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怒喝,陶灼華氣勢洶洶地分開二人。
紀寒柏也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看著千鳳儀蹙眉茫然的模樣,神情頗為閒適。
很顯然,他利用了陶灼華拈酸吃醋的性子,令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毀了這場擇選。
可若是無人中選,於他而言也是好事一樁。
原來,這就是他不肯告訴自己,他們底細的原因。
千鳳儀感受著胃裡沉甸甸的茶水,回想著自己擇選時,無法抉擇的困窘。
冷笑著磨了磨貝齒,將兩枚玉佩堅定地放在二人手心。
“陶君既說沒有名分,那朕給你們便是。傳朕懿旨,賜許蘭卿為君,居如玉宮主位。”
“沈星吟為玉卿,居關雎宮的靈雨閣,由紀君代為照料。”
說著,她故意停頓片刻,目光掃過二人極為難看的臉色,輕笑道。
“如此一來,陶君紀君可還滿意?”
陶灼華驚詫地瞪大了眼睛,隨即氣惱地看向紀寒柏。
而他也微微蹙眉,似是迷茫不解。
千鳳儀故意走到他的身邊,停住了腳步,曖昧地為他整理衣冠。
用著隻有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微笑道。
“我喜歡你的聰明,隻是有些時候太過聰明,反倒讓我有些難過。”
看著他受傷的眼神,千鳳儀笑著後退一步,隨後握住江岸柳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涼亭裡,月白色的紗幔隨風飄動,沁心的茶香氤氳而出,多了幾分暖意。
千鳳儀看著他憂心忡忡的模樣,打趣道。
“岸柳不喜歡與我在一起嗎?怎麼臉色這樣難看?”
江岸柳微微蹙眉,輕聲道:“儀兒明知寒柏的用意,又何必傷人自傷呢?”
千鳳儀欲飲又止,放下茶杯,歎了口氣道。
“可是岸柳,我不喜歡被彆人算計,尤其被最信任的人。”
說著,她看向陽光下的桃花。明明春景那樣明媚,可她的眸底卻一片寒涼。
“當年一個遊方術士,說我母妃肚子裡懷的是禍國妖女,會覆滅整個辰國。”
“我的父皇信以為真,意圖在母妃生產時一屍兩命。他自以為天衣無縫,卻不料我會死裡逃生……”
“十八年後,我利用父皇最信任的右丞,殺了他寄予厚望的太子,砍下他頭顱,高懸於城牆之上……”
千鳳儀身體顫抖,眸光籠上了血色,可她卻笑得恣意。
“岸柳你瞧,這就是算計。”
“我終究是踏著累累血肉,坐在這無人之巔,成全了他口中的禍國妖女。”
“我知道我的下場,不會好過我的父兄,可我不怕死。”
“我隻怕九泉之下,遇見我那未曾謀麵的母妃。她會怨我心狠手辣,恨我殺父弑兄,對我失望透頂……”
江岸柳看著她的笑容,看著泛紅的眼眶中,那倔強著不肯不肯落下的淚水,心如刀割。
他入宮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恪守著君後的儀度。
但這一次,他卻主動上前把她抱在懷裡,聲音沙啞道。
“不……不會的儀兒,你沒有錯。你在寒柏家隱姓埋名十八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枉死的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