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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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你彆問了行不行,這我真不能說。”
宋言盤腿坐在床上,思考片刻,道:“既然這個是真不能說,那說明還有假不能說的。”
係統:“......”
係統不再說話,室內一時陷入沉默。
宋言支頤靠在軟綿綿的枕頭上,清寒的月光灑在花窗上,水光浮動,波影粼粼。女孩靜默地望著那片繚亂的光影,心中湧上一陣不服氣來。
先前在幻境中,宋言觸碰到那隻巨大的黑色足肢後,腦中一瞬閃過許多畫麵。
巨大的神樹上,一青一黑掛了兩個果,青的愈發蒼翠,從裡到外逐漸透出成熟的紅潤;黑的卻逐漸乾癟,像寄生在繁茂母體的瘤。
然而瓜熟沒能蒂落,青果成熟前一刻,天降流火,整個世界,連同神樹都在黑色的火焰中焚毀。
但讓宋言在意的是,隨著那個青色的果子逐漸成熟,外皮變得透明,她在那個果子裡麵,看到了自己的臉。
......這就很驚悚了。
之後殺死魔術師的時候,殘餘的屍塊被菌絲自動吸收,包括大腦。
菌絲傳回來一些零散的畫麵,僅僅隻是這些畫麵,已經足夠宋言聯想到很多東西。
魔術師最開始的確是人,甚至就算是在人類社會中,他也算成功的那一類。年輕、富有才華,甚至還是異能者。
種種疊加,已經足夠他成為很多人向往的社會精英,即使在那個社會秩序已經半崩壞的年代。
不過這位魔術師顯然對在人類中出類拔萃沒有什麼興趣。
錢、權有什麼意思,都是身外之物,魔術師追求的,是自身能達到的極限。
塔的出現讓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他是第一批選擇“進化”的人,進入塔,獲得天賦,往上爬。
魔術師已經稱得上是天才,但從十六層爬到第八層,也花了一百多個寒暑。
而從畸變種出現到現在,也就一百多年。
魔術師在第六層的時候,停了下來。
他那時突然發覺,他並沒有進入頂層的資格。
不是不能,是沒有資格。
塔的頂層不向他開放,他以為自己是被選中的人,孤高自傲,自信心卻在這一刻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但魔術師相信一點,天無絕人之路。
或者說,他自信自己一定會成功,沒有什麼能攔住他。
他很快找到了爬山的梯。
他進入塔的時候,隻有一扇門開著,那扇門上纏繞著青翠的藤蔓與白色的小花。
而他在這道門後的第六層,發現了另一扇門。
門後,黑焰滔天,猶如煉獄。
他耳邊傳來影影綽綽的聲音,如惡魔低語,如神靈賜福。
那道聲音問他,是否願意成為祂的神侍。
魔術師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頭。
他會不擇一切手段往上爬,他會成功,會得到他想要的。
後來他才明白,他當時的點頭意味著什麼。
不止意味著他從此成為畸變種,為祂做事,更意味著他從今以後不再是魔術師,而是神靈的奴仆。
侍者,說好聽點,也就是神的一條狗罷了。
力量總是伴隨著代價,魔術師算過這筆帳,覺得自己不算虧,因為那位神靈這些年隻讓他做過一件事,那就是把沈溯變成自己人。
對魔術師來說這不算難,隻是多做一個藏品,藏品的身份特殊一些而已。
他沒想到自己在沈溯身上栽了個大跟頭。
魔術師將沈溯拉入幻境的時候,才發現他身上竟然有那麼多層防護,他解開了一層又一層,等到最後一層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高興早了。
因為最後一層防護解開的難度幾乎是前麵之和,也不知道誰在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身上堆這麼多防護,跟頭烏龜一樣。
魔術師最後沒能馴化沈溯,反而被沈桉察覺,老鼠一般溜出了帝都。
似乎是對他失敗的不滿,後來神再未現身,魔術師作為畸變種,必須靠碎片維持□□不腐,於是開始到處尋找碎片......直到他遇到宋言。
宋言讀了一遍他的記憶,問係統:“沈溯身上到底有什麼?”
什麼東西值得魔術師乃至他背後的人費這麼大力氣也要得到,甚至係統最開始也是為了這個。
係統半天不作聲,宋言又道:“既然這樣,我們不如來談談我的身世的問題,那顆神樹......”
她道:“並生兩果,一生一死,我是生的那個,還是死的那個?”
係統凝噎良久,才緩緩道:“生的那個。”
“好,那麼我活了下來,另一個就隻能去死,所以他心生怨懟,把神樹,連同我一起燒了?”
“不是......這有點難講。”係統語氣有些艱難,“他確實想這樣做,但是被阻止了,所以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