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火氣從江思淳的心中冒了出來,他手中閃爍著冰晶的光芒,就向黑衣男子的頭頂拍去,要讓他一招斃命。
殺意凜然。
黑衣男子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硬生生從入定的狀態中醒來,他朝著血池一拍,一層血浪席卷而來,擋住了江思淳的攻勢。
“你是誰?”黑衣男子連連後退,瞪著這突然出現的少年。
江思淳沒有作答,手上攻勢更盛,勢要將這邪修斬殺。
黑衣男子也曾經是金丹期修士,隻是遭遇意外身隕,不得已附身於凡人身上,驅使凡人為之所用,現在身上的修為十不存一,隻能將將與築基期的江思淳打成一個平手。
兩人在狹小的密室中交手。
黑衣男子身為邪修,精通各種詭異的法決,一時間難分勝負。
那黑衣男子手掌上黑霧繚繞,對著江思淳劈下。
一股腥臭味道破空而來,江思淳並未掉以輕心,金丹期與築基期是兩個不同的境界,就算邪修隻剩下一道殘魂,也不是一個可以小覷的對手。
一道冰牆凝結在了麵前,擋下了這一掌。
隻聽見“滋滋”聲響,原本平整光滑的冰牆被黑霧所侵蝕,變得坑坑窪窪。突然一股黑煙從冰牆中冒出,如蛇一般,鑽向了江思淳的口鼻。
江思淳腳步急退,將這黑煙躲避而去,手上法訣一捏,無數冰淩在四周浮現,朝著黑衣男人射去。
黑衣男人並不將這些冰淩放在眼裡,身形一晃,躲過了疾馳而來的冰淩,竟出現在了江思淳的身後。
“正好這具身體不能用了……”邪修舔了舔嘴唇,露出了貪婪之色,“送上門來的身體,我笑納了……”
年輕新鮮的身體。
築基期修士,又是天資不凡。
加上他如今恢複得正好可以奪舍,正是天助我也!
黑衣男人口中發出“桀桀”的詭異笑聲,伸出黑霧繚繞的手掌,按上了江思淳的背部。
奪舍!
邪修被困這具身體裡麵實在是太久了。
中年男子沒有靈根,根本沒辦法修煉,隻能通過凡人的血肉來療傷。
若是占據了這少年的身體,相必不用花費多久的時間,就能重回金丹期了!
再將那些追殺過他的正道修士一一斬殺……
邪修幻想著各種血腥的手段,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隻是……
過了一會兒,邪修才反應過來。
為什麼他的神魂還未入主少年的身體?
邪修眼睛眯了起來,看了過去,他的手掌確確實實按在了少年的背後,隻要身體有所接觸,就可以占據他人的身體進行奪舍。
為什麼,這少年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邪修疑惑,手上更為用力,“奪舍!”
江思淳輕輕開口:“夠了嗎?”
“夠了的話……”
“就輪到我了。”
話音落下,一股寒氣從江思淳的體內爆發而出,那邪修的手掌還按在他的背後,瞬息間就被凍成了一個冰棍。
邪修急急收手:“這是什麼邪術!”
可是太晚了,寒氣已經入體,順著手掌進入了筋脈中,將中年男人活生生地凍成了冰棍。
邪修見狀,以神魂損傷的代價,急忙脫離了這具身體。
一抹殘魂飄蕩在了空中,看不清樣貌,隻有黑乎乎的一團。
邪修心知不是江思淳的對手,作勢要撲上去,但實則化作了一縷青煙,從門縫中鑽了出去。
江思淳推門而出。
隻見那殘魂速度極快,於空中留下了一道黑影,直直朝著外麵的三人而去。
既然少年的身體不好占據,那就隻能退而求其次……
殘魂草草掃了一眼,立即選中了個子最高的那個人,鑽了過去。
江思淳來不及阻止,隻能發聲:“師姐!”
沈嵐似有所感,餘光瞥見了一道黑影,她一抬手,輕輕鬆鬆就捏了下來,疑惑道:“什麼玩意兒?”
