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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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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胃口的翎秋勉強吃了一點午飯,就放下筷子看著對麵的女人優雅卻迅速的吃飯方式。

彆說,還挺有意思的。

方梓悅兩頰鼓鼓的,像隻可愛的小倉鼠,看她吃飯會讓人很有食欲。

翎秋在她的帶動下,又吃了些。

這對方梓悅來說,已經很有成就感了。

以前在現實中,她老婆得了厭食症,吃不下東西。

於是方梓悅開始上網找那些吃飯方式能看餓其他人的視頻去學,甚至還跑去修了心理學,也跟了很多名廚學做飯。

所有她能想到的方式,能做到的方法她都做了。

這才把她老婆從厭食症那個該死的病症裡拉出來。

方梓悅端起水杯猛灌一口。剛剛吃太快了,有點兒噎得慌。

“慢點吃。”

視線停留在她身上的翎秋皺了皺眉。

二十好幾的人了,吃飯還和孩子一樣,慌慌張張的不像話。

嘴硬心軟,也是翎秋的一個小毛病。

方梓悅笑了笑,接過翎秋遞給她的紙巾。

這可是她們家主大人親自遞過來的紙巾呐~

看,這不就是嘴硬心軟麼。

不清楚方梓悅到底在笑什麼的翎秋搖搖頭,心底理著過往那些破爛事,在繁雜的線團裡挑起一頭,古井無波的敘述著她的苦難。

“最開始我過得很不錯,十二歲之前被養在溫室裡。算是一個待價而沽的牲畜,到時候明碼標價往出一賣,差不多是這樣。”

翎秋撐著臉頰,說出來的故事好像是彆人的,與她無關。

至少方梓悅在她臉上看不到任何情緒波動。

“後來出了個曲晧宇,我父親要把我賣給他們家。”

翎秋的父親靠著富婆包養,撐起翎家。而曲晧宇的母親不僅包養了翎父,甚至還想給她兒子找一個童養媳。

恰好翎秋幼時可愛,早慧,也成了她的目標。

但翎秋不願意。

因為曲晧宇每次來她家的時候,都會和寄宿在她家的翎念瑤一起欺負她。

被養在溫室裡的小公主哪裡受得了這個委屈,嫁給自己不喜歡的男孩?

就算是他父親哄騙她,她也執拗的不答應。

但很不巧的是,她鬨著拒絕那天,曲晧宇的母親正好站在翎父身邊。

於是那個一無是處的男人為了不讓他的金主生氣,親手打斷了翎秋的腿。

“這種不聽話的小孩,你留著乾什麼?!是想膈應我嗎!”

翎秋的記憶裡還有那個女人尖銳的咒罵聲,緊接著疼到哭都哭不出的她就被扔進了水池裡。

翎秋後來想,她父親當時是真想殺了她。

畢竟隻是一個孩子而已。翎父還年輕,有足夠的精力和時間去再生幾個。

索性那天,她的海王母親在家。

翎夫人把昏迷中的翎秋撈上來,卻沒送到醫院。

“說來好笑,因為她愛她的丈夫,所以從不會忤逆丈夫的決定。”翎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就算最後翎父要她死,翎夫人也乖乖的去了。

誰能想到兩個海王會相互栽在對方身上?

翎秋的腿因為耽誤了太久,所以徹底無法複原。

十二歲已經懂得愛美的小姑娘醒來後卻連哭都不敢,她害怕她的父親,害怕她的母親,害怕翎家的每一個人。

直到有一天曲晧宇和翎念瑤出現在她的床邊。

“晧宇哥好可憐哦,居然要娶一個瘸子回家。”翎念瑤哭哭啼啼的替曲晧宇感到不值。

而麵色漲紅的曲晧宇更是厭惡的咒罵翎秋:“你怎麼不去死啊!就算你用苦肉計,我也不會娶你的!”

也不知道翎父和曲晧宇的母親是怎麼對他說的。或者是翎念瑤如何造的謠。

但翎秋一身反骨。

“我腿斷了不說,婚約還簽上了。”清冷成熟的女人冷嗤一聲:“便宜事沒那麼好占。”

因為早慧,所以翎秋那個時候就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

甚至她不明白為什麼曲晧宇的母親之前嫌棄她,但她變成一個瘸子後還非要他兒子娶她。

現在想來,是那個“天意”要她硬綁定在曲晧宇身邊,為了供養曲晧宇和翎念瑤這兩隻寄生蟲。

但不得不說,翎夫人雖然不愛自己的女兒,但她比翎父目光長遠。

她能看到翎秋的價值,所以在後麵幾年裡,她一直努力為翎秋治腿。

雖然羊圈裡的羊被狼吃的隻剩下一隻,她才想起亡羊補牢,可她補得還算及時。

最後翎秋憑借翎夫人的保護扛過了後幾年,在她十八歲成人禮那天,她送了翎父一份大禮。

一個被收購的曲氏還有被架空的翎氏,翎父掙紮著、詛咒著翎秋不得好死。

但徒有其表的他被翎秋強製下台,連帶著曲晧宇那位作惡多端的母親,一起入了監獄。

這二位瘋起來連未成年都能下手,在監獄裡住一輩子都便宜他們了。

“我不信愛情。”翎秋緊蹙著眉,這麼說話的時候,視線下意識的掃過咬緊牙關,滿目心疼憤怒的方梓悅。

什麼為愛而生啊,為愛而死啊這種事,她以前覺得蠢。

到最後入獄的翎父指使著翎夫人給方梓悅下毒的事暴露後,翎秋都不理解。

她從搶救室出來,睜開眼後第一句話就是問她的母親:“為什麼?”

如果想要她死為什麼還要把她從水池裡救上來?為什麼還要庇護她五年?為什麼還要對外說她有個女兒?

