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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她甚至連一個做人的資格都沒活出來。

就這樣還怎麼敢拖彆人下水。

記憶到這裡戛然而止,緊接著翎秋在聲音的引誘下取回了越來越多的記憶。

直到走到空間的儘頭,一朵巨大的萊蒂柯花中心沉睡著一個女人。

雪白的發和淺藍色的衣服,她是將翎秋送進星藍石裡的人。

“又見麵了,你的心願實現了嗎?”低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翎秋回憶這些世界發生的事情,長舒了一口氣。

“超出了我的預期。”

她在死後靈魂被這個女人捕捉到,但這人並沒有傷害她,而是和她做了交易。

“我來自星藍星,想要和你做一個交易。”

女人想要遊曆星空,走遍每一個星球,但有生命的星球是有自己的星球意識的。這些星球意識會時刻保護著星球上的生命,阻止外來者的進入。

所以女人和翎秋做了交易,她以翎秋的靈魂狀態進入星球,而代價是將翎秋的靈魂封在星藍石裡幫助翎秋壯大靈魂。

“等你的靈魂強度足以跨過時間後,我會將你送往過去。”

來自星藍的女人可以回溯時間,但卻無法改變事情的結局。

“回到過去的你會失去記憶,也就是說如果你改變結局,你將會永遠的困在這段輪回裡。”

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是啊,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但萬幸的是女人身邊的係統將方梓悅也帶進了輪回裡。

如果翎秋提前知道這事,她一定會拒絕讓方梓悅也進來,但很可惜女人隱瞞了她。

“你的家鄉很溫暖,也很美麗。”萊蒂柯花的花瓣一片片飄落,形成了一個屏障。

那個屏障上照映出星藍星的樣子。

星藍星是女人創造出來的,她教會了星藍人卓越的科技,賦予他們超然的智慧,卻沒有賦予他們善良的本性和強大的武力。

當星藍人窮極智慧發現無論他們如何創造,也不能製造出強大的武器後,他們將這份遺憾歸為神的不忠。

是他們的創造神背叛了他們,將他們置於危險境地,於是他們和神決裂,趕走了神。

“但事實上你隻是借著戰敗被驅逐流放的借口,然後自己出去玩兒對吧?”翎秋坐在萊蒂柯花叢中,看著沉睡的女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位不稱職的神創造出來的星藍人給她和方梓悅帶來了諸多阻礙,這可不在她們一開始的交易範圍內。

“按理來說,這些阻礙的源頭來自你,所以你得賠償我損失。”翎秋不會放過敲詐對方的機會。

她們被拖入了遊戲裡,在這些小世界裡星藍人是絕對的主宰。雖然方梓悅有係統的保護,而她身上有星藍神的印記護著,星藍人不能輕易毀掉她們。

但是,在這個雪原的世界裡,星藍人親自下場後就不一樣了。

翎秋還想到一點:“這個世界裡有星藍人要找的東西對不對?”

前麵那些世界裡方梓悅也幫助她脫離遊戲設定的劇情,但星藍人也隻是做殺毒程序進行乾擾,而不是親自下場。

把自己置身紛爭中是最愚蠢的事情,除非這場紛爭裡有他們不得不拿到的東西。

“冰淵深處陳列的神格是我的核心數據。”女人有些難以啟齒道,“我隻是當初犯了懶,不想構建神塔才把核心放在了星藍遊戲網的一角。但沒想到居然被他們查到了。”

翎秋聞言麵色古怪,難以置信的看著對方:“你是怎麼想的,居然玩燈下黑?”

“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星藍神試圖狡辯。

“嘖。”翎秋頭疼的扶額。

“所以呢,你把我拉進來的目的是?”

她們最初的交易裡並沒有這一環節。

“你的靈魂是星藍人進入遊戲內部的媒介,想要阻止他們進入的方法有兩種。毀掉你的靈魂或者你先他們一步拿到神格。”

翎秋的靈魂上有星藍神的印記,隻要翎秋拿到神格,星藍神就能通過她拿回核心。

翎秋聞言毫不猶豫道:“我選擇第二種方法。”

死是不可能死的,方梓悅還在等她回家,她要好好的回到過去。

然後,讓那個傻瓜完成她想對自己彌補的遺憾。

翎秋的回答和星藍神料想的差不多,不過第二種方法的前提是方梓悅能夠壓製住將要進來的星藍人們。

正在白色空間中的翎秋並不能看到外界的情況,唯獨星藍神透過係統看到了漫天的火焰。

赤紅色的火焰融化了大半雪原,冰化為水掀起滔天巨浪灌入半空中撕裂的裂縫中。

那其中將要踏進來的星藍人一個個都被衝了回去,武力值為零的星藍人壓根無法抵抗大水的衝擊。

但這個小世界同樣也無法承受空間交融的負擔,越來越多的雪花紋出現在雪原上,甚至還有帶著警示的彈窗出現在人臉上。

卷起火焰的女人咋舌,這bug也太多了。

“宿主,想要關閉空間裂縫需要毀掉女配心口的鑰匙。”係統出言提醒。

但那不是容易的事,方梓悅眸光凜曆,神情凝重。

那把鑰匙已經融合進了翎秋的心臟裡,想要分離它們不僅會給翎秋帶來巨大的痛苦,還會讓她的能力全部化為保護屏障保護著翎秋的心臟。

那就意味著赫格加姆有了可乘之機,能輕易的殺死她。

“宿主如果你現在想要離開,我可以將你送回你本來的世界。”

在係統看來,比起自家宿主和女配一起死,還不如讓宿主活下來。

最起碼還活下來一個不是嗎?

