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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不稀罕

陸伊冉不會認錯, 隨著隊伍越來越靠近,她?看得清清楚楚。

後來她是如何回到侯府,如何回到?如意齋, 她?統統記不清。

她?隻記得前世今生, 陳若芙給她帶來的傷害和影響。

今日發現那小侍衛是陳若芙的?, 遠不止陸伊冉一人,侯府眾人幾乎都認出來了。

方嬤嬤把幾個丫頭都趕了出去,就?她?一人陪著陸伊冉。

她?見陸伊冉半天不作聲,擔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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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也彆著急, 侯爺這樣明目張膽把人帶回來,老太太都不會答應的?。實在?不行我們就?去皇上?……”

“嬤嬤放心我沒事, 我的?心早已不在?他身上?, 他們如今傷不了我。”

陳若芙在?此時出現,的?確讓陸伊冉很意外。

前世謝詞安還朝回京可沒帶陳若芙,她?是在?兩月後陳氏壽宴上?才出現的?。

說罷,陸伊冉起身脫下那件鬥篷, 換了件厚實的?褙子,繼續道?:“我隻是有些意外而已, 這樣也好,我的?計劃可以提前了。”

方嬤嬤越聽越不對勁,她?們姑娘不哭不鬨,反而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忙問道?:“我的?祖宗, 這話讓我這老婆子瘮得慌, 什麼計劃,什麼提前, 你到?時給句明白話呀。”

“嬤嬤,到?時就?知道?了。”

仙鶴堂裡?,老太太和謝庭芳也是一臉憂色。

“芳兒,你叫老二媳婦把人支走,她?陳家是要乾什麼。”老太太許久未發火,她?把桌案拍的?呼呼作響。

“前麵有一個陳若雪害了欽兒一生,這個又想?來害安兒,老身絕不答應。”

“陳氏和微兒打的?什麼主意,老身我心裡?明白的?很,我絕不會讓她?們得逞。”

老太太發完一通火,已累地氣喘噓噓。

謝庭芳也不敢再多言,隻好順著她?的?意思勸:“母親,你先彆急,等?安兒回來問明情況讓他自?己處理。”

眼瞅著老太太不依,謝庭芳解釋道?:“我們長輩一出麵,旁人定會以為,安兒與陳家大姑娘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反倒讓安兒說不清,道?不明。”

經自?己女兒一分析,老太太覺得自?己的?確有些操之過急。

這事自?己真不好插手,隻能適當提醒自?己孫兒。

*

謝詞安在?宮中用完酒宴回府已是亥時,他走到?如意齋院門外,見院內漆黑一片,連盞燈都不願給他留。

他心中惱怒,對陸伊冉更是怨氣十足,心中對陸伊冉的?那點思念,全變成了無法宣泄的?苦水。

又想?到?自?己在?北境幾月,她?一封家信都沒有。

心中澀意滿滿,沒有絲毫猶豫拂袖轉身離去。

一進霧冽堂,就?見到?榮安堂的?楊嬤嬤等?在?院門。

“侯爺,太夫人在?榮安堂等?著你,讓你回來了過去一趟。”

“煩請嬤嬤告訴母親,今日太晚,就?不去打擾了,明日自?會前去請安。”

謝詞安撂下一句話後,大步跨進自?己院子。

餘亮為他準備好沐浴衣袍後,杵在?他麵前一動?不動?。

謝詞安輕蹙眉頭,放下公文,神?色不悅說道?:“你又有何事?”

“侯爺,今日你代表姑娘回來時,夫人也看到?了,你要不要和她?解釋一下。”

“有何可解釋的?,人家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禹州才同的?路,路上?那麼多雙眼睛看著,難不成我還能做什麼出格之事。”

謝詞安越說越惱火,最後把手上?的?文書狠狠一摔,嚇得餘亮趕緊閉嘴。

餘亮立在?屏風旁邊,時不時地探頭望一眼書案後的?謝詞安。

隻見他疲倦地坐在?圈椅裡?,沉默半天也不吭一聲,手上?的?公文也不曾翻動?一頁。

餘亮正想?厚著臉皮再提醒他,該沐浴時。

卻聽到?,謝詞安對他吩咐道?:“去告訴方嬤嬤一聲,明日我去如意齋用早膳。”

“此刻就?去。”見餘亮一臉懵,謝詞安出聲催促。

“是,屬下這就?去。”

方嬤嬤懸了一天的?心,在?聽說侯爺要來如意齋用早膳時,才落到?實處。

天不亮就?在?小廚房忙開?了,老早就?把阿圓和雲喜叫起來幫忙。

兩丫頭破天荒聽說侯爺要來如意齋用早膳,那股起床也煙消雲散了,動?作麻利乾勁十足。

方嬤嬤做好早膳後,急忙去廂房叫醒陸伊冉。

陸伊冉聽後,覺得謝詞安有些莫名其妙,以前他要在?府上?,不是在?榮安堂用早膳,就?是去老太太的?仙鶴堂,不知今日他發哪門子瘋,要跑到?如意齋來。

方嬤嬤催促無效,隻好把陸伊冉從床榻上?拉起來,讓雲喜和阿圓進來為她?梳妝打扮。

聽到?院中循哥兒喚聲‘爹爹’後。屋內阿圓和雲喜兩人也加快了速度,在?謝詞安進屋那刻終於收拾妥當。

循哥兒拉著謝詞安走了進來。

“娘親。”

看到?陸伊冉已起身,他果?斷撒開?自?己爹爹,撲進娘親懷中。

陸伊冉抱起循哥兒,抬眼看向來人,輕聲說了句:“侯爺來了。”

“嗯。”

