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意連忙支開人,道:“陛下來找沁王談事,各位繼續賞荷,不必拘禮。”
眾人讓開一條道,姑娘們看著陛下豐神俊朗的眉眼,羞紅了臉。
她們很多人是第一次麵見天子,待天子走遠,跟要好的姐妹竊竊私語:“律呂公子說紅繩有一條原版,你說會不會在宮中收藏?”
律呂公子暗示過話本取材於現實,那必然是曾經的某對帝後,皇後之物一般都藏於宮中,就算王朝覆滅,也由新朝接替。
陛下剛才看他們的紅繩了,想必是見過原版的。
“好想看看宮廷工匠做的原版,一定比我們的更漂亮。”
“不知道以後陛下會送給誰。”
蕭循問了一句“哪裡人少”,沁王府的管家回答是假山,假山黑黝黝的,沒人去,男未婚女未嫁,瓜田李下避著嫌。大家都圍著芙蓉池,看載著花燈的小船如同星河流光璀璨。
蕭循遠遠就看見李二杵在那兒當保鏢,揮退了他和李如意,抬步走近。
裴酌懶得挑吃穿,蕭循給他什麼就穿什麼,此刻他正坐在假山邊緣的一塊巨石上,後麵是假山的暗道,黑乎乎的仿佛能將那一抹纖細的白衣吞沒。
裴酌這朵芙蓉,不生在熱鬨的芙蓉池。
“裴酌。”
“嗯?”裴酌正緩口氣呢,聽見蕭循的聲音,連忙抬手搓搓眼睛,把瀲灩的水光隱沒。
裴酌嗓子眼淺,一點點反胃就會把他逼得淚眼漣漣。
蕭循看見裴酌清瘦一些的臉頰,緩緩擰眉:“一個人在這?”
裴酌:“你早來一步我就不是一個人了。”
吐的時候你不在,便宜你了。
他緩過來了,脾氣就消得快,一個月前的事情也不跟蕭循計較了。
蕭循聲音微冷:“哦?我早來一步,難道還能阻止你到處發紅繩?”
裴酌一愣,輕聲試探:“你不是允許我賣你送的東西?”
他常去的那家當鋪都變成蕭循的私人藏館了。
蕭循噎住。
蕭循試圖跟他講理:“這次有些不一樣。”
裴酌抬起手腕:“我知道,這紅繩有寓意。”
蕭循:“你知道?”
裴酌:“這上麵有四種東西,是你對我的美好祝福,小羊自不必說,是我的生肖。餃子,桃花,蓮蓬,你是希望我吃得飽,長得美,心眼多。”
蕭循附和:“對,你缺心眼。”
裴酌:“嗯?”
蕭循道,“你賣手鏈給彆人,連生肖都不換。”
裴酌:“因為今年是羊年啊,明年是猴年,又能再賣一次猴年典藏版了。按照顧客的生肖定製,顧客隻會買一次,按照生肖年份賣,年年都能入手一條。”
他虛歲25,今年正好是本命年。
裴酌邀功道:“有寓意的禮物,我沒有真賣,隻賣仿品。”
蕭循沒脾
氣了(),竟然覺得裴酌隻賣仿品是莫大的殊榮。
想想那間當鋪?[((),裴酌願意留下紅繩,已經很不容易了。
雖然蕭循覺得是自己把活扣捏成死扣的功勞,脫不下去自然賣不了。
蕭循以為裴酌醒來會直接剪了。
願意好好戴著便好,有一句話叫知足常樂,是他得寸進尺了。
裴酌狡黠道:“白玉京裡的商人都這麼狡詐,我學過的。”
他朝蕭循招了招手,湊近一點:“你剛才是不是罵我缺心眼?”
蕭循改口:“你心眼多。”
裴酌:“那你乾嘛要祝我心眼多?”
離近一點,蕭循才發現裴酌鬢發淩亂,好像被人揉了一遭,他正色道:“這是你的臆想,我沒說過蓮蓬是這個寓意。”
裴酌狐疑,蓮蓬裡好多蓮子,是蓮生貴子的意思?
裴酌聲如蚊呐:“你祝我多子多福?”
他覺得蕭循不會這麼無聊。
蕭循黑了臉,“怎麼,還想著回去跟未婚妻成親?”
裴酌:“那個是我編來騙沁王的,你怎麼知道?”
蕭循抓起他的手腕,把紅繩上的金蓮蓬逼近裴酌的眼前:“裡麵有蓮子嗎?”
裴酌仔細端詳,文不對題:“有一顆倒是。”
唔,小崽子目前都沒有蓮子大吧?那麼小的玩意兒。
蕭循皺了下眉,懷疑空心蓮蓬裡嵌入了一顆小沙子。
他垂眸看去,把各個小孔洞對著銀色月光照了一遍,沒發現沙子,又拎著裴酌的手晃了晃:“你看岔了。”
裴酌白皙的腕子被他捏來捏去,印出熟悉的紅暈。
蕭循強調:“沒有蓮子。”
裴酌:“嗯。”
裴酌道:“不過我賣的是有蓮子的。”
一方麵是因為工匠快速開模定製的技術做不出空心的,一方麵是蓮蓬多跟蓮子一起作為美好意象,裴酌怕小姑娘們買個空的回去挨媽媽的罵。
蕭循眼裡雲霽雨收,認真道:“蓮蓬取出蓮子後,孔洞相通,寓意君臣同心。”
裴酌心想,那他們不行,還是有一顆蓮子阻隔了的。
他和蕭循不同心,同去含疊山,他想的是水泥,蕭循想的是解毒。
最後裴酌也沒看成水泥,那邊直接送來了一桶水泥讓他檢測。
裴酌見跟現代的大差不差,工藝上他還不如工匠懂,給不出指導意見,便賞賜工匠,出手極為大方,以資鼓勵。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按照裴酌提點的方向鑽研,成功之後必有重賞。
裴酌美滋滋道:“我上次賞賜工匠,他們說我比陛下還大方。”
蕭循:“嗯,你有錢,我隻有撈不著油水的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