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1 / 2)

崔夫人道:“阿若回來了。”

聽了這話,崔清若微笑點頭。

這個陌生的稱呼,讓她心裡升騰起幾分不好的預感。

身旁的謝庭熙拱手道:“見過嶽父嶽母大人。”

他語氣溫和,加之一身的書卷氣,崔夫人雖看不上他,但終究不好為難他。

崔夫人挽著她就走,向另兩人道:“我和阿若回房說些體己話,你們幾人自便啊。”

她悄悄看著母親眼裡的算計,心裡知道母親又要打她主意。

與往日不同,這一次,她或許不需要像往日般做戲了。

想到謝庭熙說的話。

靠人人走,靠山山倒。隻是,或許她可以信一個信那人?

崔夫人拉著女兒的手,過往的十幾年對這個孩子的刻薄,仿佛都煙消雲散。

她仔細瞧著女兒的變化。

明明隻是嫁了個人,換了身打扮,人卻顯得不同了起來。

若當真要她形容,約末就是瞧著……居然漂亮鮮活了幾分。

她往日不喜歡這個女兒,除了她太過平庸外,也是因她性子沉悶懦弱,看著惹人厭煩。

也可能是因為,她今日換了身明亮鵝黃色衣裙的緣故,讓人看著舒坦了不少。

崔夫人帶她去了自己院子,還未進屋,崔清若就見著了屋裡站著的姑娘。

那姑娘她認識,生得漂亮得很,原是在崔璨房裡伺候的。

隻是璨哥兒年紀漸長,母親怕她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就領來了自己房裡做粗使丫鬟。

她見這姑娘穿了身水紅衣裳,還斜插了兩支以這人身份是斷然買不起的鎏金簪子。

她心下冷笑。

原來母親在這裡等著她。

她聽見母親虛情假意道:“阿若,你如今尚未及笄,一時怕是難有子嗣。依阿娘看,不若你把忍冬領去,總好過讓旁人鑽了空子。”

這話說的似乎有道理,她若沒記錯,當年長姊嫁去東宮時,母親也是這麼做的。

隻是她母親好似忘了,她長姊因為給太子殿下送侍妾,太子殿下和她鬨了好久的脾氣。

真的愛你的人,不會因為贈妾的行為更加愛你,反倒寒涼了一顆真心。

她看著母親不似作偽的真心誠意。

忽然覺得,她母親也是個可憐人。

因為夫君偏寵侍妾,自己還沒有侍妾的賣身契,便總覺得是自己的錯,是自己沒有抓住時機,把親信推上去。

可惜,可憐不可憐與她無關。

她從來不會做自己不願的事。

她笑意未達眼底,道:“多謝母親好意,隻是夫君說……不會的,他會好好待我的。”

她說這話時,還帶著幾分嬌羞與甜蜜,落在崔夫人眼裡,卻紮得她心口疼。

好像很多年前,崔涓迎她過門時也說過這話,後來……

他納了周姨娘,兩人和和美美,她反而成了被排斥在外的人。

崔夫人才從崔父奶娘口中得知。

崔父與周姨娘原是青梅竹馬,隻是周姨娘家裡獲罪成了罪臣之女,兩人才斷了聯係。

多年後,重逢人海,崔父放著家中有孕的妻子,納了年少的小青梅為妾。

崔清若疑惑道:“母親?”

崔夫人如夢初醒,“不,阿若你還年輕,你不知道那些男人的話都信不得。”

她見母親眼裡甚至含著淚,聲音都有幾分顫抖:“母親過去待你不好,可是,母親是真的為你著想。”

她把手從母親手裡抽出。

為她著想?想送她去東宮是為她著想?不惜賠上她的清譽,乃至毀了府裡所有姑娘前途是為她著想?

一時之間,她不知是她的母親太過勢利,還是母親太過蠢笨,鼠目寸光到如此地步。

她扯了個笑,卻無半分轉圜之地,“母親說的話,女兒明白,隻是還望母親恕女兒實難答應。”

崔夫人聽了這話,才定睛看這個被她忽視遺忘好多年的次女。

她眼神堅定,語氣冷硬,再無半分往日柔弱可欺的樣子。

崔夫人一時語結:“你、你……”

她仰頭正坐,縱然穿著嬌俏的鵝黃,梳著清麗的飛仙髻,卻是儀態萬千,氣勢淩人。

她望著母親,語氣鎮靜:“母親,我不是長姊,我從來不奢求靠您的誇讚來證明自己。”

長姊唯父母之命是從,可到頭來卻成了今日那樣的困局。

謝庭熙說的是對的,她永遠是她自己。

不是誰的女兒,更不是誰的妻子。

她就要活得像山野蘭皋上的杜若,扶風直上,紮根淤泥黑土,托舉一枝暗香。

她恭謹道:“母親大人若是無事,女兒便先告辭了。”

崔夫人喊住她:“阿若,母親是為你著想。”

她淡然轉身,淺笑,“那女兒多謝母親。”

她道了謝,語氣平淡,看起來不悲不喜。

隻是終究沒有點頭帶走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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