“不。”

不出意外的,方梓悅拒絕了係統的提議。

她為翎秋而來,就要把人好好的帶回去,絕不會獨自逃跑。

第96章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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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宿主堅持不走,又得了星藍神暗地裡通氣,係統選擇幫她一把。

金色的屏障在方梓悅的身邊升起,這個屏障並不能支撐太久,所以方梓悅要速戰速決。

“謝了。”向係統道過謝,方梓悅張開羽翼。

高天的號角再次出現,來自座天使的審判之音甚至將世界的崩潰都凝固住了。

翎秋心口的藍色光芒在一寸寸碎裂,有一片白色的羽毛輕輕落到上麵,形成了溫暖的保護層。

但在所有事物都被延緩的時間裡,擁有鑰匙的赫格加姆卻可以行動自如。

黑色的咒文不斷的攻擊著方梓悅身邊脆弱的屏障,就算是腦子不清醒的赫格加姆也知道,想要活下去就得趁機殺死這個危險的女人。

一個能將外界神明擊退的座天使,留著她,那一下個被審判的就會是他這個偽神。

“宿主再快一點,屏障要撐不住了。”係統焦急的呼喊。

之前為了避免星藍人一個照麵就毀掉方梓悅的靈魂數據,係統把自己百分之九十的能量都用來給她解除力量封鎖用了。

現在的一點點能量保護不了她太久。

話是這麼說,方梓悅咬緊牙關,額頭上滑落冷汗。

從自己愛人的心口裡拔除那枚該死的鑰匙的滋味不好受,隻能說是滿含著恐懼和膽戰心驚。

她的細致小心給了赫格加姆足夠的時間攻破屏障。

在屏障應聲碎裂的瞬間,方梓悅身後的羽翼合攏和她擋下了致命一擊。

“唔……”

潔白的羽翼被撕碎,裸露在外麵的慘白骨骼也被黑色的咒文攀沿糾纏住,剔骨割肉般的劇痛撕扯著方梓悅的神經。

因為痛楚,她額頭和手背的青筋暴起卻不能躲避一寸。

還差一點點,還差一點就能把那把該死的鑰匙□□了。

尖銳的咒文直指方梓悅的眉心襲來,她的羽翼已經被咒文撕扯殆儘,這一下避無可避。

眼看著咒文接近方梓悅,赫格加姆已經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係統在無聲的尖叫。

而沉睡中的人突然振開心口最後的一點鑰匙,藍色的數據流瞬間攪碎了黑色的咒文。

“轟──”

兩方能量的撞擊讓正中心的幾人被拋了出去,赫格加姆和方梓悅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而不斷以數據流填補著小世界漏洞的翎秋並沒有徹底醒來,剛剛救方梓悅那一下好似她拚儘全力的掙紮一樣。

赫格加姆暗罵了一聲該死。

從他把鑰匙插進弗澤亞心口裡之後,他就動不了這個壞他好事的雪原女王了。如今看她這個樣子,等她醒來,怕又是一個不比撒拉弗這個座天使還小的威脅。

既然這樣,赫格加姆咬牙抓住重傷的方梓悅快速逃離。

他改變主意了,撒拉弗這個叛徒還不能死,她將會是製約弗澤亞的最後一塊籌碼。

在空白空間裡突然心悸掙紮著醒來的翎秋隻能緊急中為方梓悅擋下致命一擊,再之後她就像木偶一樣,一動都不能動的修補著小世界。

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赫格加姆那個混賬擄走了方梓悅。

“專心一點,如果小世界崩潰,你的小情人一樣會死。”星藍神試圖喚回翎秋的心神。

“我知道。”翎秋抿緊唇,硬將不安的思緒收回來。

赫格加姆是個自負自滿的混蛋,方梓悅落在他手裡絕對會吃大苦頭。

翎秋心底刺痛不已,同時也對那些星藍人的不滿化為了恨意。

如果不是他們的再三阻攔,方梓悅也不會被赫格加姆抓走。

“你放心,他們的懲罰會由我親自製下。”星藍神的聲音還是溫溫柔柔的,但聽著卻令人恐懼。

再溫柔她也是神,一個能輕易決定子民生死的神。

更何況她的子民還想要弑神。悖逆者,不可原諒。

世界在星藍神的幫助下逐漸恢複,那些消散的人和怪物也重新凝聚起來。

世界刷新後,人們的記憶也停留在戰爭伊始,他們繼續與怪物搏鬥著,誰也沒發現撒拉弗和赫格加姆已經消失了。

直到最後一隻怪物被斬殺,渾身血氣的騎士們才在一塊黑色的岩石上找到了他們的女王。

翎秋的鎧甲已經破損,她的腳下堆積著數不清的怪物屍體,她的劍鋒所指處是雪原難得綻放的絨花。

雪白的絨花在屍山中努力的盛開,在死亡和寒冷中盛放出了最惹人的希望和溫暖。

收回望向遠方的視線,翎秋說道:“回去吧。”

“是!”剛經曆了廝殺的騎士們回應的鏗鏘有力。

絕望和血腥並不能使他們倒下,他們是雪原最初也是最後的防線。

一路上,卡爾伽握緊劍柄,看著在前方腳步不停的翎秋,抿緊了唇。

撒拉弗不見了,她認為女王陛下一定知道。

但是…為什麼陛下沒有提起此事?

看著翎秋的背影,卡爾伽心裡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等安頓好一切,卡爾伽才有機會和翎秋說這事。

“她被赫格加姆抓走了。”翎秋以手撐著額頭,昏黃的燭光被她擋在眼外。

影影憧憧的看不清翎秋眼底的情緒。

卡爾伽心頭一緊,她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旁觀者清,就她觀察到的,撒拉弗那家夥強硬的侵入弗澤亞女王的生活裡,將吵鬨和人氣帶給了寒冰冷寂,把他們一成不變的女王變得溫和輕鬆了許多。

但現在,融化了冰雪的那份溫暖消失了。

卡爾伽喉嚨乾澀,難以想象弗澤亞女王接下來會做出什麼決定。

她和女王一起長大,她清楚的知道對方的個性絕不允許她就這樣含混的把這件事揭過去。

哪怕她是雪原的王,她的職責是帶領子民迎來曙光,而不是為了一個女人去莽撞。

“您的打算是?”卡爾伽還是把話問了出來。

如果女王真的有什麼計劃,她希望自己能幫得上忙。

“沒什麼打算,先安頓好傷員,重新調派雪原護衛。”翎秋拿下撐著額頭的手,她的眼底毫無波瀾。

就像卡爾伽想的,身在王的位置,她不允許私情影響自己。

她的稱號,她的職責不允許她任性。

但是……

卡爾伽領了命令離開了,但離去的騎士長並不安心。

講道理她更希望翎秋做些什麼,也好過現在暴風雨前的寧靜。

空蕩的房間裡傳來腳步聲的輕響,翎秋查看著雪原布防圖並沒有投給來人一分眼神。

這個結果並沒有出乎意料,兩手空空的侍女咬緊唇,眼底的不甘和嫉妒幾乎化成了實質。

身處高位的人都是傲慢的,公爵是這樣,女王是這樣,神也是這樣。

他們不會將多餘的眼神投給一個地位低微的侍女,更不會在意侍女的心情。

他們隻看重利益,所以撒拉弗大人才和他們不一樣。

她會為無意間放進了風雪而抱歉,然後給她變個魔術。會幫助侍女、仆人們搬運他們難以搬運的重物。

她會關心受傷的侍女,會和她親切的打招呼,哪怕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她依舊是平易近人的。