“對不起翎翎,對不起…媽媽愛他,真的太愛他了……”

女人痛哭流涕,哭花了她一貫精致的妝容,在悲傷和絕望中給了翎秋最致命的一擊。

“你隻是個意外…”

翎秋的到來對翎家夫婦來說是個不受歡迎的意外,但因為翎夫人的體質,所以沒法打掉。

“當你有價值的時候,你就、能、活的很久,活的很好。”中間的兩個字被翎秋咬的很重。

她能活到現在不是因為父母的愛,不是因為彆人的幫助,單純是因為她有價值。

十二歲之前她被父親當成童養媳養著,準備將來賣個好價錢,以此換來翎家的延續。

所以她有了一段無憂無慮的生活,因為那些金主喜歡單純的女孩。

十二到十七她被她母親養著,因為她無意中顯露出的能力,讓她母親相信她將來一定能讓翎家崛起,完成翎父的心願。

所以她得到了五年的庇護,還有一位醫生的治療。

雖然那位醫生給她下了慢性毒藥,但她命大。

活到現在的女人不會糾結過去。

“人要向前看。”翎秋鬆開撐著臉頰的手。

她不是不想和方梓悅說自己的過往,隻是沒必要。

“你以前連個人樣都沒有,現在變得很不錯,要繼續保持。”犀利的家主大人沒忘了教訓方梓悅。

被訓了的女人摸摸鼻子,想反駁又無能為力。

畢竟原身那個草包樣,她都看不慣,更何況是嚴肅認真的翎秋了。

“你的照顧我很滿意,所以我會額外給你開一份薪資。”

有來有回,互惠互利。

公平交易往往不會欠人情,也不會讓自己愧疚。

這是翎秋一貫的處事風格。

她享受方梓悅的照顧,所以理所應當的會用同等價值的東西去換。

“你很有野心,想要翎氏的決心不錯。”翎秋知道方梓悅在外發展自己的勢力。

在沒改變之前她就揚言要把自己拉下台,改變以後她依舊想和翎氏分庭抗禮。

從容淡漠的女人許諾給方梓悅一個好處,“等你拿下翎氏,成為真正的掌權人,你就會看到那份還不錯的禮物。”

“哼?”方梓悅略有懷疑的眯起眼,發出意味不明的哼笑。

說實話她不認為這是什麼禮物。

據她調查,翎秋一直在和曲晧宇他們對抗。

如果方梓悅查的沒錯,翎秋之所以不讓各位繼承人動用翎氏內部的人相互對抗,就是怕他們看出端倪。

因為“天意”要曲晧宇和翎念瑤一輩子順風順水,所以就算翎氏裡麵是一群草包蛀蟲,等他們接手之後翎氏依舊能長青不敗。

但如果裡麵都是一群聰明人呢?

聰明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野心的聰明人。

人類的欲望和貪婪是“天意”也無法控製的東西。

一個兩個聰明人可能動搖不了曲晧宇和翎念瑤的根基,但如果翎氏裡麵全都是那種人呢?

方梓悅很好奇,她趴到翎秋身邊,悄悄問道:“你怎麼控製住他們的?”

翎秋聞言偏頭看著她。

方梓悅長相好,手段不錯,身價也高。改變後更是腦子越轉越活,也是個貨真價實的聰明人。

所以……

翎秋忽然伸手點在方梓悅的眉心,冰涼的指尖在她的皮膚上按出一絲白印。

“就像這樣。”

嚴厲的家主大人拒絕把答案掰開了,揉碎了,送到方梓悅嘴裡。

她要方梓悅自己去想。

這個似是而非的回答可難不倒方梓悅。

她捂著被點過的額頭,看著她老婆重新躺下,唇邊的笑意中帶了點無奈和服氣。

翎秋說的沒錯,她也是個貪婪的聰明人。

這種人的弱點就是他們的欲望。

方梓悅的欲望是翎秋,所以她被翎秋輕易的抓在手裡,哪怕翎秋什麼也不做,她也逃不出去。

如果說剛來翎家的那幾天,是她牽著翎秋的鼻子走。

那現在情況相反,是翎秋掌控著她。

她越是在意翎秋,就越會露出馬腳,讓翎秋意識到真正離不開的人是方梓悅。

既然已經被看透了,方梓悅也不介意光明正大的要點好處。

不是有提前預支薪資這一說麼?

方梓悅乾脆隔著被子抱住床上的人,在一片淡香間問道:“既然你沒有喜歡的人,又覺得我還不錯,那要不要給我一個表現機會?”

隔著軟乎乎的被子,翎秋聽到女人低磁悅耳的告白聲。

“和我在一起吧,翎秋。”

第42章捉狐狸

和方梓悅第一次對她告白後的反應不同,這一次翎秋無意識攥緊心口的衣服。

她的心跳很快,淡淡的甜意彌漫上來又被酸澀掩蓋。

外麵的人還在等她回應,翎秋拗不過對方的執著,隻能探出頭,伸手狠狠地捏住她的臉頰。

把一隻美狐狸捏成了圓圓的包子臉。

沉穩冷淡的家主大人眯起眼,揉了揉方梓悅被捏紅的臉頰道:“小屁孩,好好工作,不準早戀。”

“什麼叫早戀哇!”瞪大眼睛的漂亮女人戰術後仰。

她都二十四五的人了,怎麼可能算早戀?

“咋咋呼呼的,再成熟點吧。”翎秋翻身把半張臉埋進被子裡,閉上眼不敢再看方梓悅。

被捏了光滑柔軟的臉頰,又被拒絕的女人鬱悶的捂著臉。

她覺得自己虧了,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看到翎秋閉目養神,呼吸平緩,儼然馬上要睡著的樣子。方梓悅也不忍心再鬨她。

隻是用氣音說了句“好夢”之後,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重新安靜下來的房間裡窗簾拉緊,外麵的天越來越陰,雨不停的敲打在窗邊。

這個時候,隻要不是弄出特彆大聲響,就不會被外麵的人聽到。

裝睡的女人坐起身,掀開被子看著自己的兩條腿。

因為長久的坐臥,就算每天都有人幫她按摩,還是不能阻止她腿部肌肉的萎縮。

翎秋看過方梓悅的腿,白皙修長,筆直有力。

甚至她的腳踝處還有一枚紅色的痣,小小的,圓圓的,很可愛。

翎秋低斂眉睫,把寬鬆的褲腿往上拽。

她的手有些抖,緊緊攥在一起也沒法扼住顫抖。

常年不見光的兩條腿透露出不健康的蒼白,萎縮變細的腿非常醜陋。

翎秋咬緊唇,用手扳著兩條腿挪到床邊。

自從她確認自己再也站不起來後,她就讓人把房間裡的複健器材拆走了。

而且十年來,她從未動過扔掉輪椅,嘗試站起的念頭。

可今天……

撐著桌沿邊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指甲狠狠地抓著桌木,隱隱有翻起來的刺痛感。

雙臂的力量撐起無知覺的雙腿,翎秋咬緊牙關,閉上眼手上力道一鬆。

“嘭!”

□□摔在地上的聲音沉悶響起,索性窗外的雨聲夠大,沒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肩膀撞到桌腳上的翎秋疼的眼前發黑,她一邊摸索著抓住床沿,挪動身子靠在床邊。

很狼狽…

翎秋仰頭靠在床邊,聽著窗外的雨聲,敲在心頭煩悶,焦躁。

站不起來…站不起來,為什麼站不起來!

