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袋裡麵幻視,他在釣魚,然後看我怎麼上鉤。我聽著他繼續說道:“據我所知,淺利小姐和領木先生的證詞基本一致。他們都堅持是阿部留是槍支意外走火,自己不幸中槍死亡。但就算有人笨到槍口朝著自己的方向檢查手/槍,誰會把槍支堵在自己額頭上檢查?這不是完全看不到嗎?”
萩原研二說話過程間,還用手指比著槍的動作,模擬著阿部留可能做出的動作。
第一,威嚇領木巡查來一槍;
第二,意識到領木巡查開槍回擊,連忙開第二槍,結果槍的質量不好,打不動,自己轉槍口看一眼,扣動扳機。
第三,……
“按我這種動作,起碼槍口是在眼睛以下的位置,跑到額頭的話——”
我接著他的話,抬手把他的手臂托高,他的指頭就跟著上移,說道:“如果被劫持的淺利小姐抓住機會,抬起
阿部留的手臂,就有可能打到額頭以上的位置。”
萩原研二本來以為他是在單機,結果我突然加入,懵了一下,隨即笑開了,“我也是這麼想的。隻是這裡還是有個疑問,就是——就算如此,淺利小姐也是正當防衛,有必要刻意掩藏嗎?領木巡查為什麼要配合淺利小姐的說法呢?”
我繼續抓著萩原研二的手肘位置,說道:“你也可以這麼想,其實淺利小姐在配合領木巡查。比如說,其實領木巡查已經拿槍衝到阿部留的麵前。就在阿部留要開第二槍的時候,他的動作就被領木巡查壓製住。”這樣說著,我反手扭著萩原研二的手,模擬巡查和阿部留之間的纏鬥,“然後阿部的手槍‘嘭’——”
萩原研二說道:“所以你這話的考慮是,領木巡查意外失手殺人。雖然是保護人質,但領木巡查擔心這次行動會影響自己的職業生涯,所以希望人質淺利小姐把事情配合做成意外事故。淺利小姐把領木巡查當自己的救命恩人,自然是想要為對方著想。”
萩原研二猜測完領木巡查的心理之後,又問道:“那該怎麼解釋白川先生呢?”
“白川先生啊,”我想了想,隨口說道,“他可能是這樣——他也收到了淺利小姐的求救信號,於今天來救淺利小姐,結果撞見巡查和阿部留纏鬥,沒有自己發揮的餘地,所以他又偷偷走了。”
我這一說話,萩原研二就大笑,“這也太沒用了吧。他完全可以在上麵和她彙合的啊,為什麼還要跑呢?”
“做賊心虛呢?”我挑眉看向他,“這裡就出現第三種可能,阿部留早就死了,與領木巡查對狙的是白川。”
萩原研二一怔,說道:“那這要怎麼辦到?”
“其實也不難辦到,隻要知道這過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就可以推斷出來了。所以,我們應該要想的是,怎麼破解淺利小姐和領木巡查之間共同的謊言與秘密。”
因為我們手頭上也沒有現場調查的證據,現在的所有說辭都隻是空想,所以沒有必要發散太多的猜測。
萩原研二似乎還沒有想過要結束,反問道:“如果發現他們說話中有矛盾點,我們要對他們進行測謊嗎?”
“你覺得,淺利小姐和白川先生像不像笨蛋情侶?”
我這個話題轉得很快,萩原研二有點疑惑,但是還是跟著我的思路走,說道:“這得取決於笨蛋情侶的定義了。不過在我看來,兩個人還是很有都市風格的冷感,沒有想象中的那種黏黏膩膩。你覺得兩個老人像笨蛋情侶?”
“本人不笨,但成為情侶模式像笨蛋。”
萩原研二失笑道:“我覺得挺正常的吧?”他頓了一下,問我道:“所以呢?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我也不直接回答,就問他有沒有看過推理家江戶川亂步寫的《心理測試》嗎?
萩原研二聽後,搖了搖頭,說道:“這倒沒有看過。”
“那你可以看看他的短篇集。”
萩原研二頓時苦笑:“你不給我再明顯一點的提示嗎?”
我抬頭想了一下,說道:“好吧,那我可以說一個點。我曾從他口袋裡麵翻出一張皺巴巴的怡口糖包裝紙後,我覺得根據這點推出誰是凶手,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準確率。當然,還需要一些正式文件的佐證。”
“你這麼厲害的嗎?”