撒拉弗大人將他們這些卑賤的存在當成平等的同伴,給了她們尊重和寬容。

那天化成雲霧的小小風雪永遠的烙印進了侍女的心裡。

所以在撒拉弗沒能回來後,侍女突然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她莽撞無禮甚至不計後果的前來質問他們的女王。

“您為什麼不帶撒拉弗大人回來?她為雪原做了那麼多還抵不過曾經的欺騙嗎?”侍女的雙手握緊。

後來的許多戰爭都是撒拉弗大人在力挽狂瀾,有了她的加入,雪原的戰士們有了守護者。

可以說撒拉弗大人挽救了許多人,但這在他們冷酷的女王眼裡卻一文不值。

“因為畏懼赫格加姆那個偽神,所以您放棄了她,對嗎?”侍女的眼眶發紅。

曾經她非常崇拜尊敬女王陛下,因為她給雪原帶來了前程和希望。

但現在她卻覺得弗澤亞女王和那些貪生怕死的大臣們一樣,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放棄撒拉弗大人。

他們始終將撒拉弗大人當做怪物,排斥她,卻又厚顏無恥的利用她。

曾經侍女以為弗澤亞女王是不同的,她能感覺到撒拉弗大人深愛著女王,而女王也縱容了她的僭越。

她忍著痛為她們祝福,但現在她不想再這麼做了。

因為女王不是真的愛撒拉弗大人,她隻把對方當做棋子,如果是這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要去找撒拉弗大人,哪怕是死,她也要告訴撒拉弗大人,她比任何人都要愛她。

翎秋終於抬眼看向了站在門口的侍女。

這個女孩跟在她身邊很多年了,手腳麻利,心地善良。但總會犯小迷糊,有時惹出禍來她也隻是擺擺手放過她。

但她沒想到,她的容忍會讓對方覺得自己脾氣很好?!

白霜如有生命般緩慢的攀沿上牆壁,房間內的溫度越來越低,兩人口中的氣息呼出來凝成白霧。

侍女眼前被白霧氤氳著,她在寒冷中瑟瑟發抖,頭一次感受到了女王的怒火。

這怒火冰冷刺骨,還帶著無法抗拒的威嚴。

“我允許你用敬仰的目光追隨她,但絕不容忍你肖想她。”

翎秋的聲音裡淬了堅冰和冷刺。

侍女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錯,所以她不會動手處理對方。

她隻是毫不留情的戳破對方的僥幸:“撒拉弗為我而來,她是生是死皆由我說的算。”

至於其他人,她們之間的事情和彆人有什麼關係?

侍女的臉色煞白,瑟瑟發抖的軀體脆弱不堪。

她脆弱心底裡的武裝被徹底擊潰。

弗澤亞女王在警告她,警告她:任何人都沒資格窺伺她的所有物。

第97章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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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看樣子是背叛了她曾經許下的誓言。”卡爾伽騎士長擦拭著手中的長劍,目光犀利的看著遠方。

今天早上巡邏的騎士向她彙報,跟隨弗澤亞女王多年的侍女偷偷跑出了雪城,消失在風雪中。

但所有的侍女和仆人在進王宮前都要發誓不離王宮半步,同樣作為他們忠誠的回報,他們將永遠處在安全的後方。

就連尊貴偉大的女王都要上戰場拚命的時候,他們隻需要在後方做做點心,清掃衛生就好。

卡爾伽不明白,這樣的生活他們還有什麼不滿的?

再說了戰爭時期誰有空去關照侍女和仆人,外麵重傷的士兵一抓一大把,照看他們都照看不過來。

唯一空閒的撒拉弗還真不巧惹上了那個小侍女。

“背叛者可以誅殺,所以要我派人去追嗎?”卡爾伽收起劍,向她的女王請示。

翎秋聞言搖搖頭:“不需要。”

那孩子早有異心,在撒拉弗來之前她就已經蠢蠢欲動不想在王宮裡停留了。

“既然她愛慕風雪,不需要雪城的庇護,那就隨她去。”

戰爭時期將一些人保護的太好,就總會給他們一種世界還和平的錯覺。

在這種錯覺中他們或許覺得自己不需要彆人的保護,然後莽撞的衝破保護圈,最後用自己的血淚和生命付出代價。

既然翎秋不想追究,卡爾伽也樂得清閒。

這陣子她的女王陛下下達了一條又一條的指令,導致第每一個人都忙的腳不沾地。

卡爾伽長舒一口氣,說實話她的桌子上還有一摞沒有看的文案。

翎秋看著卡爾伽帶來的信件,審視著雪原是否能脫離她的引領,自己穩定的向繁榮走去。

將來自各個邊城的信件一封又一封的看完,翎秋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從來都不貪圖這個位置,所以早早的準備了後手。

上一次戰爭中赫格加姆被重創失去蹤跡,他創造出來的怪物們被消滅了大半。

根據邊城的來信可以看到希達絲組建的清理隊剿滅了幾十個怪物巢穴,希達絲的真實之眼也在戰爭中得到了進一步的強化。

在她看來,如今怪物們的數量已經不足為懼。

“希達絲越來越成熟了,卡爾伽你要和她好好配合。”翎秋點著信件,下定了決心抬眼道,“明天我會去冰淵一趟,三天內如果我沒回來,這個位置就由希達絲來代替。”

到時候,新一任的女王加冕需要這位正直的騎士長來處理。

這個要求聽在卡爾伽耳朵裡就和讓她放棄騎士長的名譽去乾偷雞摸狗的事情一樣,不合常理。

她當然不同意,甚至第一次頂撞了她敬愛的女王:“您知道冰淵是什麼地方嗎?去那裡的人不可能活著回來!”