淡粉的唇被咬出血色,翎秋眸中晦暗不明。

“悅悅姐…這邊的衣服……”隔著房門,傭人的聲音若有若無。

“好,我這就來。”獨屬於方梓悅低磁悅耳的聲音由近及遠。

翎秋用手遮住雙眼,在黑暗中想著對方步履平穩,健步如飛。順服的長發在背後搖晃著,在拐彎時她的發尾會甩出漂亮的弧度,像靈巧的蝴蝶滑過。

走的四平八穩的女人每一步都帶著沉穩的氣質,還有強大的氣場。

這樣的人無論在什麼樣的盛大場合,都是力壓眾人的存在。

或許當她穿上黑色的高跟鞋,亮銀色的金屬係帶環扣在方梓悅纖細的足腕上,步行間摩擦露出的空隙裡還能看到那顆小巧可愛的紅痣。

失去站立的資格後,翎秋總會下意識的觀察彆人的雙腿。

方梓悅的腿,是她所見過的最漂亮的。

黑暗中響起女人壓抑的低歎。

撐著床邊把自己挪上床,翎秋揉了揉自己沒用的兩條腿。

雖然它們醜陋,一無是處,但依舊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她從不會拿它們撒氣。

對自己傷口發恨撒氣,未免活的太過失敗和懦弱。

“嗯?沒……我去看看家主…”門外的人在低聲說什麼,看樣子很快會推門進來。

翎秋受傷後,她房間就變成不隔音的,尤其是方梓悅來了以後,更是每次關門都會留一條小縫。

因為她怕翎秋在房間裡出了什麼事,她聽不到,不能及時趕過去。

翎秋熟練的拿起床頭的書,平靜的翻起來。

等方梓悅輕手輕腳推門進來時,就看到她老婆坐在床上認真看書。

旁邊開著的台燈光芒昏黃,照的翎秋麵容柔和,唇色豔麗,氣色好了不少。

方梓悅不滿的皺眉,她幾步上前伸手蓋在書頁上,語氣裡滿是無奈:“不想要眼睛了?”

在這麼暗的燈光下看書,她老婆怕不是想變成近視。

“沒有,我就隨便看看。”翎秋從善如流的合上書,本來就是裝裝樣子而已。

她伸出手,搭在方梓悅的手臂上,被她扶著坐上輪椅。

給人蓋上一條毛毯,方梓悅推著輪椅說道:“晚點我再給你熱敷一次,大概四點左右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表白被拒絕後,方梓悅經過深思熟慮終於明白,她老婆可能是覺得她事業上還不夠成功。

要不怎麼會說她早戀呢?

完全想岔了的女人一心撲在工作上。

她愛工作,她愛老婆,隻有工作才能追到老婆!

這腦回路是翎秋萬萬沒想到的。

當然對此一無所知的翎秋還很淡定的點點頭,示意她放心去忙。

雖然對方是翎家的管家,但也是一個自由人。在本職任務完成後,可以去做彆的事。

更何況,翎秋期待方梓悅給她帶來驚喜,破解曲晧宇和翎念瑤身上的詭異“氣運”。

翎秋的這個態度,讓方梓悅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以至於一頭紮進工作裡,小助理拽都拽不出來。

“老板?要不…你回去歇歇?”十天裡八天加班的財迷小助理抱著咖啡豆,滿臉的擔憂。

她家老板連著一個月都在瘋狂的加班。

簡直就是她和月亮比誰睡得晚,和太陽比誰起得早。

這種007的工作狀態就是鐵人也頂不住。

這不熬了一個月,公司是越做越大,病也越熬越重。

“咳咳…”

捂著嘴低聲咳嗽的女人已經兩天沒回翎家了。

她這感冒越來越厲害,根本不敢在翎秋麵前出現,生怕傳染給她。

而且她和曲晧宇的資源戰正進行至白熱化階段,沒有她在這裡坐鎮,曲晧宇那邊憑借“天意”會很輕鬆的贏得勝利。

讓她把快到嘴的肉白白送給曲晧宇?

哼,想得美。

“好了,我沒事,快幫我泡杯咖啡。”方梓悅白著一張臉,擺擺手。

“要濃的。”

小助理攥緊手裡的袋子,氣不打一處來。

都咳嗽成這樣了,不吃藥就算了,還喝咖啡?

“我給你買了藥,你多少吃一次。”再拚也不能把身體拚壞啊。

方梓悅的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小助理買回來的藥就放在手邊,放了兩天加一個晚上,她卻沒時間吃。

也不敢吃。

“感冒藥裡有抗過敏成分,副作用就是讓人犯困嗜睡。”方梓悅抬眼看著自己堆積成山的工作。

心裡歎氣,她哪有時間睡那麼久?

她再不努力,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得到她老婆的承認呢。

不論怎麼勸阻都沒用的小助理磨了磨牙,心中不免埋怨那個翎家家主。

真不知道對方給她家老板灌了什麼迷魂湯,把人折騰的命都不要了。

而被人腹誹的翎秋正在花壇旁走神。

盛開過最豔麗的姿態後,花壇裡的很多花已經走到了凋零掛種的時候。

但方梓悅設計的很好,她把不同花期的花交錯種在一起,隻要翎秋想看,就總能看到盛開的花。

前一批花凋謝後落在地上,被前些日子下的一場雨包裹進泥裡,隱隱約約露出一點色彩,卻又看不清全貌。

這讓翎秋無意識的想到方梓悅。

那人已經兩天沒回家了,這一個月也是忙忙碌碌,神龍見首不見尾。

工作忙,有上進心是好事。

聽下屬彙報,方梓悅又讓曲晧宇栽了個跟頭。

有“天意”加持的曲晧宇和翎念瑤在方梓悅這隻狐狸手上屢屢吃虧,讓翎秋舒坦不已。

方梓悅是唯一的破局之人,有手腕有腦子,有堅韌的品質和上進心。

這讓翎秋忍不住把視線投在她身上。

化作逗貓棒的方梓悅並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翎秋這隻高傲清冷的貓貓,還以為自己是翎秋生命裡熟悉的過路人,還有待努力。

陰差陽錯之下,請假不回家的方梓悅讓翎秋察覺到自己的不對。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翎秋很欣賞方梓悅,也喜歡她的體貼細致,和聰慧強大。

但不希望自己成為她的另一半。

一個瘸子,本領再強也終究是個殘疾人。

方梓悅很能打,也很喜歡出去旅遊冒險。

這些翎秋可以看得出來。

卻什麼也做不了。

她連站都站不起來,更何況是陪她一起遊玩冒險?