兩人半年未見,四目相對相互打量一番後,一時之間都沉默下來。

“娘親,我要吃。”

循哥兒軟軟糯糯的?聲音打破兩人之間的?無言氣氛,他指了指桌案上?的?糕點。

陸伊冉順手為他夾來一塊糕點,塞到?他手上?,柔聲說道?:“小饞貓就?知道?吃,爹爹回來了,高不高興。”

循哥兒隻顧著吃,含糊不清答了句:“高興。”

謝詞安的?目光在?母子倆身上?久久停駐,在?外的?警惕和疲憊,隨著這溫馨的?一刻也消失殆儘。

他目光柔和,輕聲開?口:“你和三?姑母把府上?打理得很好,辛苦了。”

謝詞安昨日一回府,管家就?堵在?路上?把府上?的?一切對他交代得清清楚楚。

“不辛苦,侯爺為國為民才辛苦。”

“侯爺,夫人用膳吧。”方嬤嬤見兩人客客氣氣的?,越看越像外人遂出聲打斷。並給陸伊冉擠眉弄眼讓她?多說些夫妻間的?私密話。

方嬤嬤為兩人各盛一碗鮑魚粥後,帶著循哥兒出了屋。兩丫頭也見機退下。

謝詞安想?起餘亮昨日的?提醒,斟酌一二開?口:“芙兒,是我在?禹州碰到?的?,剛好她?的?馬車在?路上?壞了。”

陸伊冉手上?挑菜的?動?作一頓,淡笑一聲接道?:“是嘛,可真巧呀。”

“你是何意,難不成是她?或者是我故意為之。”謝詞安被?陸伊冉那淡漠的?口氣激怒,臉色有些陰沉,語氣冰冷。

“本侯做事向來光明磊落,也無需向你解釋。”

言畢,他放下了手上?筷箸,卻並未起身。隻是有些落寞地凝視著陸伊冉,好似又不願罷休。

看著陸伊冉嬌美如花的?臉龐,心中越發不願起身離去。他在?北境的?半年裡?,隻有想?起這張臉龐,和她?溫柔如水的?模樣,他才覺有盼頭。

追擊突厥時,謝詞安不慎中了對方的?毒箭。軍醫給他拔箭時,他就?把懷中的?枕頭,當著陸伊冉香軟的?身子緊緊抱著,好似痛意就?能消失。

此時,他不知道?說些什麼能打破這種爭吵。他想?在?陸伊冉身邊多待一會兒,哪怕隻有這短暫的?一餐早膳也好。

他更希望,陸伊冉像之前那般,問問自?己在?北境過得好不好,或者問他為何不給自?己寫信。

他都願意耐心地講給她?聽,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嫌她?聒噪。

殊不知,陸伊冉不但沒有多問,反而對他說道?:“侯爺,有事先忙吧,妾身就?不留你了。”

她?一句話,成功把謝詞安氣走。

謝詞安離開?後,方嬤嬤氣得捶胸頓足,“祖宗,你這不是把人往外推嘛,表姑娘昨日一直沒回陳府,留在?榮安堂。她?把侯爺纏得那麼緊,侯爺前腳剛進如意齋,後腳那邊就?讓人來催。要不是哥兒奶娘在?外攔著,隻怕人都進來喊了。”

“那就?讓他去吧,人在?我這兒,心早飛到?榮安堂了。如今我也不稀罕,他愛去哪兒去哪兒。”

“嬤嬤,你還是操心你家丫頭的?事吧,其餘的?你彆管了。”

方嬤嬤氣虛短歎一番,直嚷嚷難得再管。

謝詞安怒氣衝衝回到?霧冽堂。

楊嬤嬤也一路也緊跟他身後,不把人請去,她?不好交差,便堵在?院門口。

“侯爺,榮安堂也備了早膳,太夫人還等?著你了。”

想?到?陳氏的?特意囑托,又繼續說道?:“表姑娘也在?等?你。”

這一句猶如點了爆竹的?引線,謝詞安臉色鐵青大聲嗬斥道?:“誰準許你這般不知禮數地磨纏,真把自?己當成主子了,來人,本侯不想?在?侯府看到?她?,給本侯把她?趕出去。”

餘亮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可是太夫人身邊的?老嬤嬤,猶豫道?:“侯……侯爺。”

“囉唆什麼,還要本侯再重審一次嘛嗎?”

“不敢,屬下這就?是辦。”

餘亮不敢怠慢,走到?楊嬤嬤身邊,客氣請她?出府,“楊嬤嬤請吧。”

楊嬤嬤這才反應過來,她?惹惱了謝詞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起來:“侯爺,老奴是冤枉的?,是太夫人叫奴婢來的?。”

已踏上?廊蕪的?謝詞安,微微側身冷聲說道?:“餘亮,本侯再聽到?她?呱噪聲,你也不用在?回府了。”

“侯爺……侯爺奴婢錯了,你就?饒了奴婢吧。”

楊嬤嬤掙紮一番,也難敵餘亮和府上?侍衛。

人就?被?直挺挺抬到?了榮安堂。

聽了餘亮的?轉述,榮安堂的?人都懵了。

“太夫人,你可一定要給老奴做主呀,老奴是按你的?吩咐辦事的?。”

陳氏一臉灰白,見餘亮把管家都喊來了,看來此事沒有再轉換的?餘地。

管家也不敢忤逆謝詞安的?命令,建議道?:“二太夫人,既然侯爺發了話,我們做奴才的?隻能照辦。要不,先讓楊嬤嬤去莊子上?待一段時日吧。”