不是每一個人都叫希達絲,希達絲活下來的奇跡也不適用於每一個人。

奇跡之所以稱之為奇跡不就是因為它太稀少了嗎?

弗澤亞女王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翎秋揮手打斷了卡爾伽的勸阻,她目光灼灼的看著和自己一起長大的騎士長,低聲道:“冰淵下的神格必須落在我的手裡,卡爾伽你應該明白神格的重要性。”

卡爾伽聽後張了張嘴,隻乾巴巴的說了聲:“可是……”

她知道,因為她是大祭司的孩子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冰淵下埋藏著什麼。

但同樣她更清楚冰淵的恐怖。

她的父親靈魂徘徊在冰淵裡久久不去,每當她做噩夢的時候都能看到她的父親帶領著眾多亡魂在冰層中受難。

神格的力量不停的壓製著亡靈,讓他們深受寒冷之苦。

這並不是星藍神最初的想法,最開始她把神格藏在冰淵裡時,雪原上還荒無人煙,沒有人跡。

可等她再次回來時,她的力量已經壓製著那些無辜的人備受折磨了。

要怪也隻能怪星藍人設定了一個初始的偽神,偽神發現了冰淵下的秘密,竊取了一絲星藍神核心數據的力量。

但祂因為無法壓製力量而扭曲,最終成了一個墮落的惡神而被信徒抹殺。

但悖逆的行為在星藍神的神格前展開,曾遭受過自己的子民背叛的星藍神自然連著自己的神格也厭惡這種行為。

毫無意識的神格理所當然的執行著神的權利,對悖逆者進行懲罰。

但雪原的人骨頭太硬了,寧願被永困寒冰也不願意向神俯首,所以一代又一代的雪原亡魂被困在冰淵下,不見天日。

“為了神格和逝者,我必須去一趟。”

翎秋的堅持令卡爾伽無力又無法阻攔,她早就知道一旦弗澤亞做了決定,誰也改變不了。

不,不對。唯一能改變她決定的那個人還下落不明,死生不知。

卡爾伽頭疼的低吟一聲,她單膝跪下行著最高的騎士禮,對她的女王獻上深沉的祝福和期盼:“請您平安回來。”

但對於這個騎士禮,翎秋卻搖頭笑道:“比起騎士長,我更希望得到卡爾伽的祝福。”

不是作為君臣,而是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一個擁抱一個祝福,這遠比此刻的忠誠更令她開心。

卡爾伽微微一怔,隨即回神起身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她感受著好友的溫暖,感歎道:“翎秋,你真的改變了很多。”

自從翎秋當上女王之後,她就一直嚴格要求自己,她承擔起了女王的職責,肩負著雪原繁榮的重任。

也正是看到了翎秋的辛苦和努力,卡爾伽也開始嚴於律己,將自己從一個跳脫的女孩變成了正直的騎士長。

她對翎秋的情誼都化為力量握在手中,她以利刃分擔著翎秋肩上的重任,與她同行。

但現在,在此刻,她們都能稍微鬆懈一點。

最起碼能叫出對方最初的名字,親切的擁抱對方,祝她好運。

翎秋的離開沒讓希達絲感到意外,她的囑托也沒讓希達絲感到恐慌和壓力。

自從得到真實之眼後,希達絲能“看到”的東西就越來越多。

最初不堪重負的恐慌已經被弗澤亞女王掃去,在她最艱難的時刻是女王將她帶在身邊,開導她,教導她。

她還記得自己一開始不喜歡上魔法史課,一次傻乎乎的問女王:“為什麼老師不能和芙蕾在一起呢?他們明明那麼要好,互相有意。”

她的魔法史老師有一個契約的精靈芙蕾,他們之前真的非常相愛,但卻遲遲沒有立下契約。

“芙蕾來自魔界的黑池裡,那裡出來的黑暗精靈隻會在時間的洪流裡孤獨的逝去,連灰燼都無法留下。”

希達絲記得弗澤亞女王是這麼問她的:“你的老師溫暖了芙蕾的心靈卻無法解除黑暗精靈宿命上的詛咒,不結契對他們兩個都好。”

“黑暗精靈?!”希達絲驚訝的捂住唇。

她難以自信的想著,芙蕾那麼善良光明的精靈怎麼會和魔界扯上關係?

而且…而且她的真實之眼居然沒有看出來?

“所以下次上課你再走神我就打斷你的腿。”女王的視線掃過希達絲的腿,讓她心虛的縮了縮。

希達絲到現在都覺得女王好凶哦,明明是卡爾伽這個不正經的騎士總是在她上課的窗外訓練到滿身是汗。

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滴落,打在厚雪上發出曖昧的聲音聽的希達絲心裡癢癢的。

但隨著跟在弗澤亞女王身邊越來越久,希達絲才明白了為什麼卡爾伽會被安排在她附近練習。

“你想保護她,就必須強大起來。”

還記得那時風雪平息,天邊露出了一點點星光,一身墨色長袍的女王倚靠在窗邊,黑色的長發順服的落在肩膀上讓她顯得溫柔且脆弱。

失去了劍鋒般的凜曆和風雪般的冷硬,希達絲恍然其實她們的女王也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

如果沒有戰爭,如果沒有雪原的束縛,她大概會穿著漂亮的衣裙帶著美麗的花環在節日上起舞。

就像每一個愛美的女孩兒一樣,享受著溫暖,安穩且愉悅的過著自己的生活。

但現在,她隻能選擇握著手中的劍,堅定不移的為自己的國度抵擋一切爭端。

柔和了不少的女王微彎著眉眼,她的表情看起來是放鬆的,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一刻都放鬆不下來。

“希達絲,身處這個位置不禁要考慮如何帶領自己的國度走向更好的未來,還要考慮如何讓彆人敬服自己。”