能走上這個位置,翎秋什麼事都看得分明,所以她對方梓悅的告白從始至終都是拒絕的。

翎秋覺得自己沒給方梓悅留希望。

但一次兩次,方梓悅就是不放棄。

水滴石穿,方梓悅潺潺流水一樣的攻勢把本就不是頑石的翎秋磨到心軟,磨到放棄抵抗。

在她們之間還有朦朧的迷霧遮掩時,方梓悅的兩天不回家成了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散了翎秋心頭最後的一絲迷茫。

她確信自己想把那個優秀的女人握在手中,恰如她不嫌棄自己殘疾一樣。

既然方梓悅沒放棄,那她也願意試試。

和當年給她下藥的醫生不一樣,方梓悅的溫柔掩藏在獠牙利爪之下。

對外人隨時隨地都會揮出的利器,在她的麵前,會老老實實的縮起。

小狐狸每天回家都會伸出爪爪,渴望嚴肅冷傲的家主大人能rua她的小肉墊。

但每次都失落的背過耳朵,嘟嘟囔囔的離開。

翎秋長舒一口氣,眉眼銳利冷冽。

可現在她好不容易想通了,想rua狐狸爪爪,小狐狸卻跑了。

翎秋吩咐下屬去查方梓悅現在在做什麼。

兩天不回來,她家狐狸是不認路了嗎?

伸手掐下一朵開的正好的花,綠色的莖液流過纖長的手指,滑過骨節,襯著那隻手愈發的白皙。

翎秋將淡藍色的花湊到鼻端,輕嗅後有淡淡的花香,甜而不膩。

但很可惜,這朵由方梓悅種出來的花,沒能帶上方梓悅身上的香。

她的香味該是濃烈火熱的,帶著狂放和高傲,放肆的侵略和禁錮她的獵物。

唇邊泛起一絲弧度的家主大人扔掉手中的花,派人去抓走丟的狐狸。

天涼了,該是時候該抱著狐狸取暖了。

第43章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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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王總那邊毀約了。”小助理臉色難看的彙報著工作。

坐在她正對麵的女人裹著毛毯隱隱發抖,掩唇咳嗽兩聲才接過文件。

即便高燒到臉色酡紅,眼裡彌漫上水霧,但方梓悅眼底的清明不曾散去。

她翻看著文件,和曲晧宇的資源戰已經打到了後期,大部分資源被她吞入口中,但還有一些被曲晧宇抓在手裡死不放開。

為了保住剩下的利益,他甚至還動用了翎念瑤那個所謂的“萬人迷”。

方梓悅看著小助理送上來的資料,本來談好的生意又跑了三家。王、趙、何這三家公司的老總都是突然反悔的。

看樣子翎念瑤這兩天沒少在他們麵前刷臉。

“不急、咳咳……”

方梓悅把資料往桌上一扔,嗓音沙啞的厲害。

她悶哼咳了咳,試圖清清嗓子再說,卻發現除了咳到喉嚨生痛,也沒能讓她聲音變清楚。

“得了,您還是彆說話了。”小助理歎了口氣,給她抵過一杯熱水。

喝水潤潤嗓子後,方梓悅才終於能正常吐字了。

“我們拉長戰線,不急於一時。”

從原本的女中音變成了女低音,小助理盤算著再過兩天,她家boss該病的說不出話了。

她又想起自己下午乾的事兒,突然覺得趁人病要人命太對了,不趁著現在賣她家老板,後麵可就沒機會了!

這麼想著,小助理借著沏咖啡的名義溜出辦公室,在看到茶水間裡的幾個彪形大漢時,給他們打了個手勢。

五個魁梧的男人了然,雄赳赳氣昂昂的邁出茶水間,腳步一拐和十來個同伴彙合。

小助理張大嘴巴,目瞪口呆的看著二十來個保鏢衝向她家老板的辦公室。

不是?

就她家老板那麼一個病殃殃的女人,對麵至於派這麼多人來抓她嗎?!

“嘭!!”突然一陣巨響在遠處的辦公室裡傳來。

小助理端著咖啡杯眼看著一個又一個一米□□的彪形大漢飛出辦公室。

真是飛出來的!

臉著地的,肩膀著地的…砰砰乓乓橫了一地!

“咖啡,小心燙手。”

一陣冷冽的香從身旁掠過,小助理趕緊低頭看自己手裡的杯子。

滾燙的咖啡差一點就灑在她手上了,麻利的調整了杯子的角度,小助理抬頭道謝。

卻看見一個坐著輪椅的背影。

“我……艸!”小助理一手捂住嘴。

天呐,什麼情況?翎家家主親自來抓人了?!

不是,難道…她家boss不是單方麵的白給?

難道是兩情相悅?!

小助理“虎軀一震”,激動的手一抖,咖啡灑在手背上燙的她嗷嗷叫。

小姑娘連蹦帶跳淚眼汪汪的,等她緩過來,已經看不到翎家家主人了。

茶水間到boss的辦公室不近,翎家家主這麼急著過去,看樣子很在乎她老板嘛~

小助理笑眯眯的,嘴角越揚越高。

這兩人,好好嗑奧~

而被人念叨著的翎秋一進門就看見她家那隻病狐狸,力拔山兮氣蓋世,抓著一個保鏢的脖子往牆上懟。

“方梓悅!把人放下!”

女人冷怒的聲音讓帶病還能越戰越勇的女人愣了愣。

“老…婆?”病的人都快分不清的女人手一鬆,把那位可憐的保鏢放下來。

她看著門口的重影,迷迷糊糊的甩了甩頭,試圖把那隻假的翎秋秋甩出視線,沒想到把自己甩的更暈了。

翎秋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方梓悅這番舉動。

她就怕方梓悅病糊塗了,把她的保鏢都打趴下,所以派過來二十來個人。

結果……

翎秋無奈的歎了口氣,還好她不放心,跟過來了。

而不遠處甩不掉那隻假翎秋秋,又渾身難受的大狐狸眼眶都紅了。

漂亮的大狐狸頂著她老婆看過來的視線,乾脆一屁股坐地上,揉著水霧迷蒙的眼睛,委屈的掉眼淚。

翎秋趕緊過去,拉了這作妖的狐狸兩下,卻沒把人拽起來。

無奈之下,翎秋隻能彎腰,微涼的手捧住方梓悅的臉,為她擦眼淚的動作輕柔中帶著一絲心疼。

“怎麼了?怎麼還哭了?彆哭,我們先看醫生好不好?”

翎秋在聽到下屬彙報說方梓悅這個混賬帶病工作之後,是帶著一肚子怒火來的。

可現在,這隻狐狸委屈汪汪的啜泣著:“你吼我…呃嗚、我不要你了……”

這麼說著的女人卻抱著翎秋冰涼的手不放,硬要給她暖手。

就算病的迷糊了,方梓悅還不忘了照顧自己老婆。

這種下意識的顧念已經刻在了她骨子裡,無法忘卻。

翎秋回握她的手,低頭以額頭抵住方梓悅發燙的額頭,哄道:“我沒吼你,我怕他掉下來砸到你。是我沒說清楚,彆和我生氣了好不好?”