陳氏知道?謝詞安的?脾氣,同意了管家的?提議。

楊嬤嬤也收口,為今之計隻能等?謝詞安消氣。

管家把人送走後,陳氏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她?隻留下謝詞儀和陳若芙兩人。

“芙兒,你先回陳府吧,昨日你表哥已有些不悅,這樣硬來也不是辦法。”

第二十四章全尚京的人都在等他們和離

陳若芙到此時, 人依然是神思恍惚。她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她人都到他府上了,謝詞安私下還是不願見她。

兩年前謝詞安大婚後, 對陳若芙說得明明白白, 讓她不要?再來磨纏。

但?陳若芙不甘心?, 尋遍尚京城也沒幾個有與謝詞安可比的。

年紀輕輕就官職二品,還靠軍功承襲侯位。

再一看,她當時的未婚夫婿,孝敏郡主家的長子。長相不及謝詞安高大英俊,雖也是進?士入仕, 可在官場上能力平庸,無?半點上進?心?, 全靠祖蔭庇護。

她更恨陸氏, 一個縣令之女?如?何配得上她表哥。

後來,又聽她姑母陳氏說,謝詞安對陸氏沒有半點情義,還厭惡她。等過?兩三年, 就讓謝詞安與陸氏和離,再迎娶她過?門。

於?是, 她更加確定,謝詞安有不得已的苦衷。愈加激發她要?搶回謝詞安的決心?。

為此,她離京到禹州,暫避親事這一去?就是兩年。

陳若芙好不容易退了孝敏郡主家長子的婚事,一心?等謝詞安與陸伊冉和離。

這兩年, 她從陳若雪口中得知, 陸伊冉在府上人人嫌棄,他表哥對她也是不聞不問。心?中歡喜的同?時, 還讓陳若雪時常出?手刁難打壓陸伊冉。

唯一不滿的謝詞安沒為她守身,與陸伊冉同?了房,兩人還有了孩子。後來聽說是禦史台彈劾,謝詞安不得不碰陸氏,心?中才稍稍釋然。

陳若雪幫她傳了幾次私信給謝詞安,他一封都未回。她偷偷回京,私下相約幾次他人也未到。

如?今少了陳若雪這個眼?線,謝詞安的情況她不得而知,心?中更加慌亂。

尤其是,知道皇後娘娘給謝詞安送了兩個妾室,他留下準備收房後,心?中也失了主意。

便?不顧自己的名聲,設計了在禹州的這一場偶遇,甚至有意為之眾人麵前露了臉。

“姑姑,你說的,要?我安心?等待表哥三年。他定會與陸氏和離的,為什麼侄女?覺得表哥她變了。”

陳若芙有些不確定她們的計劃,畢竟謝詞安從未親口在她麵前承諾過?。

“芙兒,我是你親姑母,難道還會害你?”

“他與陸氏是皇上賜婚,現在你們不能太過?張揚,那日你太衝動了,雖穿著鎧甲,隻怕有心?的人已認出?了你。”

謝詞儀也趕緊搶過?話題,接著說道:“大表姐你放心?,我長兄肯定不會喜歡陸氏的。那個妾室也隻是因為長得像你,長兄才留下來的,沒有收房,他應是睹物思人了。”

“儀兒,你說的是真的。”謝詞儀眼?中又重燃希望。

“自然是真的,我長姐和母親,還有我,都希望你做我們二房的長媳,陸氏她不配。”

這份計劃,要?說目的最單純,應當隻有謝詞儀了。

陳若芙那麼在意謝詞安,非他不嫁,為何在謝詞安臥病半年時,同?意自己父母退掉了兩人的婚事,與孝敏郡主家長子定親。

還有陳氏和謝詞微,為何母女?倆執意要?陳若芙做二房長媳,除了利息環環相扣外,彆的原因,隻怕隻有她們母親倆才知道。

這廂餘亮剛回霧冽堂,便?見迎麵而來的謝詞安大步往外邁。

餘亮以為他要?去?衙門,本想提醒一句,皇上特?意讓他休沐三日。

誰知謝詞安卻說:“去?望月樓。”

餘亮愈發不解問道:“侯爺,可是有何公務?”

“沒有公務要?辦,你去?把魏之武給我請到望月樓來。”

“侯爺,魏大人今日要?上衙。”

“怎如?此囉唆,去?請,就說我請他飲酒。”話音剛落,謝詞安頭也不回地穿過?抄手遊廊,往侯府大門而去?。

望月樓的廂房中,魏之武稀裡糊塗被餘亮請來後,就被謝詞安不分青紅皂白連灌三盞。

他自從在戰場上落下病根後,酒量就大不如?前,第三盞剛下肚,謝詞安又給他續上。

魏之武按住酒壺,忙道:“不能飲了,今日這是吹的什麼風,什麼話都不講,就按住讓人飲酒。”

“你到時快說說,我還得回官署區。”

魏之武鄉野出?生,性子大大咧咧,卻武藝高強,戰場上英勇無?畏。

他和謝詞安同?一年參軍。兩人年紀相仿,那時魏之武並不知謝詞安身份,很?快兩人就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後來,謝詞安靠自己的戰績在軍中慢慢有些聲望後,謝詞安的祖父便?把魏之武安排給他做副手。

上下級的關係,並未讓兩人關係疏遠,私下關係依然如?故。

一次激戰中,魏之武奮不顧身為救謝詞安傷了腿,落下了跛腳毛病。

謝詞安就用他的人脈在禮部為他謀了個六品官職,並在尚京為他置辦了一份家業,保媒把謝家一個旁支庶妹嫁給了他。

此時,謝詞安一言不發,臉上流露出?幾分黯然和挫敗。

魏之武何時見過?他這般模樣?,忍不住問道:“我的謝侯爺,你到時說句話呀。學什麼不好,偏偏學彆人借酒澆愁。”