抿著杯中微苦的萊蒂柯酒,翎秋大概有些醉了,她的麵頰泛起紅暈,唇邊也彎起了甜意的弧度。

“因為我們是女人,因為我們執掌大權,頭戴王冠卻是個女人。”

所以她們要比男人們更努力更辛苦,翎秋時時刻刻不能鬆懈,因為她的背後有群狼環伺。

“公爵,王子,騎士長……這些男人的眼睛盯著的不僅僅是戰場和形勢的變化,還有你的軟肋。”

“他們像聞到腥味就瘋狂的豺狼在尋找著你鬆懈的時機,然後會撲上來給你致命一擊。”

黑袍的女人帶著微醺的麵容轉向緊張不已的希達絲,透明的酒杯被她纖細雪白的手指握著舉起,像是在邀請希達絲一起喝一杯,又或者在敬她。

敬希達絲什麼?是老王在敬未來的新王,這是希達絲現在才明白的事情。

“所以,希達絲你要做到無人可替。”

縱使雪原上的任何人都能死去,你必須活到最後。因為你的存在是必不可缺的,這樣你才能保護好你想保護的人。

但這種事情說起來簡單,真正做起來的時候卻是那樣的艱難。

早有預感的希達絲接過了弗澤亞女王遞來的重任,不是她責任心重,而是她想要保護卡爾伽。

她終於發現弗澤亞女王的可怕程度,她很早之前把卡爾伽安排在她的附近,引誘著她越陷越深。

但卡爾伽的正直刻板得罪了不少王公大臣,再加上她是位女騎士……嗬~

希達絲能想象到如果接任王位的是其他的什麼人,卡爾伽的下場會有多慘。

正直的騎士長容不下任何汙垢,她隻能和汙垢同歸於儘,而不能無視它的存在。

所以為了卡爾伽,希達絲必須成為王,成為無人可替的雪原新王。

真實之眼給了她底氣,弗澤亞女王的教導和認可給了她自信。

現在,她握著卡爾伽的手輕笑道:“正直的騎士長大人,未來,請多指教。”

不論弗澤亞女王是否會再次回來,希達絲都清楚這個王位她不會再接受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無休止的責任和紛爭。

不僅僅是外戰,還有內鬥。

更何況被弗澤亞女王放在心裡的那位撒拉弗座天使可不是一個坐的住的人,她大概會喜歡自由的氣息,帶著她的女王遊曆世界。

希達絲的適應度超出了卡爾伽的想象,她回握住希達絲的手,看著已經完全成熟的女人突然釋然道:“好,多多指教。”

這麼看來,她也有了獨屬於自己的女王。

第98章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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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澤亞女王離開的第二天,那位反叛的侍女悄然回到了雪城。

卡爾伽曾和她打了個照麵,侍女還是一如既往的勤勞能乾,好像她之前的反叛都是幻覺一樣。

當然,如果她沒有將萊蒂柯酒加熱的話,卡爾伽還能相信她沒什麼問題。

“看出來了嗎?她的體內有沒有牲畜徽記?”卡爾伽詢問著看向侍女的希達絲。

“沒有。”希達絲搖了搖頭。

侍女的身體裡沒有牲畜徽記,但卻有個大麻煩。

希達絲在侍女察覺前轉過身,攀附在卡爾伽的肩頭,敬佩的笑道:“不愧是女王陛下,真被她猜中了。”

赫格加姆那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侵占了侍女的身體,披著彆人的外殼混進了雪城。

早在翎秋離開前,她曾囑托過卡爾伽和希達絲:“如果那個侍女再回來,不必動她,給她最大的行動自由。”

“為什麼?”卡爾伽皺眉,一個反叛者不應該得到這麼高的寬容和待遇。

“赫格加姆重傷,冰淵即將打開,但雪城有我坐鎮。”翎秋飲儘杯中的萊蒂柯酒,唇邊勾出一個不鹹不淡的笑容,“你說他該怎麼做?”

卡爾伽懂了,所以她此刻拍了拍希達絲的脊背,親昵的低語:“站直了,我的女王陛下。”

賴在彆人身上可不是有禮儀的行為。

“彆這麼無情嘛,正直的騎士長大人怎麼不懂變通呢?”希達絲不滿的嘀咕,“我還沒成為女王,加冕儀式沒進行,我就還是個普通的魔法首席。”

一個柔弱的魔法首席,站累了靠一靠騎士長大人堅實有力的臂膀怎麼了?

卡爾伽對希達絲的“無理取鬨”感到無奈,但也隻能縱容。

至少在她接任王位那個重擔前,就讓她自由自在一陣子吧。

窺伺這邊的“侍女”厭惡的收回視線,低賤的人類無論是言行還是情感都是肮臟的。

赫格加姆握緊手中的抹布,狠狠地咬牙。

要不是怕暴露,他現在、立刻、馬上就會踩死那兩隻嘰嘰歪歪的蛆蟲!

然而卡爾伽和希達絲的交談還在繼續,赫格加姆被惡心的扭頭就走。

見人離開了,希達絲才哼笑道:“看來他傷得不輕,連這麼明顯的監視都分辨不出來。”

卡爾伽放鬆了肩膀,一邊讓希達絲靠的更舒服,一邊舒了一口氣。

赫格加姆重傷,也就意味著翎秋的處境會更安全一些。

難以想象,在冰淵那種充滿了詛咒和死亡的地方,如果赫格加姆再去搗亂,翎秋是否能活著回來。

“他的靈魂並不契合那具身體,所以今晚他的靈魂一定會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修養。”真實之眼告訴希達絲,順著這條線就有可能找到撒拉弗。