“不瞞你直說,我是很厲害。”
驕傲自滿是我唯一的優點。
萩原研二疑惑道:“可是過程不是還沒有推出來嗎?你怎麼知道誰是凶手的?”
“當然是跳關。”我覺得他現在還想不到,一定是不知道阿部留的背景資料,我再提一嘴,“你知道阿部留在長野縣在生物製藥公司裡麵充當研發成員嗎?”
“我
自然是知道死者的身份的。”
……?
那我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我說道:“那糖上麵就有暗示凶手的名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阿部留也不是沒有目的地到東京來的。”
萩原研二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是越說越玄了。凶手的名字?如果凶手鎖定在淺利奈奈(AsariNana),領木渡(RyokiWataru)和白川丹史(ShirokawaAkashi)的話,難道怡口糖上有其他暗示嗎?”
我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
我就不說了,一切儘在不言中。
我們很快就到書店門口。店主還是記憶中的那位。我真心覺得人要是上了年紀,該怎麼說,外貌的變化就變得很少了。反倒是我,我要是不說我是誰的話,他也認不出我。買書過程很快,尤其是店主願意拿好東西給我,所以比想象中更快結束。
出店門的時候,我看到萩原研二真的買了《江戶川亂步短篇集》,還想說在這裡買藏品級彆的書哪怕是二手還是貴的。但想想他比我有錢,他估計也不虧。我就沒說了。剛想說我要打道回府去吃泡麵的時候,我收到一個電話,看電話號碼是諸伏高明。
諸伏高明每次都是要說一段沒有用的自我介紹,所以我接的時候,立刻就說:“有什麼事?”
“我還是在這附近,剛好在午點,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飯?”
我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這人老是踩我尾巴。
可太不蹭他飯,好像對不起他老是踩我尾巴的事情。
“等一下。”
我拿下手機,朝著萩原研二問道:“諸伏先生要請我吃飯,你要不要一起去蹭飯?”
“可以嗎?”
我對諸伏高明說道:“我要帶萩原。”
諸伏高明的話言簡意賅。
“請。”
十五分鐘後,開著車的諸伏高明帶我們到的是川菜館店門前。我想起昨天吃飯的時候,這個人一直很想點麻婆豆腐。警鈴就在我腦袋裡麵打響,但我這人從不怯場。
我雲淡風輕地說道:“諸伏先生是不是很喜歡四川料理?”
諸伏高明的表情裡麵叫人看不出所以然。他隻是說道:“這是關於諸葛孔明的梗嗎?我確實因為名字和三國時期的軍師孔明讀音一樣,有個綽號叫做‘孔明’。”
萩原研二在旁邊聽得饒有興趣,“景光知道這件事嗎?”
大概是考慮到對方是諸伏景光的哥哥,所以萩原研二沒有提那個“小”字。
諸伏高明搖頭,平淡地說道:“綽號是同學取的,我沒有在景光麵前提過,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有個哥哥的感覺果然很不一樣。”
這麼一句話,萩原研二就和諸伏高明聊開了。
我默默地發現萩原研二這個人好像走哪都混得開,還總是莫名其妙地知道各種小情報。
我們圍坐在方桌旁,諸伏高明想請我們吃四川料理的麻辣清油火鍋。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昨天諸伏景光給我點的都是要麼清淡要麼偏甜口。我真的懷疑他是故意的。
諸伏高明聽我沒反應,便說道:“雖然這是麻辣火鍋,但是它不是刻意為了追求辣味而專門做辣,它是突出以香料的優勢為主的料理。榎本君,你吃咖喱嗎?這和咖喱是一樣的。你可以試試。”
“……”
我覺得他當我是個小孩子一樣好騙。
還是他真心希望我試試?
萩原研二也在旁邊,說道:“我和小陣平之前試過四川火鍋,真的非常美味,而且在夏天吃,是絕配。”
“……”
騙子2號。
諸伏高明見我還沒有反應,說道:“這裡還有給怕辣的人準備了不辣的湯底,你需要嗎?”
我左腿搭在右腿上,平淡地說道:“我是那種怕辣的人嗎?”
諸伏高明點點頭:“那就加麻加辣,這裡的辣度還是普通級彆的,沒什麼辣味,得加料。”
我睜大眼睛,直直地看著諸伏高明,說道:“你以前在這裡吃過嗎?”
不然,我就要控告你第一次來就說這裡的火鍋不辣。
“我聽彆人介紹的。”
“…這個彆人也是日本人?”
我發現我剛說完,萩原研二在旁邊笑得肩膀都抖成了篩糠。
我想也沒有想,朝著他的椅子踢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