謝詞安依然沉默寡言,自斟自飲起來。

“凱旋而歸,又軍功加身,賞賜不斷,還有何煩心?事?”魏之武見謝詞安不理人,就胡亂猜測起來。

“能不能把你的嘴先閉上,才入六部幾年,嘴碎得很?。”謝詞安出?聲打斷。

魏之武見他說話,咧嘴一笑說道:“嘴碎的毛病,是給你謝家人學的,沒辦法,隻怕這輩子改不了。”

“越來越沒出?息,跟個婦人一般。”

“婦人就婦人吧,每日能摟著內子孩兒一覺到天亮,這才叫日子,”魏之武用一口下酒菜後,樂嗬嗬說道。

“不過?你不懂。”

“我為何就不懂,我也是有家室的人。”謝詞安低吼道,心?中有些懊惱找他來,不但?沒為自己分憂,反而添堵。

“你的夫人,又不是你的心?上……”

魏之武知道自己失言,暗叫不好立馬住嘴,見謝詞安狠狠地瞪著自己。他心?中直哼哼,瞪我有什麼用,人人都這樣?說。

“不是公事,哪是家事?侯爺大人,你倒是說說看,看我能不能給你出?出?主意。”

被魏武問煩了,謝詞安隻好委婉說道:“倘若有一日,八妹妹不在意你去?何處,何時歸府她也不問。她身上的秘密也越來越多,你該怎麼辦?”

“侯爺,你問錯人了,靈兒絕不會這般對我。”

“首先,我要?去?何處,何時歸家,我都會主動告訴靈兒。不會讓她去?猜,更不會讓她白白等著。秘密就更不可能,我倆知根知底,眼?中心?中隻有她,哪來的秘密。”

魏誌武一說到自己的妻子,眼?中泛著光,嘴巴合不上。

看得謝詞安心?中更加煩悶,再次後悔自己今日找了他,說到最後,好似全是他的錯。

謝詞安單手撐著自己額頭,嗤聲說道:“的確問錯人了,也找錯人了,我今日就不該找你來。”

“侯爺,不是我這個當妹夫的嘴碎說你,你的夫人除了地位低點,其餘一切你都不吃虧。”魏之武淺飲一口,又繼續嘮叨起來,完全不顧謝詞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臉色。

兩人私下飲酒的場合很?少,他時常說飲酒延誤戰機誤事。上一次還是謝詞安大婚的前一晚,孝正皇帝逼他娶陸伊冉時,此時再請他喝酒,魏之武大概也能猜到,是內宅事,便?大膽替陸伊冉抱不平。

“彆在整日再想著和離啥的,聽說你打仗都不忘記帶紅顏知己,何時添了這癖好?”

謝詞安心?中的怒火差點冒到天靈蓋,這句話又成?功讓他想起今日府上的事,他對魏之武冷喝道:“你可以走了。”

“那你總得讓我帶點東西回去?吧,被你喊來,你就讓我這麼空手回去?。”魏之武厚著臉皮提要?求

“這裡沒你要?帶的東西,餘亮,把人給我趕出?去?。”

謝詞安真動了怒氣,又讓餘亮趕人。

魏之武忙說道:“彆的不行,你讓我給靈兒帶份糕點回去?吧,她最喜歡吃這裡的如?意糕。”

餘亮見謝詞安不發話,隻好客氣請人,“魏大人請吧。”

“謝侯爺,你衝我發啥火,昨日全尚京城都傳遍了。說你那紅顏知己,很?像你的青梅竹馬,陳家表妹,你不會到現在,還未忘記她吧。”

魏之武又自顧自坐回原位,也不顧謝詞安氣得鐵青的臉龐。

“你也彆氣,城中的賭館,都為你專門下了賭注,有人賭你三年和離,也有人賭你五年。”

謝詞安倏地起身,終失了平靜,把酒盞狠狠一放,“你和他們一樣?,就見不到本侯好是吧。”

“我沒有。”魏之武不知那句話又戳到他了,連連擺手。

“本侯不會讓你們如?願的。”

謝詞安也懶得理會魏之武,見他趕不走,自己撩袍離去?。

餘亮知道他今日心?情不好,亦步亦趨跟著謝詞安身後,也不敢吭一聲,決定做個啞巴。

謝詞安沒去?衙門,也沒回侯府,而是去?了皇城司的練武場。

他換了一身青色勁裝,身形越發修長健壯,拔劍出?鞘一人持劍立於?練武場中。一副拒人千裡的氣勢,往日與他切磋的屬下也不敢再貿然上前討教。

他一躍而起,動作乾淨利落沒有虛招,劍花挽得層出?不窮,讓人眼?花繚亂。時而淩空回刺劍氣狠厲,時而單腿掃地如?疾風刮過?沒有一絲痕跡。時而正麵劈來劍氣淩厲,讓場外的人不由得心?一緊,不自覺倒退幾步。

他動作流暢有力身姿優雅俊美,就是周身的寒氣,讓人不敢大聲聒噪,隻能在心?中默默誇讚一句好劍法。

突然他周身戾氣湧現,長劍直直飛了出?去?,剛好刺中餘亮身後一顆粗壯書乾上,發出?陣陣劍鳴聲。

第二十五章柔情保質期

餘亮雖也是習武之人, 此時也是一動不動,嚇得?臉色發白。

謝詞安氣息急促,胸膛劇烈起伏, 腦中想起魏之武那句:“人人都盼著你和離。”