“好,我會親自跟蹤。”卡爾伽應聲。

跟蹤赫格加姆是個危險的任務,但是相比起為了雪原而進入冰淵的翎秋來說,這不值一提。

“注意安全。”希達絲沒有阻止她。

弗澤亞女王為雪原做的夠多了,現在,也讓她們為她做點什麼吧。

……

入夜,赫格加姆靈魂升騰起了被撕裂的痛苦。他低聲嘶吼著,連侍女的軀體都開始破碎,露出老舊的血肉。

這具身體太脆弱了,赫格加姆咬牙,他得回去一趟。

一道灰色的影子從侍女的身體裡躥出,穿過窗沒入黑暗中,隻留下屋內的一具冰冷的屍體橫躺在地。

赫格加姆原本想著混入雪城,然後趁機刺殺弗澤亞,獲取她的心臟。

但弗澤亞不在雪城內。他四處打聽,但雪城人的嘴很嚴,都說弗澤亞女王是去祖地請神庇護去了。

赫格加姆對此嗤之以鼻,弗澤亞那個高傲的女王壓根就不信神。

說什麼請神庇護,簡直沒有比這更不走心的謊言了。

因為重傷感知力下降的赫格加姆並沒發現遙遙綴在後麵的尾巴,風雪掩埋了卡爾伽的氣息,黑暗給了她最有力的遮蔽,直到到達目的地赫格加姆都沒發現異常。

靈魂融入軀體需要一些時間,趁著這個時間卡爾伽打算冒險進入他的老巢探查。

“停下,騎士長大人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怕死。”欠揍的聲音突然響在卡爾伽耳邊,把人嚇了一跳。

卡爾伽手中的劍都已經出鞘一半了,可一轉身什麼都沒看到。

“赫格加姆那個蠢貨很快就會融合完,所以為了小命著想,我建議你趕緊離開。”方梓悅的聲音飄忽不清,遙遙的傳來。

卡爾伽抿唇,她在心底呼喚著:‘能聽得到嗎?我要帶你離開。’

既然已經發現了撒拉弗的蹤跡,沒道理她要空手而歸。

卡爾伽的執著似乎逗笑了方梓悅,再次傳來的聲音裡帶著些許笑意:“彆忙了,快走吧。放心,我沒事。”

這種蒼白無力的話可不能說服正直的騎士長,她眉頭蹙起,冷道:“少廢話,你在哪?”

當初撒拉弗沒有拋棄他們臨戰而逃,她就不會放棄她不管。

更何況,她還救了自己很多次。

“嘖,死人臉你非逼我說出來是不是?”大概是被卡爾伽的死板惹毛了。

方梓悅的聲音裡帶了嫌棄:“我在等著英雄救美呢,你來摻和什麼?去去去,想救美去找你的希達絲去,彆耽誤我等我的女王。”

當初方梓悅為了找個機會推翎秋一把,所以才毫無準備的麵對了拿著鑰匙的赫格加姆。

雖然中間被打的很慘,但達到了她的目的。

她被囚禁了。那麼,她的女王陛下何時來解救她呢?

“……”

麵色陰沉的騎士長頭也不留的走了,那渾身發著黑氣的背影一看就被氣的不輕。

卡爾伽知道撒拉弗是個欠揍的家夥,但沒想到她這麼欠!

活該她被抓走!

正直的騎士長大人頭一次有了邪惡的念頭,她暗地裡詛咒撒拉弗那個混蛋禿頭一輩子!

不過慶幸的是撒拉弗的情況還不錯,聽她中氣十足的聲音,赫格加姆應該拿她沒辦法。

確實是這樣。

昏暗的地窟裡,黑色腥臭的魔界黑池水浸泡著方梓悅的身體,那些魔氣如附骨之疽一般侵蝕著她的軀體甚至靈魂。

她潔白的肌膚上爬滿了黑色的紋路,那是魔紋。

“沒什麼比看座天使墮落更有意思了。”赫格加姆得意的笑聲在地窟中回蕩。

然而被鎖在黑池中的天使似乎睡著了,安靜的,一言不發。

赫格加姆咬牙,要不是他無法靠近這個該死的叛徒,他一定擰斷她的四肢,把她同化成一個牲畜。

越想越氣的赫格加姆一記咒文攻擊打出,卻在離方梓悅半臂距離的地方被藍色的數據屏障攔住。

那是翎秋在最後時刻為方梓悅套上的保護層。

但很可惜,這種保護層無法阻止黑池的魔氣入侵。

如果不是羽翼被撕碎,恐怕她潔白的羽翼已經變成濃稠的黑色,散發著壓抑和不祥,那是墮天使的象征。

“宿主,這是個好事。不都說墮天使戰力翻倍嗎?”縮在一旁的係統絞儘腦汁的安慰著自家宿主。

畢竟讓一個座天使墮落,真的能將她逼瘋。

“少看點亂七八糟的,你有空在我這裡無所事事還不如去看看我老婆安不安全。”

魔氣並沒有改變方梓悅的心性,或者對她來說所謂的墮落不痛不癢。

“哇,你、你都這樣了,居然還想著彆人?”係統不理解。

它看著自家宿主這淒淒慘慘的模樣,忍不住咂舌人類之間愛情的可怕。

因為黑池的原因,方梓悅的傷口不能愈合,她背後被撕碎的羽翼留下猙獰可怖的傷還有戳出血肉的碎骨。

還有她被數據流衝擊後破裂的內臟,痛覺在不停的刺激著她的神經。

直白的來說如果不是她足夠強大,如果不是她座天使的身份,她現在已經可以原地死個千八百次了。

方梓悅沒理會係統的質疑。

說實話變成這麼狼狽的樣子她也不想,赫格加姆手裡的那把鑰匙是她預料之外的東西。

更何況她還花了大半的精力去阻止星藍人的侵入,再對上赫格加姆確實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次是她托大了,現在的情況也算是給她一個教訓。

眼看著自家宿主不願意多說,係統也隻好學著人類的模樣歎了口氣,老氣橫秋的都點欠揍。

“好吧好吧,我去幫你看一眼。但話先說好了,我的能量不足了,所以女配就算遇到致命危險我也無法幫助她。”

它最多也就是幫自家宿主傳輸個畫麵回來。

但這已經足夠了,魔氣侵蝕的滋味不好受,方梓悅覺得她需要靠看看翎秋回一波血。

係統的速度非常快,再加上它原本就是星藍神創造的,所以神格並沒有阻攔它。

抵達冰淵的最深處時,借著係統的傳輸方梓悅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你是雪原的女王,理應帶領著雪原走向鼎盛。可你現在卻為了私情莽撞的闖入此地,你太令我們失望了。”