彆扭的大狐狸抱著自己的尾巴團在地上,明顯就是在告訴翎秋:哄不好我,我才不和你走。

翎秋心裡著急,經過剛剛的觸碰,方梓悅體溫高的厲害,得趕快讓醫生給她看看。

而門外,翎秋的私人醫生已經在那站了有一會兒了。

隻是不敢進去。

看看那些“慘死”的壯漢們,醫生擦了擦臉上的冷汗。

她這小身板進去,還不得讓方管家一隻手活撕嘍?

“不、不對…你騙我。”這隻病狐狸說什麼也不信。

她瞪大眼睛,淚珠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卻還要努力板著臉含混不清道:“你不喜歡我…你騙我、不喜歡我……”

坐在地上的女人已經病的話都說不順了,卻執拗於翎秋不喜歡她。

“你……”翎秋低歎一聲。

她猛的伸手捧住方梓悅的臉,用力把她因為高燒而變得蒼白乾澀的唇擠成嘟嘟嘴,再狠狠地親上去!

二十幾年沒談過戀愛,也看過帶顏色的東西,更沒在意過愛情這玩意兒的家主大人接吻技術爛的一批。

方梓悅的唇都被她磨紅了,也不見攻城略地的攻勢襲來,那種隔靴搔癢的撩撥感讓方梓悅委屈的又要哭了。

她都這麼難受了,她老婆還欺負她。

“嗚嗚嗚……”

坐在地上的大美人哭的好慘呐,甚至還抱著翎秋的腿,把頭貼在她膝蓋上嗚嗚嚶嚶的。

黏黏糊糊的像個撒嬌的奶團子,可愛的想讓人rua。

翎秋也沒想到自己技術這麼差,不僅沒能把人哄好,還把人整哭了。

要是放在方梓悅好的時候,她肯定認為對方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但現在不是,翎秋手足無措的拍撫著方梓悅的脊背,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自家老婆笨拙的安撫讓方梓悅迷糊的緊了緊抱著翎秋腿的手臂,她重新安靜下來,病懨懨的靠在翎秋腿上,眼皮下耷,似睡非睡。

翎秋乾脆招呼醫生進來,不管了,先給方梓悅看病。

要是方梓悅出手打對方,她也能抱住方梓悅,阻止她。

翎秋完全沒想到比起醫生,她才是最瘦弱最容易被打的那個。

她滿心都是方梓悅無精打采,哼哼身上疼的模樣。

大概是病的太厲害了,也大概是方梓悅打那些保鏢耗光了所有力氣。

當醫生給她量體溫時,她隻是用臉頰輕蹭翎秋的掌心,乖乖的聽老婆話。

翎秋被她蹭的心頭發軟。

她抿緊唇,伸手揉著方梓悅的長發,低聲道:“趕快好起來。”

見過方梓悅精神百倍,沉穩開朗的樣子,翎秋已經迷上了那暖色調的存在。

她的狐狸應該在寬闊的天地中飛奔、曬太陽,而不是病倒在角落裡,陰氣沉沉的獨自隱忍。

在翎秋來了之後就放下戒備的女人已經徹底昏迷過去。

畢竟是二十多位成年壯漢,就算係統每個世界都提升她的戰力,那也耗費了她全部精力。

昏迷中的女人眉頭緊鎖,時不時發出一兩聲痛哼。

帶病工作那麼久,不僅不吃藥還總喝咖啡,翎秋還能見到活的方梓悅已經覺得謝天謝地了。

她不敢奢求方梓悅彆的地方也沒事,乾脆趁著她沒意識,把人按在病床上讓醫生給她來了個徹頭徹尾的檢查。

翎家沒有太多醫療器材,所以翎秋忍著不適,陪方梓悅來到自己最不喜歡的醫院裡。

消毒水的味道縈繞在她的鼻端,還有那些藥劑,都讓她想起了不愉快的過往。

十八歲那年,她的腿隻要經過長久的治療和複健,雖然不能站起來,但拄著拐杖走一兩步路還是可以的。

可偏偏她愚蠢的相信了那個她母親派來的醫生,那些慢性毒藥成了毀掉她雙腿的最後一力。

翎秋用手抵住眉心,不耐的揉捏著。

過去的事就當它過去了,翎秋你得向前看。

心情不好的翎秋一邊開解自己,一邊看著下屬交給她的資料。

麵容清冷嚴肅的女人快速的翻看資料,越看身邊的氣壓越低。

方梓悅這次住院還多虧了翎念瑤啊,一個一心愛著曲晧宇的女人是抱著什麼心理爬上彆人床的?

還有深愛翎念瑤的曲晧宇腦子裡裝的什麼,居然會把自己的女人送給彆人玩兒?

說實話,在翎秋眼裡,方梓悅和曲晧宇打的這場資源戰並不大。但因為對方的下作手段,還有她家這隻傻狐狸太急著變強才讓對方趁機把節奏拖慢了,這讓她很不爽。

翎秋合上資料,吩咐助理道:“解除小王的限製,告訴他時機已經成熟。”

眉目冷冽的女人眼中是漆黑的怒火和寒意。

她還活著呢。

姓曲的不長眼敢動她的狐狸,那就彆怪她教他什麼叫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第44章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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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總,王總那邊突然改口,拒絕簽合同!”乾瘦的年輕人衝進曲晧宇的辦公室,急得滿頭大汗。

一腳搭在辦公桌上蹺二郎腿的曲晧宇反應兩秒,猛的直起身怒吼一聲:“你說什麼?!”

什麼叫王總反悔了?!念瑤明明都和他上床了,那老東西居然沒被迷住?

曲晧宇驚疑不定,他拍著桌子詢問:“那其他人呢?”

為了他的這些生意,念瑤犧牲自己,陪了好幾個老東西。

雖然念瑤受苦了,但至少他的資源到手了。

可誰知道這姓王的老東西竟然睡完不認賬?!

乾瘦的助理嚇得瑟縮著肩膀,唯唯諾諾道:“剩下的人目前還沒有變卦的傾向。”

曲晧宇聞言咬牙狠狠地啐了一口,該死的姓王的!

想白嫖他老婆?!門都沒有!

“去找人,給我綁了那老家夥的兒子!”曲晧宇陰沉著臉,眼底儘是狠毒。

姓王的有個老來子,他寶貝的很。

“他不義,就彆怪我不仁。”

曲晧宇本來不想走到這一步的,要怪就怪姓王的不守信用!

