景長霽很快斂了眼,隻躬身行禮。
太子的朝服從他身前經過,景長霽望著那朝服上熟悉的紋路,心底已經激不起任何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