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2 / 2)

她不信冬青真有這樣的閒工夫,日日繡繡花。

崔清若也知道這個妹妹的本事,忙岔開了話題,“這繡花還是比……”

可惜,沒等她說完,屋外未休止的鞭炮聲不僅愈演愈烈,甚至鑼鼓聲都大了幾分。

“煩死啦!翠喜——”崔清荷皺眉,“外麵怎麼回事,哪家的這麼不懂事。”

翠喜知道這位小炮仗一樣的性格,安撫她,“是王家的,她家大公子中了探花。”

“切,小小探花算個什麼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家又出了個皇後呢?”崔清荷道。

這話也就是她敢說了。

若說謝家是每況愈下,成了那快要瘦死的駱駝;那王家就是那鴻日淩空,一天天地好著去了。

王家是軍功起家,比不得崔謝二家的清貴,但卻是實打實的兵權攥在手裡。

“王複確實長得不錯,倒也擔得探花。”崔清若哼了聲,眼裡有小女兒的彆扭情思,“不知又是哪門子的寒門出了個狀元。”

翠喜神秘道:“不是,這次狀元是謝家大公子謝珩之。”

崔清荷聞言瞪了眼翠喜,道:“你說什麼?可是當真。”

翠喜沉默點頭,惹得她拿著繡棚就往地上扔。

她就差把她喜歡王複,討厭謝珩之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崔清若瞧著她這妹妹,到底是個被寵壞了的十二歲的姑娘,連《氓》都背不熟的年紀,卻學會了為個連她臉都記不得男人大發脾氣。

“不就是個破探花嗎?我讓崔璨好好讀書,以後定考個狀元。”她賭氣道。

崔清若沉默,默默退了出來。

“姐姐,”崔嬈跟出來,追上了她,“姐姐可有鐘意的郎君?”

崔清若麵色緋紅一片,不好意思道:“並無。”

“姐姐,你看下麵是遊街的隊伍。”崔嬈指著下麵喧鬨的人群給她看。

崔嬈說:“姐姐,你知道嗎?你看狀元走在前麵最是風光。”

亦是後來下場最慘的。

三年後,謝家因勾結外敵的罪名,被滿門抄斬,府中女眷沒為官奴,男子一律格殺。

曾經的簪纓世家、累世公卿,就這樣一夕坍塌,不留片瓦。

“我原以為狀元會是寒門子弟的。”因為在崔嬈的記憶,這次的探花是王複,榜眼是謝珩之,狀元仍是寒門子弟。

陛下有意打壓世家,重用寒門,這都好幾年了,從未出過世家的狀元。

“若是那樣,或許還可以替姐姐榜下捉婿。”這才是她關注此事的真正緣由。

寒門子,自然是比高門顯貴好拿捏,姐姐嫁過去就不擔心受欺負了。

沒想到她絮絮叨叨,左思右想許久,崔清若隻是看著自己的鞋子發呆。

崔嬈一時語塞,出聲打斷她,“姐姐,就不為自己打算嗎?”

當然會打算,隻是在她看來,利用身家一時打壓,並不能真正換來她想要的日子。

她搖頭,仍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崔嬈看著她的傻姐姐,指著下麵遊街隊伍旁的人,道:“姐,這個人你知道吧。他就是謝家最普通的兒子。他既然已經如履薄冰,卻仍不思進取。考了這麼多年,仍還是個秀才。”

“姐,你不知謝家人如何看清他,難不成你也要如此嗎?”

她憋了半天才說:“或許人各有誌吧,”

其實,她是想說,親愛的妹妹,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繡樓不高,隔得不算遠,如果他習武可能能聽見。

況且,她這妹妹的語氣,像極了小時候女先生教授《女德》時,拿書上那些“壞女人”教育她們的樣子。

女夫子的名言:“諸位小姐今日若是不好生學禮儀,來日怕是會步這些後塵,令人生恨。”

兩人語氣簡直如出一轍。

約末是福至心靈,正巧樓下那人望了來,謝庭熙看著樓上的二人。

她因自己表現出的害羞內向,往崔嬈身後躲,反倒崔嬈主動微笑表示禮節。

樓下的那人,早已把兩人的話聽見耳裡,隻是他本就不在意旁人的議論。

隻是,那日一見,他原以為崔二小姐是個性格大方的。

後來派人去打聽,才知道這人和他說不清的相似。

都是排行為二,都不得家人重視,唯獨的區彆,他是努力但無所獲的庶子,她是資質平庸且受人輕視的嫡女。

今日相見,她的害羞閃躲,更坐實了他心裡的猜想。

想起剛才兩人的議論,謝庭熙垂眸,瞥了熙攘的人群,騎著高頭大馬的狀元郎一行人。

確實是人各有誌。

他轉身,逆著人群,拐進了身旁的陰暗小巷。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