“是。”助理躬著身子退出去。

曲晧宇眯起眼,看著助理退出去的方向心道還是這樣的人好用,因為他們膽小如鼠,不論受到什麼樣的欺辱都不敢反抗,更不敢背叛。

如果那個姓翎的瘸子也這樣就好了。

曲晧宇翻開辦公桌上的照片,那是一張翎秋被倒塌的香檳塔砸的渾身是傷的照片。

在這個偷拍的角度可以看見渾身是傷的女人那雙不服輸的眼,血從指尖滴落在她的眉骨處,即便一身狼狽,她的背依舊挺得筆直。

這樣的女人,征服起來才有成就感。

曲晧宇想著被自己鎖起來的婚約協議書,得意的揚起唇。

隻要他一天不解除婚約,翎秋就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

想到“神仙”告訴他的話:掌控權在你手上。

曲晧宇放鬆的靠在椅子裡,沒錯,隻要他不同意,翎秋就算單方麵悔婚,這個世界上的人也不會承認的。

她翎秋這一輩子,注定要綁在他身邊,當一隻任勞任怨的狗。

“哈哈哈──”曲晧宇想著這些突然大笑起來。

一個女人,一個瘸子,爬到再高的位置又能如何?

還不是得屈服在他的身下!

“嗯…對,你把人綁了就行。”靠在牆上,叼著根煙冷笑著發號施令的助理摘下平光眼鏡。

寬框的黑色眼鏡下隱藏著銳利如狼眸的雙眼,他聽著對麵人的吹噓打屁,嗤了一聲:“姓王的不是個東西,你以為他兒子又能好到哪去?”

姓王的老來子七歲開始虐殺小動物,九歲開始對同齡的窮苦小孩下手,致人傷殘。

十二歲的時候更是害死了王家嫡子,那個在他印象中永遠溫柔善良的男孩,他一直把他當成親弟弟一樣的存在。

“說到底你和他還有點血緣關係,你說姓王的怎麼沒有你這腦子呢?”對麵的人笑道:“你這次下手夠狠的,不僅端了姓王的公司,還要他斷子絕孫。”

“不,還是太便宜他了。”男人掐滅手裡的煙,就像掐滅王家兒子的命一樣。

他不僅要讓姓王的一無所有,他還要讓他親眼看著他那位小三兒給他生的老來子走在他前麵。

“記得在曲晧宇那個蠢貨麵前替王家小鬼多‘美言’兩句。”

在曲晧宇身邊做了這麼久的助理,他太清楚對方的為人了。

他可以瞧不起所有人,但決不允許彆人蔑視他,尤其是一個白嫖了他老婆的老男膝下的老來子。

“這個我懂。外麵的人都傳開了,翎念瑤爬上姓王的床是因為曲晧宇不行。”

對麵的人語氣誇張,來了個情景模擬:“曲總您猜怎麼著?這話居然是王少爺傳出去的,他還說啊,翎念瑤在王家過得樂不思蜀,都不想回曲家了。”

對方的話給助理逗笑了,他放鬆了繃緊的身子,回了對麵幾句就結束了交談。

隨後他扔掉手中的煙頭,平靜了很久才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清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帶著壓迫感。

像麵對叢林之王一樣,如狼般狡詐狠厲的男人也不禁收斂氣勢,老老實實的彙報著工作。

“翎總,事情辦好了。”

“嗯。”修剪著桌上的花,翎秋並不意外。

對方原本是翎氏裡的一員,但想要收服他的籌碼在王家。為此,翎秋不介意把他擺在曲晧宇身邊,做一枚重要的棋子,將來對付王家。

這是一場賭博,她賭對方的欲望夠重夠堅定,對方賭她能給他報仇的機會。

當然,結果是好的。

“王家我已經幫你拿到,能不能拿下剩下的幾家,就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翎秋不會再幫對方。

他們的交易已經結束。

助理聞言鬆了一口氣,他笑道:“翎總放心,我會儘快交給您一份滿意的答卷。”

和曲晧宇一起反咬方梓悅的幾家裡,屬王家最大。如今王家易主,其他幾家是否要冒著得罪王家的風險和曲晧宇合作,恐怕得好好想想了。

掛斷電話,助理重新戴上眼鏡。

現在還不是他走的時候,他要親眼看著那個小殺人犯受儘折磨,他要看著姓王的流落街頭,死無全屍!

抱著文件回到曲晧宇辦公室,卑躬屈膝的男人遮住眼底的蔑視。

八年前翎總能一手按著曲晧宇和翎念瑤打,讓他們這八年裡扣著“繼承人”的帽子,在她手底下像狗一樣舔主人投喂的糧。

所以八年後,曲晧宇又憑什麼敢認為他能動翎秋羽翼下的人?

是他沒發育完全的腦子給他的自信,還是那個人儘可妻的翎念瑤給他的自信?

助理在曲晧宇的咒罵中遞上另一家小公司毀約的資料,不著痕跡的勾起唇。

不過沒關係,他就坐等著曲晧宇倒黴就好。

他可不認為翎總能這麼便宜的放過他。

……

寬敞明亮的臥室裡,翎秋將修剪好的花擺放在床頭,在方梓悅醒後能一眼看到的地方。

床上的女人還在睡,她太累了,積勞成疾,多休息一會才好。

“翎總,資料已經以匿名郵件的形式投遞給曲晧宇了。”高挑乾練的秘書在翎秋身後低聲彙報著。

那份資料是關於翎念瑤私生活的調查。

曲晧宇和翎念瑤深愛著對方,就算他們渣的沒眼看,但依舊把所有的深情都給了對方。

甚至曲晧宇不在意翎念瑤都和誰上過床,翎念瑤也不在意曲晧宇腳踏幾條船。

但唯獨血脈,孩子,是他們之間的禁忌。

曲晧宇因為他媽媽的影響對血脈極為看重,不論他和多少人在一起過,但隻有同樣被“神仙”承認的翎念瑤才有資格給他生下孩子。

而翎念瑤呢,她和翎夫人是一個想法,她深愛著曲晧宇,但卻渴望在孩子身上壓榨出更多的價值。

她會利用她的孩子來供養她的愛人,就像翎夫人當年壓榨翎秋來扶持翎氏一樣。

所以,翎念瑤和一位國外大亨生下孩子。

她深知曲晧宇的性格,因此隱瞞的很好。她的孩子被親父教養的不錯,聰明伶俐,但性格卻像極了翎念瑤。

也不知道這件事如果被曲晧宇知道後,他會是什麼反應?