殘魂接觸到了沈嵐的身體,心中一喜。
總不會每一個築基期的修士都如同那少年一般難搞吧。
他不至於這麼倒黴!
這麼想著,殘魂使用了神魂之力,想要占據沈嵐的身體。
沈嵐察覺到了這殘魂的意圖,但卻並未做出防禦,隻任由他動作。
殘魂毫無阻礙的進入了沈嵐的神魂處,正要吞噬她的神魂彌補自身,他鑽了一圈,在識海中看見了一個盤膝而坐的背影,似乎毫無防備。
殘魂“桀桀”一笑,黑霧一甩,朝著那背影衝了過去。
等到了跟前,他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為何這女修的神魂,是個男人?
殘魂心中冒出了不好的預感,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過他金丹期的神魂,難道害怕築基期的修士嗎?
殘魂周身黑霧沸騰,化作了一個龐然大物,要將這個人身整個的包裹了起來。
就在此時,識海中響起了一聲冷哼。
殘魂身體一震,瞬間就神魂俱裂,在化為虛無之前,他掙紮著發出了問話:“你……你是誰?”
那人並未回答,隻是睜開了眼睛,又很快地閉了起來。
轉瞬即逝。
隻能窺見眸中的一池春水。
-
江思淳顧不上滿地的鮮血,急忙跑到了沈嵐的身邊。
“師姐,你沒事吧?”他焦急地發問。
沈嵐瀟灑地擺了擺手,說:“沒事。”
一旁的何繡迫不及待地問:“邪修呢?”
江思淳指了指裡麵,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何繡的身影從身邊掠過,進到了密室中。
那裡傳來了她壓抑的哭聲,接著又是放聲大笑。
過了一段時間,何繡這才從密室中走了出來,對江思淳行了一個禮:“多謝道友。”
一切塵埃落地。
這院落裡麵滿是血腥味,一行人走了出去。
外頭小雨淅淅瀝瀝,看樣子已經快要停了,可這忘回鎮依舊是冷冷清清,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要化作一座荒鎮了。
徐振羽看了看天色,烏雲已漸漸散去,於是她開口道:“多謝道友相救,長路漫漫,有緣再見。”
她取出了一隻飛鳶,踏了上去,不消片刻,身影就消失在了蒙蒙細雨之中。
隻餘下三人。
沈嵐看向了何繡,問:“你可有地方去?”
何繡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我本就是孤兒,加上肚子裡……思來想去,天地之大竟然沒有容身之處。”
“我與摘星樓主有舊。”沈嵐抬手,一道印記鑽入了何繡的身體,“你可前去摘星樓,至少有一棲身之處。”
何繡拱手道:“大恩不言謝。”
沈嵐轉頭對上了江思淳的眼睛,微微一笑:“走吧。”
恰好日光破開烏雲,投下一抹流金。
江思淳快步跟上了沈嵐的腳步,他對著地圖琢磨了一下,抬頭看了看了路,說:“我們走錯了路,不過忘回鎮這裡還有一條路可以……”
話說到一半,江思淳突然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阿嵐?”他側頭看了過去。
隻見沈嵐的身體晃了晃,軟軟地倒了下來。
江思淳心中一跳,趕緊扶住了沈嵐。
“阿嵐?”江思淳下意識地扣住了沈嵐的手腕,去查看她的脈搏,“你沒事吧?”
沈嵐雙眸緊閉,麵色蒼白,輕輕地說:“我沒事……”
“你身上怎麼這麼冰?”江思淳感覺到兩人接觸的地方正在迅速地變硬變冷,不複之前的溫熱柔軟。
沈嵐靠上了江思淳的肩膀,聲音虛弱:“沒事,讓我緩一會兒……”
這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沒事啊!
江思淳有些急,又摸了摸沈嵐的手腕,原本細膩的皮膚現在卻是硬邦邦的,還能摸到上麵存在一些奇怪的紋路。
就好像是……木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