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短短片刻,幾十個重新聚集起來的劇組人員都被科普了“大師”的豐功偉績——因為沒帶肉身、僅僅是元神入場,所以大師被無恥的規則分配到了鬼怪陣營,導致大師一路砍瓜切菜地得了個負分。
聯想一下所謂的懲罰——“與我同眠”,這字麵意義還不夠清楚明確了嗎!新娘都在這兒等了啊。
所有人都翹首以待,側頭看向走廊另一側,新郎即將出場的地方!
啪嗒——啪嗒——
腳步聲傳來,緩慢,清晰,似乎走得非常莊重肅穆,走廊的燈光投影出一個頎長的身影,似乎也捧著一束花,寬肩窄腰,完美的蜂腰長腿,比例絕佳,身上的衣物看影子輪廓正好是一身配套的西裝,正向這邊款款走來。
啪嗒——啪嗒——
下一秒,一隻身著白西裝的骷髏出現在眾人麵前,骷髏還十分人性化地露出一個咧嘴笑的表情。
眾人:“啊……”
謝長行緩緩放下準備好的留影符咒。還以為見過穿嫁衣的影月,還能再見一次穿新郎西裝的呢。
嘭——
新娘丟出手中的捧花,捧花卻像是一顆鉛球,砸在骷髏身上,當即把它砸了個稀巴爛,白生生的骨頭滾在地麵上,那顆頭還努力保持著微笑。
“我的新郎呢!”新娘發出淒厲的尖叫。
所有的賓客齊齊捂住耳朵,連謝長行都不由得抬手扶耳,在耳垂處摸到了一絲血紅。
轟——又是一聲巨響。
一顆碩大無比的黑色火球砸了過來,比那手捧花威力大得多,直接砸在新娘的後背,把她砸得往前一個趔趄,和那堆骷髏滾到了一起。
燈光忽明忽暗,蠟燭原本溫馨昏黃的燭光忽然間變成了絢麗的妖紫色,大廳棚頂的天窗裡,不知何時,一輪銀色的圓月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那裡——今天可遠不到十五。
黑袍的人影緩緩從走廊儘頭飄出,他的袍子下擺翻滾著、燃燒著黑色的火焰,不斷有掙紮的亡魂在火焰裡絕望地伸出枯瘦的手,試圖喚起主人的一絲絲垂憐。
——司月大神官的出場,直接讓不知情路人分不清誰才是那個最終敵人。
也就心比較大的楚橙,高興地指著江臨雙大喊:“大師來了!”
臥槽這是大師?騙誰呢,眾人目瞪口呆,你不說這是大師,我們以為這是女鬼的頂頭上司、關底的最終大boss來了呢。
江臨雙表情陰森、氣質恐怖,嚇得所有人(包括鬼)都沒敢出聲。
他承認,這個亞空間的製作者非常有本事,白霧散去之後,他竟然也有片刻時間被規則限製,被迫套上了一件白色的結婚西裝!
雖然那西裝有點好看……
君主在上,他可是黑暗信仰在人間的領袖,黑暗君主的代言人,他要是穿一身白出門,是想去隔壁光明聖殿混飯吃嗎?
形象還要不要了,身為信仰領袖,有什麼比形象更重要!
幸虧!他換衣服快!不然就是影月重大危機了。
但,這沒完!
飛出去的鬼新娘以完全不符合地心引力的姿勢倒著飛回來,她落地的地方,一點詭異的綠色擴散開來,與那種豔麗明媚的紫色形成對衝之勢。
謝長行抬手甩出符咒,一道金色屏障出現,試圖將二樓封閉,但綠色的光依然無聲無形地滲透過來。
他拔出長劍,對眾人說:“都後退!到紫色的燭火下麵!”
無數墨綠色的氣流在空氣中狂亂盤旋,大廳裡燃燒的紫色燭火被風撕扯得搖擺不定,時不時噗地一下熄滅,再次晃動而起的,就是那令人脊背發涼的綠色。
氣流一道一道纏繞在新娘身上,江臨雙敏捷地閃身避開,不想讓那些臟東西碰到自己——
那似乎是,凝聚的怨氣。
——整個公館,新娘其實是江臨雙見到的第一個真正的鬼,那些在走廊裡遇到的、被隨手砍碎的東西,甚至是那個造型怪異的廚師、那個會拍謝長行頭的瘦長鬼,都不是真正的鬼,它們沒有靈魂,更像是怨氣的集合體,或者一種殘留在人世間的幻象。
或者用魔法的術語,這叫回響。
那些回響依靠怨氣存在,江臨雙本以為,這裡會有一個強大的亡靈,正不斷散發著怨氣,因此才能支持回響的存在,甚至支持小世界的規則,但現在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怨氣並不是那個新娘自帶的,反而,她像是一個容器,墨綠色的怨氣肉眼可見地填充進她的軀體,潔□□致的新娘禮服像是被時光腐朽,變得灰敗破裂,頭紗上燦爛的星輝,也變得枯黃晦暗,新娘白皙細膩的皮膚一道一道開裂,露出血痕,再變得焦黑腐爛。
“役鬼術,小心,她是被強行催生的惡靈,沒有神智的!”謝長行對江臨雙說道。
嘭——
新娘的利爪撞到江臨雙身前一個無形的屏障上,黑鐮盤旋飛過,一刀砍掉新娘的右手,新娘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隨即,墨綠色的怨氣扭曲著凝聚,竟然又讓她長出了一隻右手來。
空氣中,隨著新娘的右手被砍斷,飛落到一樓,一道道墨色氣流也在一樓彌漫開。
一縷一縷的怨氣順著劇組人員的鼻尖鑽進去,下一秒,一個攝影的眼眶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