翎秋替方梓悅蓋好被踢開的被子,揉開她緊皺的眉心。

“彆擔心。”

翎秋輕聲安撫她:“安心睡。”

翎秋隱退三年,三年前她釜底抽薪,坑的曲晧宇和翎念瑤三年沒能複原。

三年後她的手段絕不會再像以前那麼溫和…

疑雲已經布下,這場雷暴能有多猛烈,就看曲晧宇有多在意那個孩子了。

漆黑的房間裡,被鎖在桌腿上的女人渾身是被打出來的青紫。

滿身酒氣的年輕男人一巴掌扇在了翎念瑤臉上,抓著慘叫的女人指著桌子上的男孩照片怒吼:“這是誰的種!他在哪,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不…我、不知道……”女人的氣息很弱,她淚流滿麵卻不敢看照片一眼。

她的回答激怒了醉酒的曲晧宇,男人抄起手邊的酒瓶狠狠地砸在對方頭上。

“嘭!”

破碎的玻璃片和鮮血濺滿了白色的瓷磚,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的流淌發酵,醞釀出一地腥臭。

發泄完心中的不滿後,曲晧宇往後一躺,直接醉死過去。

什麼都沒了,快要到手的資源飛了。弄死了王家小兒子,可王家已經易主。定好了一生一世的女人,也給彆的男人生了孩子。

睡夢中的曲晧宇還在不停的囈語咒罵翎念瑤的不忠,是她背叛了自己。

當年翎秋不想嫁給他,他母親斷了翎秋的雙腿。如今翎念瑤背叛了他,他也不過是斷了她的雙腿,讓她一輩子做籠中雀罷了。

是的…隻是斷了她的雙腿……

坐在辦公室裡的曲晧宇黑眼圈濃重,桌子上擺著一杯又一杯的濃茶濃咖啡。

甚至他的手裡還握著一把美工刀,在自己有睡意的時候狠狠地紮進大腿裡。

他的褲子已經被血浸透,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敢閉眼,不敢睡。

因為一閉上眼,他就會看到翎念瑤死不瞑目的樣子,還有她滿臉是血向她索命的模樣。

曲晧宇麵容扭曲,猙獰著臉咒罵翎念瑤惡毒,活該去死。

他爬上這個位置,殺了那麼多人,卻沒一個變成惡鬼來找他的。

唯獨翎念瑤,唯獨這個背叛了他的賤人!

曲晧宇雙目赤紅的踩著腳下的瓷磚,就像那晚埋屍時踩鬆軟的泥土一樣。

重重的踩踏下去,把那個賤人的屍骨永遠的留在肮臟的泥土裡!

曲晧宇神經質的笑著,瘋瘋癲癲的他並沒有注意到門外偷窺的助理。

“翎總,曲晧宇瘋了。”觀察了一周後,助理終於確認的彙報給翎秋。

“給他找最好的醫生治療。”

正在投喂狐狸的翎秋唇邊含著寵溺的笑意。

“錢我出。”

在沒毀掉曲晧宇的一切前,他還不配變成瘋子,逃避所有責任。

第45章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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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梓悅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星期,直到醫生給她全身檢查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她才被允許下床活動。

不得不說,在床上困了短短一個星期,她就覺得這四肢都生鏽了,乍一活動這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老婆……”

從身後擁抱住窗邊看書的女人,方梓悅憐愛的親吻她的後頸。

“辛苦了。”

翎秋放下手中的書,回手握住環在自己脖頸上的手臂,平聲問道:“你指哪方麵?”

外麵陽光正好,透過窗子灑在兩人身上,照的方梓悅眯起眼。

她埋頭在翎秋的肩窩,磨蹭著撒嬌似的,嘟囔道:“哪方麵都有。”

且不說她老婆為了照顧她而熬出來的黑眼圈,單單是這明亮的房間就令方梓悅心中悸動。

翎秋不喜歡光,她的房間總是拉著窗簾,昏暗一片。

“都說曬太陽補鈣嘛,翎夫人當年因為大小姐搶奪翎氏大權的事記恨上她。有一次當著大小姐的麵陰陽怪氣,說多曬太陽能補鈣,還讓大小姐多曬曬,沒準走大運瘸腿就好了。”

這些事還是醫生從劉叔那聽來的。

這麼多年埋在翎秋心中的一根刺,如今在方梓悅的健康麵前,什麼都不是。

“撒嬌也不能逃避吃藥。”翎秋捏著方梓悅臉頰上的軟肉晃了晃。

眉目微低的模樣非常溫柔。

方梓悅被蠱惑著側頭親在翎秋的眼尾,磨蹭著等那處軟滑的皮膚發熱、變紅,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被吻得眼尾泛紅,麵頰上也浮現紅暈的家主大人一動不動,任由這隻大狐狸在她身上放肆。

眼底含了水霧的清冷女人帶著一絲羞赧,閉上眼,不著痕跡的仰起頭。

算了,就當是給方梓悅這麼快好起來的獎勵吧。

懷中人默默索吻的動作讓方梓悅眸光發暗,周身的氣勢瞬間變得極具侵略和壓迫感,她一手扣住翎秋的後頸,將人狠狠地壓向自己。

如同鋒利的狐齒撬開貝類緊閉的外殼,在觸及到內裡那一片柔軟甘甜時,利齒收回,落下一個綿長卻熱烈的吻。

“唔嗯……”

低估了方梓悅野蠻占有的程度,翎秋被迫仰著頭發出承受不住的悶哼。

紙上得來終覺淺,趁著方梓悅養病這段時間,翻看了不少讀物的家主大人難過的攥緊方梓悅肩上的衣服。

好難受…這和她從書上看的完全不一樣。

被攻池掠地的翎秋泛紅的眼尾處落下生理淚水,喘不過氣的她攥緊的骨節發白,指尖痙攣般顫抖。

意識到懷裡人顫抖的方梓悅不舍的結束這個侵略性十足的吻。

被放開的家主大人麵色潮紅的癱軟在輪椅裡,眯著眼,呼吸急促,脆弱感十足。

她光滑小巧的下巴上掛著的淚珠隨著起伏不定的胸膛落下,砸在方梓悅的手背上,涼涼的,讓她生起抬手親吻淚珠的衝動。

方梓悅也確實抬起手,捧住翎秋的臉,親吻她麵上的淚痕。低啞的聲音帶著寵溺和憐惜:“不舒服就推開我呀,傻不傻……”

萬一她剛剛沒有注意到翎秋的不適,怎麼辦?