像一根刺一樣紮得他生疼。

又聯想到陸伊冉今日嗆他, “可真?巧呀。”好似他是故意為之一般。

他心中愈發肯定, 陸伊冉聽信了謠言,以為他與?自己表妹有不清不白的?關係。

謝詞安人生?中的?謠言可以編撰一本傳記了,之前他從不理會,此刻卻有種?要把那些造謠之人統統屠之的?想法。

謝詞安中進士後,他舅舅陳尚書十分滿意, 有意撮合他與?陳若芙兩?人。

那時謝詞安父親謝庭軒也在世,雙方一合計, 就?把兩?人的?親事給定了。

謝詞安也未反對?, 他一向?不擅與?女子打交道,與?旁人相比,對?陳若芙也要相對?熟絡些。

後來他與?祖父入了陳州軍,在戰場上有勇有謀軍功無數, 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他入軍第五年擢升至後軍右都督,然而, 他的?祖父老護國侯卻因病而去。

謝詞安順利繼承陳州軍權。

一時之間成了尚京城的?炙手可熱的?好兒郎。要不是,他與?陳家提前定了親,隻怕媒婆要踏破謝家的?門檻。

陳家愈發滿意,兩?家早就?選好了吉日,把婚期定在了年尾。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 也許謝詞安與?陳若芙也能作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誰知, 謝詞安卻因保護皇上受了重傷,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年。

這半年裡, 大家都以為他傷了腿,也傷了根本,很難再好起來。他自己也消沉不少不願與?外人接觸,任何人都走不進他的?內心。

陳若芙來看他幾次,都被拒之門外。

一來二去,陳家也就?失了耐心,為陳若芙另議了一門親事。

謝詞安聽後,心中並無太大的?波瀾,不僅是他舅舅,就?連他母親陳氏和他長姐謝詞微都對?他變了看法。

除了他祖母,一日又一日安慰鼓勵他。

看著他跌倒又鼓勵他站起來,祖孫倆堅持了兩?個多?月,他才慢慢好起來。

人潛意識的?毅力被激發後,往往是不可估量的?,他又用了半年的?時間,讓自己的?武藝恢複如初。

陳家後悔莫及,尤其是陳若芙。

此時,謝詞安揮手招來驚魂未定的?餘亮,對?他淡聲吩咐道:“你?去望月樓訂過?雅間,今晚我要宴請徐將軍和舅父。”

*

當天?晌午後,如意齋這邊才聽到,太夫人身邊的?楊嬤嬤被趕出侯府的?消息。方嬤嬤聽後,本已放下的?碗盞又端了起來,讓雲喜幫她再添了一碗黍米。

其他幾人也心中舒坦,這些年受她的?白眼不少,謝詞安也算是為她們報了仇。

陸伊冉聽說也隻是淡淡一笑,而後又要出府。

方嬤嬤見此,搖頭歎氣起來:“夫人,你?就?不能再等兩?日,侯爺正在氣頭上。”

方嬤嬤這幾日為她的?事費心不少,陸伊冉神秘一笑道:“嬤嬤,你?先把眼睛閉上,我有東西給你?。”

方嬤嬤無奈地低喝一聲:“夫人!”

“嬤嬤,快些。”

拗不過?她,方嬤嬤隻好依言行事。她聽到身後一陣櫃子拉動的?聲音,接住手上就?被塞團紙張。

“嬤嬤,睜眼看看。”陸伊冉笑嘻嘻說道。

方嬤嬤睜眼一看,霎時便熱淚盈眶。她雖不認識幾個字,可地契上方宅兩?個大字,她還是認識的?。

“姑娘,你?讓我這老婆子說什麼好。”

“那就?什麼都不要說,我說過?要給你?買一宅子養老,就?不會食言的?。”

方嬤嬤出生?商戶,七八歲時家中遭了劫難,為了養活一大家子人,父母隻好把老宅賣掉。

後來她父親去世後,母親過?得?更加艱難,就?把方嬤嬤送給了她如今的?夫家做童養媳。

夫家也是一般農戶,方嬤嬤生?下小女兒後,便被陸家選中做了陸伊冉的?奶娘,這一當就?是十八年。

“這宅子隻怕不便宜,你?還要為青陽娘家那邊周轉,哪有這麼多?銀子。”

陸伊冉一邊為嬤嬤擦眼淚,一邊開?導:“嬤嬤,大哥哥今年也快成婚了,你?就?安心收下吧。”

方嬤嬤的?擔心絕不是杞人憂天?,她上月剛彙兌一萬兩?銀子給她母親周轉,誰知幾天?後,錢莊的?小廝就?找上門來,說青陽那邊把票券退了回來。

就?在陸伊冉一籌莫展之時,她母親家信也及時到來,說是有人幫她解決了銀子周轉的?麻煩。

她母親江氏的?性子她了解,困難都是留給自己的?,她既然說解決了,就?絕不會收她的?銀子。

她打算把東郊的?地和山林賣出去以後,自己親自回青陽把銀票帶回去,到時銀子更充裕,就?能為她母親多?備些。

這才有多?餘的?銀子,為方嬤嬤買那座老宅。

至今,她還在疑惑是誰幫她母親解決了銀子短缺的?麻煩。

難不成,是她母親為了不讓她擔心,故意找的?借口,隻有回了青陽,這一切疑惑都能找到答案。

*

餘亮離開?後,謝詞安並未停下,他又喚來一旁觀看的?侍衛,赤手空拳要與?人對?練。

那人哆哆嗦嗦就?是不敢出拳。

謝詞安不悅道:“出手都不敢,還有何資格讓本侯帶你?上戰場。”