看亡靈的妝容,大概是前幾代雪原的王。

它們不期待救贖,與其說在死人身上下功夫,它們更想讓翎秋多看看自己的子民。

“神格不是凡人能夠觸碰的東西,所以你還是離開吧。”

簡而言之,就是這些亡靈不相信赫格加姆能搶奪神格,它們隻覺得翎秋是為了力量而來,為了獲得力量去救一個女人。

但這不怪它們,上一任偽神死後留下的氣息時刻扭曲著這些亡靈的思想。

它們已經變得不會信任,不會以善意看待事情了。

長劍緩緩出鞘,眉眼冷峻的前任女王沒想到她的第一個考驗不是神格,不是怪物,不是風雪。

反而是,曾受她敬仰的先輩們。

第99章巨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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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人的骨頭是硬的,寧折不彎。所以為了讓這些亡靈們心服口服,翎秋動用了星藍神的力量。

在亡靈們的眼裡,翎秋手持的長劍上閃爍著藍色的光,那些光和鎮壓它們的神格一樣寒冷且具有威脅力。

光掃過處,它們的靈魂如同被割裂一般,那些扭曲的汙濁雜質被逐漸剝離。

尤其是最初偽神遺留下的不甘化作的汙穢,被翎秋一掃而空。

神的力量確實好用,翎秋看著眼前被清開的道路難得感歎了一句。

收到衝擊的亡靈們如同被封印一樣落在光束裡,從不停地掙紮嘶吼到慢慢安靜。

被淨化後的亡靈會很虛弱,它們甚至連凝聚意識都做不到。

一枚白色的種子被翎秋種在冰層中,雪原的絨花是希望和溫暖的象征,在神力的沐浴下它將會成為修複亡靈靈魂的溫室。

做完這一切後,翎秋邁步向前,不想又一個亡靈擋在了她的麵前。

白色的長袍和和藹的麵容,即便逝去多年,翎秋依舊記得這位大祭司。

大祭司似乎沒有受到汙穢的侵染,他溫和的開口道:“我親愛的弗澤亞,雪原還好嗎?”

“您想聽真話還是假話。”翎秋收起手中的劍。

麵對曾將她帶回雪原,給了她一個容身之所的大祭司,翎秋保持著足夠的敬重和耐心。

大祭司聞言莞爾,這孩子還是這個直板的性子。不懂得撒謊卻又體貼的顧忌著彆人的感受。

所以很多時候,她會將選擇權交給對方。

“告訴我全部吧。弗澤亞,我們的女王,沒有人比你更清楚雪原的情況了。”

大祭司非常了解這個從他身邊長大的孩子。

她一但決定做某事就會拚儘全力去做好。

當她承認弗澤亞這個名字,接過女王的冠冕時,她就會將雪原護在身後。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它的未來是好是壞。”翎秋說了句實話。

她在大祭司的麵前盤腿坐下,拋去了王位的束縛她也能丟掉那些複雜繁瑣的禮儀,讓自己儘可能的舒服點。

翎秋將赫格加姆的事一一道來,還有撒拉弗的事也一並說了。

“是嗎?真正的座天使終於降臨了。”大祭司非常欣慰。

當初撒拉弗和翎秋是一起來的雪原,都是在大祭司的身邊長大的。

大祭司自然知道原本的撒拉弗的性格,她偽善,虛榮,空有一身的力量卻不懂得挖掘和利用。

但她依舊被大祭司賦予了撒拉弗的名字,這個名字並不是稱讚她的,而是為了歌頌未來的那位靈魂。

翎秋聞言歎了口氣,說實話她以前不信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大祭司。

一個凡人卻能預見很多事情,他的存在為雪原人規避了太多危險和苦難。

有這樣的人在,還要什麼神?

雪原的人不需要祈禱,大祭司也會和他們同在。而被他們日夜期盼祈求的神,卻連個影都沒露。

至於星藍神……翎秋隻能說那是個例外。

即便她已經觸及到了神的領域,見到了概念中的神,她也不信。

因為她和神做的是交易,她是對方的合作商而不是她的信徒。

“那麼,來自異世界的你,找回自己遺失的珍寶了嗎?”大祭司和藹的詢問著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從見到翎秋的第一眼起,大祭司就知道她不屬於這個世界,不屬於他們這一方天地。

她的靈魂如同浩瀚的星海,望到深處是數不清的星子,點點星光卻能照亮陰雲密布的雪原。

“找到了。”想起自己遺忘的記憶,又想到這麼多個世界方梓悅對自己的愛護,翎秋不禁柔和了眉眼。

她不甘心就那麼死去,所以和星藍神做了交易。而事實證明,這個交易做的非常正確。

“那麼您要阻攔我嗎?”翎秋不確定大祭司的立場。

“不。”大祭司聞言搖了搖頭,他的目光和藹如初又好像看透了什麼。

“你本就是被竊取來的珍寶,照亮了雪原的前路。如今,也該是時候將珍寶歸還給她的主人了。”

神將庇護雪原的珍寶遺落在這個世界,大祭司竊取了它。但他明白,當神座前聆聽聖音的座天使降臨時,珍寶就必須歸還回去。

“您還是一如既往的……”翎秋想了許久,也沒找到合適的詞彙來形容這位厲害的大祭司。

最終她也隻能調侃道:“要知道我不信神有您一大半的功勞在。”

“哦?為什麼?”大祭司微微詫異。

“在我看來您本身就已經是神跡,不需要再去信奉其他的存在了。”

“這是在誇獎我嗎?”大祭司的聲音裡帶著高興。

“當然。”翎秋頷首。

大祭司見狀莞爾道:“好了,我很感謝你的讚美。那麼,快去吧,還有人在等著你不是嗎?”