被“訓”了的女人微微抬眼,紅腫的唇邊泛起絲絲笑意,卻不出聲反駁。

滿目笑意和縱容,讓方梓悅心底發酸發甜。

翎秋總是這樣,不論是現實中還是小世界裡,隻要認定了她,就會不顧一切的把自己獻給對方。

不存在一絲一毫的保留。

“怎麼辦啊,翎秋秋~”眼裡發酸的女人撲進翎秋懷裡,悶悶的撒嬌:“你會把我寵壞的。”

已經緩過來的翎秋抬手rua了一把狐狸毛,低笑道:“那樣也沒關係。”

她有足夠的能力養方梓悅,就算把對方寵壞也沒關係的。

哎……

摟著老婆黏黏糊糊的方梓悅心中直歎氣。

她就知道,自家老婆在寵她這方麵,一向沒有底線。如果有一天她把自己老婆賣了,她老婆也會乖乖幫她數錢。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某人最終還是被工作拉走了。

她躺了這麼多天,也不知道曲晧宇和翎念瑤怎麼樣了。

希望他們爭點氣,在她病了這段時間裡多吞點資源。這樣她壓著曲晧宇搶的時候,才能打的他越痛。

吃進去多少資源,就要加倍吐出來,這很合理。

“嗯?翎念瑤死了?”在聽小助理彙報完後,方梓悅有些驚訝。

不用想也知道是翎秋出手了,隻是她沒想到翎念瑤居然那麼輕易就死了。

“曲晧宇呢?”

方梓悅指尖輕點桌麵,就算曲晧宇殺了很多人,但有“天意”幫助他,翎秋也不能讓他入獄伏法。

但她就不一樣了,和她老婆暗中試探自己時一樣。方梓悅也經過幾次試探,得出她這個外來者是破局關鍵的信息。

“瘋了,不過翎家主找了最好的醫生給他治療。”小助理抖了抖指尖。

不得不說,翎家家主是個狠人。

她不僅不讓人瘋,還不準醫生把他完全治好。

曲晧宇在翎家主派去的人乾預下,瘋時滿嘴都是辱罵翎念瑤的話,清醒時卻被那些人按著看他的基業被其他繼承人吞吃殆儘。

翎秋在變相告訴他,他的那點資源連入她眼的資格都沒有。

曲晧宇眼睜睜的看著他爾虞我詐爭了十幾年的資源,被他最瞧不起的那些繼承人們搶走,怎麼能不崩潰?

“現在他瘋的時間更長了,不過還有救。”

用翎家主的話來說,讓他真瘋太便宜他了。

死在他手裡的那些無辜性命,還在叫囂著冤屈,他憑什麼一瘋了之?

簡單處理了公司的事,方梓悅這天回去的時候同翎秋商量:“後麵的事交給我來吧。”

作為破局之人,想要徹底將曲晧宇打到無法翻身,方梓悅隻能親自下場。

翎秋聞言點頭。

她本來就是這個想法。

之前曲晧宇和翎念瑤聯手也沒能在方梓悅手裡討到半點好處,如果不是方梓悅中途生病,那翎秋完全不必出手。

“好了,正事談完,該談談我們的私事了。”一改談工作時的嚴肅,方梓悅笑眯眯的問她老婆:“家主大人,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名分呢~”

手也牽了,親也親了,她該多一個身份了。

翎秋聞言頓了一下,她可以確信方梓悅身後的狐狸尾巴搖的快飛起來了。

忽然起了逗弄狐狸心思的女人纖白的手指抵住唇,故作不解道:“我怎麼記得被占便宜的人是我?”

“哎、哎?”大狐狸傻眼了。

不是,這吻是她老婆主動索的,明明是兩個人的互動,咋一轉眼變成她占便宜了呢?!

“不是…”方梓悅急了,她老婆是想不認賬啊。

她一改剛剛的黏糊商量,整個人變得尖銳冷冽。

方梓悅雙手按在輪椅扶手上,將人囚禁在狹小的空間裡,惡狠狠的磨牙:“翎秋秋,你玩起來了是吧?”

還敢裝糊塗?

極具脅迫感的女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的家主大人,如狼銳利的視線大有種將人吞吃進肚的感覺。

倒是被身上人死盯著不放的家主絲毫不慌,甚至一手撐著臉頰,偏頭抬眼看著對方懶懶道:“我餓了。”

“c…”

艸!

方梓悅一巴掌把國粹堵回去,無奈的從野狼變成了二哈。

“我去做……”聽聽著幽怨的調調,還有那一步三回頭的哀怨小眼神。

翎秋被她逗得忍俊不禁,隻能擺手應道:“看你的表現。”

“!”

方梓悅聞言秒精神,她老婆要是這麼說她可就來勁了啊!

喜上眉梢的女人乾脆霸占了廚房,不用其他人幫忙。

上一個世界裡,方梓悅因為翎秋喜歡上了看電視劇看電影,也因此把那個燭光晚餐記得非常牢。

她抽出一朵顏色最豔的玫瑰花,將戒指藏在花蕊上。

至於為什麼不像電視中一樣藏在酒裡,藏在飯菜裡。說實話,她覺得那會影響她老婆的食欲,而且容易出事。

萬一吞到肚子裡……那畫麵太美,不敢想象。

隱約有些猜想的翎秋坐在窗邊,心不在焉的翻看著手中的書。

她…還是很期待的,很期待對方要給她的驚喜。

翎秋微粉的指尖輕揉著自己的耳垂。

她的耳垂上戴著一隻紅寶石鑲嵌的蝴蝶耳飾,精致靈動,栩栩如生,襯得翎秋都精神了不少。

這是方梓悅送給她的。

翎秋唇邊泛起淺甜的笑意。

即便方梓悅沒有告訴她這個耳飾設計時的寓意,但翎秋知道對方想她活的輕鬆些。

不被繁事束縛,不為虛假的世界所困。

那就如她所願。

指針走過一格又一格,安靜的門外傳來方梓悅帶著期待和笑意的聲音:“家主大人,你的驚喜到了!”

翎秋被她的情緒感染,不禁笑著搖頭。

這隻狐狸,貫會耍寶。

打開門後,一隻纖長的手迅速伸進來關掉燈。漆黑一片中,翎秋隻能看到搖曳的燭光,還有方梓悅清淺的笑容。

還挺迷人的,翎秋心裡泛甜。

方梓悅擺好晚餐,紳士的邀請翎秋入座,氣氛溫馨曖昧。

甚至當翎秋發現那枚戒指的時候,她指尖輕顫,眉目中是掩不住的歡喜。

二十多年終於動了一回心的翎秋攤開手掌,將戒指送到方梓悅麵前。

她一手捂著唇,水光瀲灩的眼底滿是羞怯。

翎秋非常慶幸燭光不亮,方梓悅看不到她紅透、幾乎要燒起來的臉。

就算是翎家家主,在麵對心上人告白求婚的時候,也會像個情竇初開的女孩一樣,滿心歡喜和期待。

誰知道她手抬了半天,悶頭喝酒壯膽的女人什麼反應也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