這個侍衛不是彆人正是魏之武的?小舅子,謝詞安旁支族弟謝詞川。

“二哥哥,小弟,小弟不敢。”謝詞川瞟了眼,還在樹乾上的?長劍,不但不出拳頭,反而往後退。

惹得?演武場上的?其他人,一哄而笑。

謝詞安想到魏之武在戰場上的?英勇,再一觀他的?小舅子這熊樣,實在覺得?心疼,不由得?低聲吼道:“這裡沒有二哥哥,隻有謝都督。”

“舅舅,他不敢,我敢。”

忽然,一段洪亮的?男聲從演武場上的?大門口傳來,謝詞安和眾人轉身,便看到一身錦衣華服瑞王趙元哲,身後跟著九皇子趙元啟。

趙元哲今年十七歲,他身份尊貴容貌出眾,天?生?的?優越感讓他自信滿滿,走路帶風,疾步來到謝詞安身前。

眾人一見是兩?位皇子駕臨,謝詞安及眾人紛紛跪下行禮。

“參見,瑞王和九皇子殿下。”

趙元哲讓眾人起身後,見九皇子依然佇立原地躊躇不前,便開?始催促起來:“九弟過?來呀,本王的?舅舅他不吃人。”

謝詞安這才抬眸看向?門口的?趙元啟。

九皇子今年八歲,聰慧好學深受皇上寵愛。

如果說皇上對?太子是厚望和責任,那麼對?他這個九皇兒則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可九皇子連自己父皇都不怕,就?有些怕這個謝都督,他的?表姐夫。

今日本意是與?自己的?皇兄來演武場上練習弓箭,誰知卻碰到了謝詞安。

趙元哲幾次催促後,九皇子終於慢騰騰地挪到謝詞安麵前。

謝詞安頷首示意淡聲道:“臣見過?九皇子殿下。”

“謝大人……哦不謝都督,免禮。”

九皇子慌慌張張的?樣子,逗得?趙元哲哈哈大笑道:“不是說大齊的?英雄是你?的?表姐夫嘛,今日見了麵,反對?生?疏起來了。”

九皇子被自己皇兄一笑,臉頰通紅,更不該抬眼看謝詞安了。

“瑞王殿下慎言。”謝詞安對?這個口無遮攔的?外甥,很是不滿,見一次提醒一次就?是沒多?大變化。

“知道了舅舅。”

“殿下,記得?叫臣謝大人。”謝詞安一板一眼的?糾正起來。

“知道了,謝大人。”

在宮中被他母後糾正這,糾正那的?,出來了還要被他舅舅訓斥。趙元哲心中很不得?勁,就?怕謝詞安再提他在兵部?的?公務。急忙移步到靶場,九皇子緊跟其後。

“謝大人,你?離京半年,要不檢驗檢驗本王的?箭術。”

謝詞安教授趙元哲騎射劍術多?年,也算小有成就?,剛剛與?謝詞安切磋不是一句空話?。

趙元哲熟絡地左手開?弓,右手持箭,離弦而出,正中靶心。

謝詞安今日沒心情搭理他,也懶得?指導,隻立於一旁心不在焉地瞅了眼。

他的?目光越過?趙元哲,投射到躍躍欲試的?九皇子身上。

他記得?之前,陸伊冉總愛在他耳邊聒噪她的?表弟九皇子。是如何聰慧,五歲就?能與?太傅辯論國策,又是如何乖巧,能一整天?不動地看完一本書。

謝詞安記得?那時的?陸伊冉笑意盈盈,眼中像是有小星星,見他直視自己時,會一臉羞澀兩?眼含情,能把他的?整個心都融化。

如今一看,還是那雙能迷惑人心的?杏眼,可眼中再無情義,隻有敷衍和疏離。

是從什麼時候,他失去了那眼中的?柔情。

想到此,他心中止不住抽痛,一陣挫敗。

“九弟,你?學問尚可,為何拉起弓來卻軟趴趴的?。”趙元哲耐心有限,指導兩?次就?開?始數落起來。

“九皇子不是無力,是姿勢不對?,讓臣來教他吧。”謝詞安在兩?人身後說道。

兩?位皇子和身旁的?近侍神色錯愕,有些不敢相信。之前謝詞安見到九皇子,從來都是冷冷清清,連個好看的?臉色都沒有。

今日竟會主動教他,讓人實在費解。

謝詞安走到九皇子身後,屈膝扶正他的?手和肘及腿的?姿勢,並詳細告知發力點。耐心十足。

隨著謝詞安一聲:“射。”

九皇子發射出去的?箭羽正中靶心。

九皇子高興得?連蹦帶跳,倒看得?一旁的?趙元哲心中一酸,不滿道:“謝大人,你?可真?有耐心,教我的?時候,可沒這麼心平氣和。”

謝詞安不自覺地嘴角上揚道:“瑞王殿下,何時學會了吃味。”

“哼,本王才沒有。”

九皇子在謝詞安的?有效指導下,大有進步,要不是身旁的?近侍一再催促,隻怕天?黑前都不想回宮。

他跑到謝詞安前麵,揚起紅彤彤的?臉龐,也沒了之前的?懼怕,輕聲問道:“謝大人,你?空閒時,本宮可以來找你?學騎術和劍術嗎?”

