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冬青你去外麵守著。”崔清若知道這個貼身侍女的性情,開口安撫她。
窗外的春光灑進室內,落到崔嬈身上,她眼裡的淚花更是折射出耀眼的光,楚楚動人,耀如春華。
崔清若不得不承認,她這個妹妹這麼好看,若不是以前腦子不好使,肯定是很招人喜歡的。
她以為崔嬈要說什麼,沒想到她隻是望著她,眼淚像斷了線般湧出,囁嚅道:“姐姐,對不起。”
語氣裡滿是後怕與愧疚。
“我說了會保護好你的。”她道。
崔清若疑惑,她怎麼不知道崔嬈說過這話。
這傻孩子該不會是把心裡話,當成她說過的話了吧。
她安慰道:“沒事。”
“姐姐,”崔嬈喊她,“你昨日明明是被……”
她打斷崔嬈,笑道:“妹妹記錯了,明明是我離開,遇到了王小姐。”
崔嬈懂了,崔清若是打算揭過這件事。
縱然心裡有再多疑惑,她也還是怕刺激姐姐,畢竟昨日發生的事,是否與上輩子一樣,她無從得知。
那樣的事,任何女兒家怕都是會羞愧難當,不知何等的難受。
崔嬈抹了抹淚,神色堅毅道:“我以後會好好保護姐姐的。”
崔清若:沒事能不能彆學崔璨那小子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高熱的原因,崔嬈現在和崔璨一樣,動不動就“姐姐長”、“姐姐短”的,可她和崔嬈比不得那小子,當然不可能拿出姐姐的威信。
隻能每天尷尬微笑,麵對這姐姐的稱呼。
何況,人崔璨才十二歲的小兔崽子,他說以後是少年未長成。
崔嬈隻小她一個月,她說姐姐弄得她雞皮疙瘩落了滿地。
她微笑道:“嗯。”
這個字,言簡意賅,。雖然隻有一個字,卻囊括了她所有無奈與掉在地上的雞皮疙瘩,還有她這麼多年來的“溫柔”。
崔嬈用手帕擦乾淨鼻涕和淚,問:“今日之事,雖未鬨大,但想必還是會有些風聲傳出去。姐姐,還是要早做打算。”
聞言,崔清若這次是完全認同這話。
躲過了這次的廣蓮寺,難保不會有下一次。這事是她親生母親做的,實在難防。
隻是,回想起昨夜的對話。
天家血脈。
當今聖上子嗣稀薄,僅有元後所生的太子,和繼後撫育的大皇子。
隻可惜繼後雖是聖上表妹,可大皇子十年前從馬車上摔了下來成了瘸子。
太子倒是身體康健,卻不大聰明,昨日一見,怕是連十歲孩童尚且不及。
謝庭熙雖流落在外,資質平庸,但他身體剛健,僅這一點就贏過那兩位千萬了。
這些年,太子背靠王、崔兩家,地位算是穩固,可惜陛下這些年打壓意圖明顯。
如今風頭最盛的王家,怕都是沒幾年好日子過了。
就是不知當今聖上,知不知道,他還有這麼個孩子流落在外。
不過無論如何,謝庭熙都不再符合她的要求了。
她這麼多年籌劃,就是為了離開這高門,遠離權力鬥爭的漩渦。若嫁給他,隻怕日後,隻會過得比在崔家難過千百倍。
“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心裡明白,麵上還是不能顯露。
崔嬈張口,甚至想直接把昨日之事的疑點都告知姐姐,可苦於並無證據隻得作罷。
最終,她承諾道:“我定然為姐姐,謀一門好親事。”
崔清若心裡有種不安的感覺,她這妹妹不知又想了些什麼歪點子。
算了,終究這段時間崔嬈確實是待她不錯。
她隻以為對方是隨口一言,“好。”
送走了崔嬈,麵對冬青緊隨其後的關心,她隻擺了擺手,“我無事。”
冬青並不知道昨日的事,隻以為她當真是貪玩,一不小心才誤了時辰。
那日踏青祈福,母親特意支開了她,把她留在家裡替她去天香閣取衣服。
想來,母親倒是難得為她費這麼多心思。
“都怪我,若我在。定然不會讓小姐一時疏忽,忘了時辰。”冬青自責跪下。
她扶起冬青,搖頭,“誰在都一樣。”
冬青不解地望著她。
她不想多言,隻是想起馬車上,那薏娘的話。
“女子,何必一定要嫁人?本朝女子可立女戶,雖不可為官,但經商亦可。”那人常年經商,比尋常閨閣女子多了幾分灑脫。
不嫁人嗎?
崔清若垂眸,打開小木匣,裡麵堆滿了曾經她仿繡的手帕。
透過窗,遠望天穹,花兒在暴雨催折下,低下了頭,空中的春燕倒飛得自在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