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嬈微笑道:“姐姐,可否到我房中一敘?”
崔清若點頭,彆過崔璨便與這人同行。
正是六月時,池塘中荷花開得清麗冶媚,崔清若想起多年前,她被崔清荷推下這池塘。
花勝當年,人卻不似舊時。
崔嬈問道:“不知謝二郎待姐姐可還好。”
她臉上浮上一抹紅暈,眼裡是細碎的明光,瞧著歡喜的樣子。
她道:“夫君待我甚好,三妹不必憂心。”
崔嬈總算有了幾分慰藉。
前世今生,她都不了解謝庭熙此人。除了他英年早逝、碌碌無為外,那是一概不知。
如今從姐姐口中得知這人還算不錯,她心裡也高興。
崔嬈看姐姐麵色紅潤,笑得真心實意,心裡還是為她開心的。
隻要謝二郎是個好人就行,至於謝家滅門之事,她總是能想到辦法保下姐姐。
崔清若不知麵前這人凝神想些什麼,隻是瞧她眼神堅定,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記得上次廣蓮寺出意外前,這人似乎也是這般作態。
她總覺得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崔嬈領她進屋,揭開被紅綢罩著的木匣。
崔嬈把鑰匙遞給她道:“姐姐,不如打開瞧瞧。”
她把鑰匙插\入孔中,輕輕轉動,映入眼簾的是一整盒珠寶釵鈿。
件件式樣精美,瞧著甚至有幾件都不輸她那長姊的添奩。
她應該高興,隻是細想起來,這些東西卻斷然不是崔嬈負擔得起的。
她溫柔輕笑,道“多謝三妹。”
可她又狀若憂慮,眼神飄忽,闔上了這一盒珠釵。
她眉頭緊鎖道:“我瞧這些東西件件都好得很,隻是……想必實在太過貴重,我實在是不能收下。”
崔嬈聽了這話,解釋道:“姐姐不必為我擔心,這些東西都是……”
她瞧崔嬈驀然失聲,隻當她這些東西確實來路不正,正打算拒絕,卻聽她道:“我讓手下人經營了些許小生意,都是些正經生意,姐姐莫要猜疑。”
她狐疑地盯著崔嬈。
崔嬈這些年以成為京城貴女,成為下一個她阿姊為榮。
素來是瞧不起那些經商的女兒家,更彆提她居然會親自參與這些事。
若說從前隻是猜忌,那麼此刻崔清若很清楚。
崔嬈……她一定不對勁兒。
不是做戲,不是藏鋒,這人必定有彆的隱情。
崔嬈見她遲遲不回話,問道:“姐姐這是怎麼?”
她搖頭,麵上不露聲色,裝作無意地取了盒中較為普通的一支玉釵。
她道:“妹妹的心意我心領了,隻是你尚待字閨中,這些東西不若自己留著。”
“我拿這支玉釵便是。”她的聲音溫和,手撫過那白玉釵,十分喜歡的樣子。
崔嬈急道:“姐……”
她打斷這人的未儘之言,道:“時候不早了,我該與夫君回去了。”
且不說崔嬈做的到底是什麼生意,她並不知曉,就算她知曉,她亦不可能就這樣收了去。
隻是她沒想到,剛從崔嬈院裡前腳出來,後腳就被崔清荷攔住了。
崔清荷眼眶微紅,盯著她,目不轉睛。
這……崔清荷該不會是來找她麻煩的吧,她都嫁人了,這人還上趕著來欺負她?
她這個小妹被家裡人寵成了混世魔王,做了不少錯事,隻是從沒人點醒她,反倒讓她性子越來越囂張跋扈。
她原以為這人是來和她吵架的,沒想到,她語氣卑微道:“對不起,二姐,我真的沒想陷害你。”
崔清荷人單純,說著說著就哭了,“我是羨慕你的繡工,可我真的沒想到,會害得你嫁給謝家那個庶子。”
聽了這話,她心裡明白了。
瞧著哭得一抽一抽的姑娘,她並不可可憐。
崔清荷是如何想的已經不重要了,結果已定,她不再追究,卻也絕不爛好心地原諒。
她沉默不語,轉身離開。
縱然崔清荷在身後喚她好幾聲,都沒有回頭。
崔清荷是假壞,還是真蠢,對她都沒有半點意義,她不想把心思花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及至前廳時,父親與謝庭熙仍舊聊得十分熱切。
她父親笑著拍了拍謝庭熙的肩頭,笑得爽朗,一點不似平日裡待他們的樣子。
比之他對崔嬈還要好上幾分。
她不免有些許不解,不是聽旁人都說,老丈人都不喜歡女婿嗎?
謝庭熙瞧著倒不是很親近她父親,隻是偶爾點點頭,瞧著不甚上心。
她走上前道:“父親。”
崔父隻微微頷首,甚至比不上剛才對謝庭熙的態度。
她早就習慣父親的冷淡,隻是想不通為何他會對謝庭熙這般好。
未等她多想,她就聽見謝庭熙拱手辭彆道:“今日叨擾嶽父大人,改日再登門拜訪。”
崔父點頭,甚至沒有囑咐女兒半句,隻向這個女婿道:“你往後要與阿若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