第二十六章浴室突發情況

趙元哲連忙阻止:“謝大人整日忙碌, 哪有空教你,父皇給你請了武藝太傅,你去找他?。”

九皇子?一聽, 臉色微紅又開始低頭不語起來。

“隻要臣有時間?, 九皇子?和瑞王都可以到此找臣。”謝詞安和聲?答道。

“舅舅。”趙元哲小心眼起來, 不滿喚道。

“殿下,你們都是聖上的子?嗣,臣本該一視同仁,不可這般顧此失彼。”

趙元哲實在不解他?舅舅的變化。心中胡亂猜測起來,難道他?不想做都督了, 要改行做太傅。

九皇子?一回到清悅殿,就止不住興奮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母妃。

安貴妃自是不相?信, 拉過九皇子?就開始訓斥:“你是不是忘了母妃交代?的事, 不要去打擾你六皇兄,他?如今有公務,不能帶著你到處瞎晃悠。”

“母妃兒臣記下你的話了,今日是六皇兄帶兒臣去皇城司的。謝大人, 真的教授兒臣箭術了。還答應以後教我騎術,不信你問小寧子?。”

“回娘娘, 九皇子?說得句句屬實。”身旁小公公佝僂著身子?,如實答道。

九皇子?丟開安貴妃的手,拿起坑幾上的茶盞就開始飲起來,一口?氣茶盞就見了底。

連秀在一旁瞧得直心疼,不時提醒道:“殿下慢些飲, 彆嗆著。”

安貴妃卻未在意, 她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喃喃自語道:“這怎麼可能呢?”

*

謝詞安準時到達望月樓, 穿的依然是在演武場那套窄袖勁裝。

他?到望月樓時,徐將軍徐永興也剛到。

徐永興一身鴉青色緞麵圓領袍,已入不惑之年,長相?粗獷。

同樣是武將出身,和他?對麵的謝詞安一比較,簡直就是天?壤之彆。

兩人之前雖同朝多年,私下並未太多交集,此次出征北境,兩人才對彼此有所了解。

徐將軍是大都督王嘯棟的女婿,已是從三品雲麾將軍,此次北境出征任援北副統領。

皇上的用意很明顯,用來他?來製衡謝詞安在軍中的權利。

兩人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客氣相?處跟沒事人一樣。

“謝都督,此次找屬下來不知?有何事吩咐?”

兩人都是武將出身,不會?文縐縐地繞來繞去。

“徐將軍何須客氣,你我之間?不存在上下屬關係,更談不上吩咐。”謝詞安三言兩語繞過軍中那套,直言今日正事。

“謝某記得徐將軍有一令郎,儀表堂堂,聽說是兩年前中的進士,不知?是否婚配?”

徐永興聽聞謝詞安不談公事,反倒談起了自己兒子?,心中有些疑惑,遲疑不決回道。

“謝都督說的,正是徐某的大郎,不知?都督是何意?”

謝詞安親自煮好?清茶,並為徐永興續上,輕描淡寫說道:“謝某能有何意,這麼好?的郎君,自然是想給他?指門?姻緣,難道徐將軍不願。”

“原來如此,徐某怎會?不願,謝都督保媒自然再好?不過,如果?能成徐某感激不儘。”

徐永興心頭納悶起來,謝詞安究竟安得什麼心,要為他?家大郎保媒,繼續問道。

“不知?謝都督說的是哪戶人家的姑娘?”

謝詞安茶盞握住手中,和聲?道:“你見過,在禹州與我們同路,一起回的尚京。”

“你說的是陳尚書?家長女,你的表妹。”徐永興神色一緊,茶盞一放,驚訝道。

“正是。”

禹州到尚京兩天?的路程,路上陳若芙與他?關係如何,清不清白,謝詞安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可同路的旁人可看?的一清二楚

陳若芙雖退過親,年紀不小,但憑她的出生和容貌,在尚京城依然是許多高門?大戶們想結親的第?一人選。

甚至對於陳家另一個女兒的醜事,人們早已淡忘。

徐永興思慮到他?嶽父與陳家,在官場上立場敵對。

謝家和陳家是六皇子?瑞王的背後依仗,而他?嶽父王大都督看?似效忠的是皇上,實則歸屬太子?一黨。

隨即徐永興腦子?一轉又想到,如今他?嶽父年事已高,皇上對他?也不如往日那般器重,此次讓自己做副統領看?似製衡謝詞安,實則是給他?嶽父王嘯棟一個台階下。

自己是沒那個本事入皇上的眼。也沒那個實力與瑞王和謝家抗衡。

如今謝詞安放下介懷主動示好?,他?這一路上也看?得仔細,雖然謝詞安與那姑娘訂過親,可一路上兩人連話都很少講,關係清白。

此門?親身若成,倒是對他?家大郎仕途有益,覺得自己倒是可以先探探他?的口?風。

“隻怕我們徐家高攀了,就怕陳尚書?不會?答應呀。”

“答不答應,謝某不敢做主,不過陳尚書?馬上就到,你到時可以問問他?。”

果?然片刻後,謝詞安舅父陳勁舟款款而至。

陳勁舟與謝詞安母親眉眼有幾分?相?似,眉清目秀長相?儒雅,他?一身靛藍色錦緞直裰。

見到謝詞安那刻,陳勁舟神色歡喜。可看?到一旁的徐永興時,眉頭輕蹙有些莫名。

隨即他?和顏悅色起來,客氣有禮問道:“徐將軍也在此,本官這廂有禮了了。”

陳勁舟任工部尚書?多年,拿捏場麵自不在話下。霎時就能做到與政敵和氣閒聊起來。

徐永興立馬起身回禮:“陳大人客氣,請。”

兩人落座後,謝詞安直言:“舅父,外侄今日請你來,不為公務,隻為芙兒的親事。”

聽聞,謝詞安當著外人的麵提陳若芙的婚事,陳勁舟心中生出一陣不祥的預感,忐忑問道:“不知?安兒何意?”

