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2 / 2)

慎嫁周郎 粉紅小白菜 10214 字 3個月前

夫妻二人對視良久,終於還是敗了下風。

“若你執意,就依了你。隻一件事情,以半年為期,若是無什麼起色,乖乖在家備嫁。”

大女的婚事已成破船,輪到二女,孫家夫妻決意嚴苛相待,萬不能一個坑裡掉下兩次。

自然,所謂女醫坊的事情,他們並未放在心上。

為何?

社情如此,女子行職本就下流,凡有女醫術者,多為高宅客居。

縱是有女子領銜開醫堂,願意入內看病的人少之又少。一則世道男子為主,女為輔,病患信任度不高。二者,醫者望聞問切,病患寬衣解帶...怎一個傷風敗俗?

孫豪瑛得了準許,終於綻放笑容。

一夜沉睡,天熹微時,換衣去了長姐的留芳院。

為著小孩子,院中原本栽種的許多花草都被裁剪,此時去看,春景甚為寥落。

再加上出院迎上的媼婆一臉苦相,孫豪瑛不由氣餒:“趙端肅又給姐姐氣受了?”

媼婆是孫然霜的乳娘,姓金,是個少話的婦人。

當得這會兒,提起趙端肅,一時像是揭開蓋子的葫蘆嘴,劈裡啪啦地倒落起來。

“那是個不曉得女人難的貴身子,張嘴閉嘴‘女子就是這樣的命’,元娘子哼一下,他就埋怨一句矯情。”

“咱家娘子受了多大的罪,真是死門關上淌過。這位屋裡人不體諒也罷,大不了被窩卷著往側間滾一夜。可他素來裝架子,一時脫落不得,生怕娘子這時候怨懟,偏戳在眼窩跟前,添巴一句‘娘子你受苦了’。”

好似一句心疼,元娘子自此解脫,再不用疼?

媼婆抹抹眼角,壓低聲音道:“娘子昨夜睡得沉,天亮才發覺身下溺了。”

往日多磊落神仙的女娘,生完孩子,是臉枯黃、身瘦削,自料理狼狽都不得。

“那位款爺一聞味就吐了,吐完以後避之不及,連個照麵都不打就跑了。”媼婆央吿起來:“我們娘子可憐,您既來了,多寬慰寬慰她,好勸她吃上些湯水,彆再餓瘦了呐。”

孫豪瑛自然應下。

一進內屋,滿室濃鬱的梨融香。

她打量幾眼,見小木床上空著,便曉得乳娘抱著壽哥去了側間。

“你來了。”

孫染霜早得了通曉,半靠在榻上,肚上擁著一衾素淨被,額間裹厚實抹額,正端著一碗冒熱氣的湯藥在喝。

“早春風大,窗戶就不用開了。讓婢子們在內間轉轉蒲扇,轉些風頭,好過都是這股藥味。”孫豪瑛語氣輕巧,全然不提媼婆方才說過的事情。

見姐姐喝了,又問吃過什麼。

孫染霜擺擺手:“沒什麼胃口。”

“沒胃口也須得吃些。”

孫豪瑛吩咐廚下:“不須送粘稠肉食來,讓廚子現做一份筍頭鮮,調上我去冬從渭南送回來的沙棘醋。粥米不要,隻甕上淺淺一層精湯。”

因著她身子不爽利,自生產之後,每日送到跟前都是大補。

隻一道時鮮醃,一碗清湯水,好似終於想吃了些。

孫染霜抿嘴笑笑:“你打小貪嘴,不過一壺沙棘醋,怎就從渭南專送回來,也不說這一路多奢費。”

“吃著好東西,自然惦記你和阿娘。”孫豪瑛甚為驕傲。

三五句說笑,屋裡婢子婆婆湊嘴樂嗬,一掃先前陰晦的氣氛。

沒一會兒灶上送了東西來。

孫染霜心口鬆快,吃得也好。

食盤上一並呈遞的還有幾塊鮮花酥頭,不過巴掌大,竟也一並吃光了。

瞧著姐姐麵色終於恢複些血氣,孫豪瑛不動聲色地舒心。

屋中安靜了,依稀能聽見那廂乳母抱著孩子哄弄的聲音,她便問起昨日的事情:“趙家婆子還來嗎?”

