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嫁周郎》全本免費閱讀
可著全岐山縣去問,有幾個小娘子婚後有她這般愜意的。
孫豪瑛坐在馬車上顛了一路,心裡翻出些遲鈍的後悔來。
周宴是個很好脾氣的夫婿。
旁的優點不說,隻方才吵架,一不揚嗓子吼罵,二沒改色,便勝過許多夫郎。
便是如阿父那般與阿娘恩愛,一時情急,嘴上也會說個狠話的。
周宴發脾氣也還惦記讓她記得吃飯呢。
心裡的悔恨熬成了痛,進門前想了許多哄人的好話,隻是觸及周宴的陰陽臉,有些遲疑。
“你...家裡的事情都料理好了嗎?”
周宴嗯了一聲,見她站在門口,一副隨時轉身就能走人的模樣,斟酌起言辭:“那族長當得煩躁,我便卸了。”
啊!卸族長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突然...
孫豪瑛打個磕絆,記憶中有個畫麵一閃而過,好像是某一夜她晚歸,疲累至極,洗漱後倒頭就睡,昏沉之間,似乎周宴與她說過周家的一些打算。
她當時含糊地敷衍了去,睜眼後哪管周家,一心撲在去醫局跟何博士見麵討教呢。
越發慚愧了。
這妻子當得還不如底下行走的一個小廝呢。
孫豪瑛走近了幾步,見他垂落眼風,不知是傷心還是動氣,“我追著你回來,是有話要說。”
周宴錐心著,聽她後話。
“我是實在沒當好你的妻子。”
她反思著。
那頭周宴猛地起身,“你這話什麼意思?莫不是要與我和離?和離之後好與那姓何的同謀一道,共謀你們醫家的好出路?!”
所以他在意的倒不是旁的男人出現,而是在意自己不精通醫,與她無法共鳴,走的陽關道不通她的獨木橋罷了。
孫豪瑛想通之後,噗嗤笑出聲。
“你莫不是在拈酸吃醋吧?”
這一笑,周宴滿頭霧水。
不過卻是知道她不是來與自己分離的,邁著僵板的身子將人抱在懷裡。
“你笑話我?”
“那倒沒有。”
她擰擰他後腰上的軟肉,沒使什麼勁兒,就跟撒嬌似的,“方才進來,你虎著一張臉,我以為你在生氣呢?以為你歡迎我歸家!”
怎麼會!
周宴辯解:“這處房舍落在你的名下,該是你攆我走,哪裡有我攆你的份呢。”
好可憐的郎君呢。
不成婚前積蓄豐厚,私產肥碩。成了婚,什麼東西都挪到妻戶名下,一清二白的,也就身上這幾件衣裳算他自己的。
孫豪瑛抿唇笑了:“我吃肉的時候,決計不會叫你少了湯水喝。”
情暖了,對坐著,說起正話。
孫豪瑛開了話頭:“原是我不對。縣裡沒開醫堂前,也不見老百姓求醫無門。隻是我心急,有些功利了,把你撂在一旁不管,傷了你的心。”
“沒有傷心。”
周宴輕聲告知:“隻不過想你,再忙,和我吃頓飯的功夫應也是有的吧。”
“今日起,我便善改。”
孫豪瑛悠悠握著他的手掌,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往下叩:“朝食要一起吃。太忙時,宵夜總也一塊吃。不拘晴雨,必要同寢,與你說說我每日做了什麼。”
燈下是她眉眼溫柔的思量,周宴滿心感動。
“謝娘子體諒。”
“也謝郎君輔助我良多。”
成親這般久,她還是頭一回稱呼他郎君呢。
從前總為著些虛無的矜持和羞怯,今日被他一番話戳到心眼裡,幡然大悟起來。
她珍愛自己的事業,從醫是她的野心,卻也不願意淒慘地孤身一生,有周宴這道良緣,分明可以兩全。
既如此,便不能冷卻他的愛意。
怪道說會哭的孩子有娘疼。
周宴領會出些感悟,越過小幾,在妻子唇上密密地親了好幾下。
然而,還是有些不放心。
“何五郎真就那般厲害嗎?”
孫豪瑛拉著他的走往床榻裡走,眼裡藏笑嗔他:“一般般吧,也就比我強那麼一點點。”
“阿瑛莫要謙虛。他不過是有個當過太醫的阿爺罷了,假以時日,你絕對比他厲害!”
拈酸吃醋哪裡有為妻子搖旗助陣重要呢!
周宴心說:退一萬步講,那姓何難道沒有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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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晴
孫豪瑛醒時,鬆泛地伸個懶腰,抬眸瞧瞧窗欞上的天光,咚地一聲又摔回被窩裡頭。
“不起身嗎?”
孫豪瑛把臉蛋往他暖和的胸膛上貼了貼:“昨日給堂裡放了旬休,今兒不用上值。”
周宴心中大喜,摟著她細條的腰,很想在晨間放縱一番。
隻是才有動作,小腿被踢了一記,身前傳來妻子抱怨:“想挨揍?”
她那小腳丫有什麼氣力。
周宴把人往上提了提,大掌揉捏著她的腳丫,憐愛地歎口氣。
快活的時光雖然短暫,至少它曾來過!
好難得能坐在一塊,被窩裡頭黏黏糊糊一通,起身後吃了秦媽媽新學的手藝。
“香椿隻這時令有,廚上采買了一小把,給少夫人和大郎君炸了咬春吃。”
所謂咬春便是用一層薯粉糊糊先炸出一個殼。麵殼裡頭是一個時令菜餡兒。
新鮮的香椿焯水後,剁得碎碎的,與豆腐還有果子胚,輔少許的鹽巴,攪弄好之後塞進殼中上蒸爐,一刻鐘左右出來最是滋味好。
一碟子醬瓜,一碟子肉脯,咬春頭,再配上一小碗嫩筍湯。
這便是孫豪瑛的一頓朝食。
周宴額外多了一大碗雜醬拌麵。
他的胃口要大些,若不然那大個頭憑什麼長出來?
二人吃過,去院裡看看年初種下的花草。
有些嫩根上頭已經冒出了枝芽,可以想到夏日和風時,院子裡必然是一片極好的景致。
周宴陪她在院裡走了一圈,眼看就要收場,她的腳步已經往側間方向去了,急中生智,“阿瑛,你想不想學騎馬?”
“騎馬?”
孫豪瑛疑惑看他:“我出行有車就行。”
她的個頭雖比尋常女子高些,論及翻身高頭大馬,還是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