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走後,崔夫人才終於明白。
難怪上次這個女兒在寺廟被她算計,父親把她喊去說了那些話。
崔父問她:“你是打算把阿若拿去給芙兒做墊腳石嗎?”
她雖總是不承認自己是犧牲次女,來保全長女的榮華富貴。
可麵對夫君的灼灼目光,她是難得沉默以對,並未反駁。
崔父當時歎了口氣,解釋道:“這幾個孩子,將來能走得最遠的是她。”
當時,崔夫人並不把這話放在心上,所以,才會在後麵再動了心思,陷害次女。
如今猛然回想,才終於明白崔父的高瞻遠矚。
次女今日的反應和答話,無不證明,往日裡那些表現,不過是她做的一場戲。
一個小姑娘能在最好麵子的年紀,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裝作庸庸碌碌。
用謙卑懦弱,躲避上位者的算計。
她想起當年雲遊道士的話。
“貴府不日怕是將有一位真凰尋來,不若多種梧桐,以便她停棲。”
她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裝的呢?
崔夫人想起當年還年幼的次女,日日追問她二房那個被皇後娘娘賜死的女兒。
……那個孩子似乎和次女關係很好,兩人總是形影不離,親密無間。
好像確實是那個孩子死了之後,次女又不小心掉入家中的荷花池中。
從那以後,她就大病一場,大夫說是病中不小心燒壞了腦子。
後來的次女怯懦內斂,以至於崔夫人都快忘了,她這個女兒曾經的聰明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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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姐姐。”
崔清若前腳從母親院子裡出來,就聽見左右兩個聲音。
左邊是小跑而來的崔璨,他額頭上還有一層薄汗;右邊是娉婷嫋娜的崔嬈,幾日不見,她愈加柔媚溫柔。
崔璨連忙拉著她,生怕她被崔嬈拉了去。
隻是這小子一開口,她就明白他腦子裡想的是些什麼了。
她聽見崔璨彆彆扭扭,梗著脖子道:“姐……那個,我……”
崔璨這情竇初開的樣子,她一瞧就看出來了。
想不到她母親這麼多年的誤判,難得正兒八經猜對了一次。
崔璨終於鼓起勇氣道:“姐,母親找你做什麼?是不是……是不是想讓你把忍冬帶走啊。”
她故意道:“是……”
“不行!”崔璨厲聲打斷她,片刻後反應過來,連忙找補,“她就是個下賤丫頭,哪配去伺候姐姐你。”
原本隻是想逗逗弟弟的她,聽了這話卻捕捉到一絲不對勁。
她神色冷了幾分,“你要真喜歡人家,就彆說這種話傷人心。”
崔璨沒想到會因為一句話挨姐姐訓,整個人都傻眼了。
他辯解道:“可是她本來就是牙婆賣來的。娘親說了,我是她主子,我想怎麼樣都是應當的。”
她恨鐵不成鋼道:“小兔崽子,你要真喜歡人家,就少傷人心。”
兩人和崔嬈關係比以前好多了,故而也並未避著她。
尤其是崔璨人傻,一點都不避嫌,這些話都被崔嬈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
崔嬈想起前世忍冬的下場。
她生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崔母後麵實在是不敢把她留在家裡,就送去了東宮。
崔清芙吃過通房侍妾的虧,這次可不再手軟,直接把人發賣去了青樓。
後來,崔璨一年後才找到這姑娘,可當時她已經染了重病。
不過半月就撒手人寰,崔璨把她的骨灰埋回了她的家鄉。
從那以後,他變了很多,再不似年少單純。
他留下一封家書,告彆家中眾人,棄筆投戎,直到四年後立了功勳才歸家。
恨不得家裡人,放不下心上人,時時刻刻為自己年少無知而悔恨。
或許,後來他趕至東宮死於亂兵,也算是最好的結果。
至少,他可以去早一點見自己喜歡的人了。
崔璨還是願意聽崔清若的話,他認真點頭:“好吧,阿姐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崔嬈見著今生的崔璨,提前拜了王大將軍為師,崔清若也嫁給了謝庭熙,心裡鬆了一口氣。
還是不一樣的,上一世崔清若出了意外,崔璨本就被母親的養的有些走歪了路。
沒了姐姐的教育與參謀,才會與心上人滑向那樣的悲劇。
如今,一切都還來得及。
崔清若和弟弟談完心,問:“你姐夫呢?”
崔璨不在意道:“父親喊他去書房了。”
她點頭。
也是,他們這些讀書人,確實聊功名利祿多些。
她瞧著崔嬈一直沉默不語,問:“不知三妹,可是有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