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茅草屋的漏洞上,隱約透露著的月光。以及吱呀作響的木床上,那個渾身是傷,裹著破布薄被的男人。
紀寒柏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儀兒,我剛剛說的是不是太過分了?”
千鳳儀同他一般,靠在牆邊,戲謔道:“你呀,喜歡逞一時之快也就罷了,偏偏又生了個容易心軟的毛病。”
“真正的壞人,是不是對自己做過的錯事,感到後悔。他隻會覺得做的還不夠狠絕,還不夠痛快。”
說著,她看了眼正在給竹清喂藥的列嬴。隨後拉著他,走到庭院中的茅草堆上,愜意地躺了下來。
滿天的繁星,閃爍著在他們的眼眸裡。那顆躁動不安的心,也隨之平複下來。
紀寒柏把懷裡藏著的賬本,放在了她的懷裡。
“為了防止留下把柄,我一把火燒了他的書房,趁亂逃出。而這個賬本,則詳細地記錄了貪汙受賄的條目。”
千鳳儀就著月光,粗略地看了幾頁,眉頭卻越來越緊。
“陶磬他不僅買賣官職,販賣人口。還秘密訓練軍隊,購買兵械,與外邦私相授受……”
她默默地攥緊賬本,眸光冷若冰霜:“陶磬這個惡狼,其野心和勢力,遠超於我們的想象。”
紀寒柏沉吟道:“我們現在勢單力薄,無法他一擊斃命。所以隻能徐徐圖之,分解他的勢力,在一個合適的契機之下,將他連根拔起。”
千鳳儀點了點頭,疲憊地靠在他的懷裡,聽著他堅實的心跳,睡意沉沉襲來。
“為今之際,我們必須儘快回到皇宮,穩定前朝後宮,然後再做打算。”
“之後……”
她的聲音越發微弱,呼吸聲卻越發均勻。
看著她恬靜的睡顏,紀寒柏笑著舒了口氣,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睡吧睡吧,等明天太陽升起地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第二日清晨,千鳳儀站在竹清的床榻前,向列嬴告彆。
起初,他欲言又止,眼眸裡滿是不舍。
直到看到二人轉身離開時,他還是咬了咬牙,最後一搏般,撲通跪了下來。
“你們可以帶我們一起走嗎?我知道你們的身份,絕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我自小家境貧寒,無一所長。但隻要姑娘願意給我機會,我什麼都肯去做,什麼都肯去學。”
“我會一心一意地效忠姑娘,即便是成為一顆棋子,我也要成為那顆舉足輕重的棋子。”
“世道艱難,像我們這等卑賤之人,即便窮儘一生,終究也是碾落塵埃。求姑娘可憐我們孤苦無依,帶我們離開這裡吧……”
列嬴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可坐在床上的竹清,卻眸光晦澀,隨後輕歎著彆過了頭。
千鳳儀見此,微微勾唇,把他扶了起來:“帶你們回去,並不是難事。隻是我需要和你的朋友商議過後,再決定你的去留。”
說著,她眼神示意紀寒柏,把列嬴帶出去。
紀寒柏雖心生不願,卻也不得不黑著臉,拉著他離開了房間。
此刻,房間隻剩兩個人。
千鳳儀站在他的麵前,唇邊含笑,眼眸冰冷。
“為什麼不許我帶走列嬴?你究竟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