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2 / 2)

故而,她母親遲滯片刻,就帶著她轉身欲離開。

結果耳邊傳來更熟悉的聲音。

崔清荷哼了聲,道:“王嬌嬌,你那個手帕繡成那個樣子,還好意思顯擺。”

她母親拽著她的手,下意識掐著她的肉,明顯是被小女兒嚇到了。

也是,當著彆人皇帝姑父的麵,說這種話。

隻是母親掐得實在用力,她想,等會兒怕是要淤青了。

“崔清荷,你彆多管閒事。”王嬌嬌瞧著崔家人,都是一視同仁的討厭。

崔清荷那可是崔家集全家之力,寵出來的混世魔王,根本不在乎她的話,道:“你不就是樣樣都和我長姐比嗎?彆說她了,你連我都比不過。”

同樣是被寵大的,王嬌嬌卻還是在嚴母管教下,在才藝上有所長。把她與小她七歲的崔清荷相比,就是在打她的臉。

王嬌嬌氣得恨不得和她打一頓,但想到大庭廣眾下,這個想法肯定不能被實施。

她咽不下這口氣,質問:“你又憑什麼這麼說?誰不知道崔家嫡幼女氣走了不知多少個女先生和嬤嬤。”

“看,”崔清荷從袖口裡抽出一塊手帕,在王嬌嬌麵前晃悠,“這可是我繡的。”

那手帕上的青竹,紋絡線路在陽光照耀下,靈動精美,加之用的是頂好的銀線,更是光彩奪目。

崔清若瞧見這一幕,終於明白翠喜鬼鬼祟祟的原因了。

不過挺沒必要的,如果崔清荷直說給錢,她能夠給她繡更多好看的,隻要錢能給夠。

王嬌嬌正欲開口,卻被皇帝一把搶了過去,拿在手裡仔細端詳,雙手微微顫抖。

“姑父,這手帕有問題嗎?”王嬌嬌問。

她這句“姑父”一出口,在場的人很快都反應過來,齊刷刷跪下。

崔夫人趕緊拉著闖了禍的小女兒跪下。

皇帝不知沉默了多久,像是過了許久,才聽見他聲音沙啞問:“你從哪得來的?”

他凝視崔清荷。

崔清荷早就被嚇傻了,還沒反應過來,被母親輕拍了下,才顫抖道:“回皇上,是、是臣女自己繡的。”

“你繡的,那不若你再繡一塊?”皇帝問,語氣平常,難辨其情緒。

崔清荷硬著頭皮點頭,道:“是……”

皇帝連忙轉頭想吩咐人,似乎要吩咐什麼。

“不不,臣女……是臣女姐姐的。”崔清荷搖頭,唯恐成了欺君之罪,指著她,“是臣女二姐的。”

“這是你繡的?”皇帝又問。

倘若,崔清若不知謝庭熙是天家血脈,她必然是會承認,可她知道。

皇帝既然有如此反應,想必這手帕原本那塊定有特殊含義。

她認了是她繡的,皇帝必然會問她從哪來的式樣,一來二去,說不定還會把她追謝庭熙的事扯出來。

她不認,說這手帕是她撿的也不可信。謝庭熙的那塊一看就有年頭了,這塊卻是她新做的。

她進退兩難之際,聽見一個男聲道:“舅舅,這手帕似乎是家弟的。”

是謝珩之。

完了。

崔清若的腦子裡一下就斷了線。

縱然礙於君威,周遭一片沉寂,但她知道從今日起,貴婦們的談資裡就會有她和謝庭熙。

她的名聲毀了。

“陛下……”過了不知多久,不知道是誰的聲音,才把她從沉入水中般的絕望裡撈出。

她聽見他說:“這是草民的手帕。”

“草民的生母早亡,她所留東西少之又少,到如今隻剩這一方手帕。前幾日我托崔小姐替我仿幾塊,用來憑吊生母。”謝庭熙跪著,但崔清若卻覺得他瞧著挺拔俊俏,愈發像這手帕上的青竹。

不折不彎,有風不動,無風自搖。

“咱們府裡也有繡娘,弟弟何必尋崔二小姐替你仿作。”謝珩之咄咄逼人道。

謝庭熙並未自亂陣腳,隻道:“府中繡娘為何不行,兄長不清楚嗎?”

他這句話,讓謝珩之臉上的笑淡了幾分。

明明他的母親是長公主,他是謝家全族同輩裡最出眾的,旁人都讚美他,捧著他。

隻有謝庭熙永遠隻會淡漠地瞧著他,沒有一絲羨慕與驚歎,仿若他的優秀根本不被放在眼裡。

他一個卑賤的外室子,越是這樣淡漠,越讓人討厭。

即使他平庸,他溫潤有禮,卻不知為何就是讓謝珩之討厭。

母親讓他大度,不過是個外室子,就算認回了,過到了姨娘名下,也是撼動不了他位置的。

可他不知為何,心裡總是感覺他這弟弟不簡單。

故而,他總是針對這個弟弟,府裡的小廝侍女不說,連繡娘都有時會故意刁難他。

“這麼說來,謝公子與崔小姐有私交。”皇帝特意在“私交”二字上落了重音。

崔清若聽到這話,直覺不好,果然皇帝接著道:“朕記得謝公子已經到了婚配的年紀。”

陛下笑道:“你們也彆跪著了,平身罷。”

“你二人想必私下是認識的,也是緣分。”,皇帝笑道:“朕今日便為你二人賜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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