即便是身處冰淵,大祭司依舊能知道外麵的事情,這就是他的全知全能。

同大祭司分彆後,翎秋輕易的來到了神格附近。

她看著腳下的萊蒂柯花路,心裡不由的溫暖起來。大祭司還是老樣子,總會默默的為他關心的人鋪出一條安全的長路。

能夠預見未來的人已經為她規避了所有風險,再拿不下神格,她可沒臉麵對傾儘全力幫助她的大祭司。

“我融合神格時你的身體將會成為媒介,那股力量隨時都有可能焚毀你的身體。”星藍神把最壞的結果告訴翎秋。

在這個小世界,翎秋的身體就是她大部分的靈魂數據。如果軀體被毀,那就算最後星藍神把翎秋送回過去,她也隻能是一具行屍走肉。

“放心,我會堅持住。”翎秋的眼中是滿滿的堅定。

還有人在等著她,所以她必須、也隻能撐住。

“好。”星藍神滿意翎秋的堅持和韌性。

但遠在天邊的方梓悅卻覺得自己要完。

“你說我在翎秋來之前先弄死赫格加姆能不能將功贖罪?”方梓悅抿緊唇,心裡七上八下的。

本來她的打算是仗著翎秋沒有記憶,總是對她保持距離,所以才想著重傷推她一把。

但現在她愛人恢複了記憶,要是看到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她會哭的。

方梓悅不想讓翎秋哭。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係統的聲音裡多少帶點幸災樂禍。

“而且啊,宿主你現在被黑池鎖著,怎麼反殺赫格加姆?除非你徹底墮落。”

但成為墮天使要麵臨著性情大變的後果,萬一它家宿主到時候變得殘暴不仁,傷到了前來營救她的女配。

嘖……那場景簡直是災難。

“那就重新開始吧。”方梓悅歎了口氣,還是選擇了最差的那個解決方案。

在神座前聆聽聖音的座天使,她最初的形態是一團火焰。

燃燼一切汙濁和雜物,燃燒被汙染的軀殼,燃燒被侵蝕的靈魂。

衝天的火焰突然襲來,赫格加姆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火焰扭曲了空間,可怕的高溫似乎能融化一切。

赫格加姆扭頭就跑,在這種駭人的火焰麵前他連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來。

赤紅色的火焰燃燒著周邊的一切,冰雪消融又化為白霧,岩石融化流淌出火紅的道路。

巨大的骨翅從火焰裡生長,在灰燼中覆蓋上血肉和鱗片。

雪原上經年不散的烏雲在火焰的衝擊下翻滾潰散,日暮的夕陽透出血紅的光,卻在那雙獸瞳麵前黯然失色。

“吼──”

刺透歲月的綿長怒吼響徹天地,來自巨龍的呼喚撥開天幕的縫隙,撕裂隱匿空間找到它鎖定的蟲蟻。

一個拿著星藍人通行證的凡人,他竟然妄圖再次打開兩界的通路逃離座天使的審判。

尖利的爪牙撕開星藍人許諾給赫格加姆的屏障,雙翼卷起颶風擊垮兩界的通道。

當座天使在人間行走時,祂所用的形象是一條巨龍。

龍的雙翼遮天蔽日,蔭蔽雪原。龍的吐息化為火海,燒灼一切違逆。

在世界另一頭整裝待發,準備了許多防水設備的星藍人壯誌酬籌的等待再次攻入小世界,取得神格的同時掐滅那股不成氣候還屢屢搗亂的病毒。

可誰知通道一開,迎麵而來的不是波濤洶湧的巨浪,而是鋪天蓋地的火海。

火焰連著崩壞的通道碎片劈頭蓋臉的砸下來,一下子就折了星藍人大部分精銳。

被下屬保護著僥幸逃過一劫的星藍高層心底發冷。

雪原那個小世界已經不可控了,作為遊戲的創辦者,他們本該能輕易毀掉任何一個小世界。

但該死的是曾創造他們的神將核心藏在了那個小世界裡!

龍的怒吼聲回蕩在耳邊,震徹著靈魂都顫抖了起來。幸存的星藍人頭一次慶幸自己選了赫格加姆那個蠢貨做主角,最起碼他這一次讓空間通道損毀後那頭該死的惡龍過不來!

但它過不來卻不代表彆人過不來。

藍色數據流化作細小的刀片一寸寸分割著星藍人的核心數據,他們沒有痛覺卻也會恐懼死亡。

崩潰的通道裡露出一點白色的光芒,光芒越來越亮,曾經溫聲撫慰過他們的神降臨了。

但那張溫柔的麵孔卻令每一個星藍人恐懼。

曾被他們驅逐的神,回來複仇了……

“所以,你變不回來了?”一身白袍的翎秋撫摸著巨龍滾燙的鱗片。

她的表情有點扭曲。

說實話,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要開啟人獸戀?

赤紅色的巨龍周身是高漲的火焰,它的腳下終年不化的冰雪變成了流淌的熔岩。

巨龍雙翼上的骨爪小心翼翼的勾了勾翎秋的衣領,委委屈屈的巨龍紅彤彤的大眼睛裡落下盆大的眼淚。

“嘭──”落在翎秋腳邊濺了她一身的水。

被淋了滿頭眼淚的翎秋抹了把臉,麵無表情的吐出口中的眼淚,嫌棄道:“好鹹。”

被自家愛人嫌棄的巨龍頓時瞪大了眼睛,好像難以理解她都這麼慘了,她老婆不僅不安慰她甚至還嫌棄她?

翎秋被她看的頭皮發麻,講道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從一頭龍的眼神裡讀出三分委屈四分悲傷和三分無理取鬨。

生怕自己再不哄人,這崽子就能張嘴嚎個雪崩出來。

翎秋隻好安慰道:“沒關係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是愛你的。”

這麼多小世界的經曆教會了翎秋勇敢,她能夠坦率的表達自己的愛。

再想想曾經一身病的自己,翎秋有時也會感歎一句自己那時的不成熟和怯懦。

“但我不□□啊!”悶悶的聲音非常大的響起,就像悶雷,也不知道傳到了多遠。

方梓悅這一聲猝不及防的給翎秋震了個七葷八素。

“什…什麼不幸福?”翎秋有些茫然。

她的耳朵嗡嗡的,反應了半天,又在巨龍憤憤不平的眼神裡騰一下子紅了臉。

臉紅的要冒煙的前任雪原女王氣的拿劍在龍鱗上戳戳戳!可惜啥也沒戳破。

“你混蛋你!你、你想什麼呢!”翎秋又羞又惱,氣的語無倫次的敲打著這個皮糙肉厚的家夥。

可被罵了的女人用龍爪撓了撓臉,無辜的想著:龍性本淫,她也沒辦法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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