“外侄今日冒昧一次,替你引薦徐將軍家的大公子?,不知?舅父可否屬意。”

陳勁舟臉色一片凝重,他?沒想到謝詞安當著外人的麵,把自己與陳若芙的關係撇得乾乾淨淨。中間?直接越過他?的母親。

這與之前陳氏承諾的相?差甚遠。

陳勁舟半晌不答,謝詞安也不催。

一旁的徐永興有些坐不住了,他?主動挑明:“陳大人不必為難,要是覺得不妥,我們絕不勉強。”

“這兒女的大事,本官實在不好?直接回複,等征得小女的意見後,自當托人告知?。”

“既是如此,那徐某還是回去等候佳音。”

徐永興看?出勉強之意後,也不好?再待下去,隻能先行告辭。

謝詞安讓餘亮把人送出酒樓。

雅間?隻剩下舅侄倆後,陳勁舟臉色陰沉,冷聲?問道:“安兒,你這是何意,難道你忘記了之前的約定。”

“侄兒從未在舅父麵前承諾過什麼,倘若之前母親對舅父應允過什麼,隻能代?表我母親的意願,她代?表不了我。”

“之前我與芙兒的婚約,是舅父主動退掉的,侄兒心中從不怨誰。但如今我已有家室,也請舅父看?好?芙兒,不要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既對她名聲?不好?,隻怕對舅父在官場中的聲?望也有所影響。”

“就算之前我們兩人有口?頭婚約時,侄兒與芙兒也是清清白白,見麵最多問候兩句,並未做任何逾矩之事。”

謝詞安不懼陳勁淌的厲色,直言不諱說得明明白白。

“你怎能如此絕情,芙兒對你的心意,難道你不明白。”陳勁舟氣得大手一拍,震得茶盞中的水晃得隻剩半盞。

謝詞安神色平靜,毫無懼意答道:“侄兒大婚後與她說的清清楚楚,叫她莫要糾纏。她的信件侄兒全部歸還,此次在禹州碰見,侄兒隻能硬著頭皮答應她一同回京。她這樣不管不顧可否為侄兒想過,為她自己想過。”

“男女之情未在三聘六禮之前,都應當約束自己的行為,誇雷池一步,都是災難,上次雪兒的教訓舅父還未領會?嘛,希望舅父好?好?管教好?自己的女兒。”

眼看?謝詞安的腳步即將跨出雅間?,陳勁舟在他?身後忙道:“詞兒,你彆忘記了,你是謝家的當家人,娶了芙兒才是對你最大的益處。”

“舅父,謝家的利益,從來都是我靠自己去爭取的,不靠一門?親事。”謝詞安並未轉身,隻是微微側身回答。

陳勁舟不依不饒,見他?此事不鬆口?,又改另一話題,“你實在糊塗,徐家與我們立場不同,如何能有婚事牽絆。”

“王大都督已是棄子?,我們主動示好?,皇上不但不會?反對,反倒能讓他?放鬆警惕。”

“徐永興家大郎徐書?禹,此人有些才能,隻是基於他?外祖父的關係,皇上不願用他?。”謝詞安既然能為兩家保媒,其中利害關係早已看?得透徹。

話已至此,陳勁舟也聽得明明白白,他?如何不知?謝詞安的言下之意。

隻是徐錦毓與謝詞安相?比,依然相?差甚遠。

陳勁舟不願罷休,隻要厲聲?警告:“皇後娘娘不會?答應的。”

謝詞安腳步一頓,直接轉身堅定道:“舅父,你忘記了,我自己的事,從來都是我自己做主,皇後娘娘她也乾涉不了。”

*

謝詞安一回侯府,剛過垂花門?,就聽到孩童的哭聲?。

他?聽出是循哥兒的聲?音,疾步朝哭聲?趕去。

就在大房與二房的院門?口?。

見到自己兒子?和大房的玉哥兒。

奶娘抱著循兒哄勸半天?,都無濟於事。

玉哥兒見此,大聲?吼道:“你就是笨蛋,自己名字都不會?寫。”

循哥兒越來越大,知?道說他?‘笨蛋’是在罵他?,不像以前還樂嗬嗬地傻笑。他?是個倔性子?一邊哭,一邊掙紮從奶娘懷中往地下溜。不願服輸,吵又吵不過,隻會?乾著急嘟囔一句:“哥哥壞。”

“你是笨蛋,大笨蛋。”玉哥兒指著循哥兒額頭罵道。

“哥哥壞。”循哥兒揚著臉龐,倔強地往玉哥兒身邊湊。

仆人趕緊把兩孩子?分?開,玉哥兒見循哥兒說不利索還嘴,更來氣,推開婆子?們。揚起手,準備打循哥兒,巴掌還來不及揮下,就聽到威嚴的警告聲?。

“玉兒。”

玉兒一見來人是謝詞安,徹底蔫了氣,立馬變乖,佇立一旁不敢動。

循哥兒一見是謝詞安,哭聲?更大了,撲進謝詞安懷中,告起狀來。

“爹爹,哥哥壞,”

他?滿臉的淚水和鼻涕全都糊在謝詞安的衣袍上,哭得打戰。

謝詞安接過奶娘遞來的手帕,擦乾循哥兒臉上的淚水,柔聲?安慰起來,“循兒乖,我們回去找娘,可好?。”

循哥兒一聽找娘,也不哭鬨當即止了哭聲?,溫順地靠在謝詞安肩頭。

走時,謝詞安不忘對於玉哥兒囑托道:“弟弟還小,不能打他?,否則二伯父會?家法伺候,聽清了嗎?”

“聽清了。”玉哥兒輕聲?答應道。

哭鬨一番,還未到如意齋,循哥兒就躺在謝詞安懷中睡著了。

謝詞安把他?抱回東廂房,放到羅漢榻上。

方嬤嬤也跟了進來,躬身問道:“侯爺,可用過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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