提起糟心的婆家,孫染霜勉強苦笑:“她是想來,可趙家族裡不允。若是偷著來,門上也不會再放她進門。”

隻是婆母未到,丈夫成天在側,整日嘴上都在調和,說的無非是體諒他為人子的艱辛,讓她這個做妻子的多退讓些。

“也是湊巧,若非我臨起意要去後院子逛逛,也不見得能叫她給衝撞了。”孫染霜摸著心口,如今回憶起來,心悸猶在。

那一日趙家婆子也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竟直直等在後院小徑口。

“她是打量我這一胎有子,往後站穩腳跟,趙端肅在孫家便不值當幾個銅板。自然想著我生產前,多撈上些,張口閉口要金要銀,好回補給她另兩個兒子。”

因著是姐姐的家事,孫豪瑛隻讓落葵打聽了大概。

這一番坐定,才曉得當日前後究竟。

安靜許久,她忽得問道:“此事有些古怪。”

孫染霜疑惑看她:“怎麼古怪?”

“姐姐,你看。”孫豪瑛揮退室內人,在墩子上紮坐好:“咱們府宅不比官家,門進人出卻有規矩。大門一道,西邊側門一間專用女眷進出,東邊角門通族裡,常年上鎖。唯一混雜便是南邊角門,因著供應下人采買,鑰匙在管家手裡。”

如此盤算,怎就讓一個趙家婆子私闖進來?

孫染霜並未深想,猜測起來:“莫不是哪一處鬆懈,亦或趙家婆子使喚了銀錢?”

“那怎就這般巧,將將好堵著姐姐呢?”

“這....”孫染霜一時也不覺得精神疲倦了,撐著坐起,思索片刻。

“真要如此說,那一日巧合的事情也太多了。”

因著孕肚大,她甚少出院,尋常散步隻守在方寸之間。

便是出去,進出伺候的少說得有五個在側:常用打雜跑閒的婢子,氣力壯的兩個,貼身伺候的乳母和雲巧。

可那一日出門,乳母和雲巧剛好不在,隻兩個廊下說閒話的婢子。

“啊!”孫染霜低呼一聲,猛地捂住嘴,因為吃驚而瞪大眼珠:“是那兩個廊下絮閒話的婢子!我是聽著她們嘀咕後花園的藤青難得綻出粉蕊,這才動了心思。”

“還有...”有些事情不經細思,她忍不住打個寒戰:“那一日摔了,我迷迷糊糊間聽著一個婦人的說話聲。很耳熟!什麼壞事,還說什麼收銀子....”

那一日生死攸關,早就將這古怪拋之腦後...

“我昏前還在想,趙家婆子與那婦人吵得厲害,兩人像是揮拳頭動手了。”

孫豪瑛忙回首往外看,見伺候的人足夠遠,鎮定下來。

她攥著姐姐的手腕,“既捉了小辮子,不愁查出原委。”

“母親那裡...暫時不說。”

孫豪瑛沉吟起來:“若是她曉得了,阿父遲早也會曉得。”

他們本就顧忌這那,讓他們插手,隻會壞事,沒準還嚴令禁止她和姐姐去查!

抬頭去看,姐姐已然慌張。

孫豪瑛努力寬慰:“萬幸已過險境,姐姐不必太多害怕。”

“我現在瞧著這一屋子伺候的,都不像是好人。我這副樣子,地下不得路走不動,就連你姐夫......”說到那人,孫染霜哽咽起來。

“我來想輒。”

她撐起身子,將姐姐摟在懷裡,好半晌道:“其他人先不說,隻姐姐的乳母,金媼婆,是可信的。待查明究竟是誰包藏禍心,與人裡應外合地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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