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警校篇(二更)
開始轉入夏天之後,就算到點,天色也要先前亮很多。
撥通電話之後,那邊一開始是沒有聲音的,似乎在等我這邊發聲。我腦袋裡麵開始編詞,打算來個“是我是我”詐騙大作戰。結果我還沒有開口,電話另一端隻傳來非常刺耳的電流音。
是打成傳真機的號碼了?
還是語音信號受到乾擾了?
白鳥任三郎見我還有餘裕接電話掛電話,說道:“你先聽我認真講。”
“你不就是對今天來找我的女孩子一見鐘情嗎?”我把手機重新合上,說道,“還是你想要故意跟我示好,搜集我的罪證,然後舉報給教官知道?”
我左腿搭著右腿,踢著空氣說道:“如果是後者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去做一下走訪調查。我對那些冒犯我的人,從來都不會手下留情。你也不需要浪費自己的情緒和精力來做無用功。”
我才剛說完,白鳥任三郎堅定無比地說道:“我相信你是好人。”
這句話來得突然又莫名其妙。
“我決定要當警察,就是因為在我八歲的時候,有個女孩子跟我說「櫻花是勇氣的標誌」(*)!而櫻花就是警察的象征。”
“哇啊!”
我簡直感慨。
這是多麼沒有邏輯的一句話!在我耳朵聽過來,就是我決定要當世界首富,不是因為有個女孩跟我說「有錢真好」,而是那個孩子說金子是有錢的標誌,而金子是有錢人的象征。
從我個人觀點來看,一個樸實的客觀事實是很難劇烈地改變一個人的想法,通常隻有感受與經曆才能對人產生影響。我覺得他其實不想要說的那麼直白而已。他的話其實是想說,他在一次事件裡麵遇到了初戀,對方認為警察很帥氣,所以他也想去當警察。
也就是說,這就是所謂的色令智昏吧。
堅持那麼久的夢想居然被一個女孩子用一句話就可以掀翻,6!
看來,他其實也覺得這個法學家的夢想沒有彆人的肯定那麼重要吧。
白鳥任三郎以為我對他的話產生了共鳴,說道:“你也覺得很了不起吧?所以,能和這樣的女孩子成為朋友,並被接受,我認為你應該也是好人!”
“等等…”我先理了一下邏輯,我在跟他談女孩子,他再跟我談夢想,“你不會是想說佐藤是你初戀?我看不出你以前認識她啊?你認識她的嗎?”
“沒有沒有沒有。”白鳥任三郎慌忙地糾正我的想法,“我和你朋友今天是第一次見。”
我說道:“那你剛看到她就這麼激動做什麼?”
“長得太像了,跟記憶裡麵的一模一樣。”
……
你還說你不是戀愛腦?
我揉著眉心,說道:“因為她長得像會說出正義必勝的女孩子,所以你覺得我也是好人。”
“她沒說正義必勝。”
“差不多了。”
我現在隻想說,警視廳要亡了……
白鳥任三郎讓我想起那個說自己有個初戀,隻想要和那個人結婚的服部平次。
我隻能用人類大腦在三十多歲才完全成「成人狀態」來安慰自己,麵前的人隻是長得像成年人,其實他披著一個小朋友的皮。
“首先一件事,我從你的話這邊能了解就是,你好像認為你的初戀是我發小,所以你為了接近她,來靠近我,對吧?”
“其實也沒有那麼直白。”
“那我跟你說,如果你和我發小好了,結果真的初戀出現怎麼辦?你現在就是把我發小當替身而已。我憑什麼要幫你?”我一板一眼地跟他說,“如果你開
始追求我發小,那我一定會跟她說,你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把她認錯人了。她接不接受是她的事,但我一定會說。清楚了嗎?”
“……”
白鳥任三郎表情明顯有些慍怒,卻又知道自己理屈。
“你現在是不是後悔自己不該突然要以情服人,以情動人,跟我那麼坦白了?事實上,你如果是想要好好當警察,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以警察的身份遇到你初戀,如此忠於你對她的感情,那這個目的也可以,也很帥氣。但沒清楚你自己的想法,就貿貿然喜歡任何一個以為是初戀的人。不提有沒有人會受傷,隻提信念,這完全就是對你少年回憶以及曾經的夢想的不忠。”
我扔了一張三千日元給他,帶著我的零食離開,說道:“言儘於此。剩下的零錢不用找了。”
我沒有著急回宿舍,而是借用學校的電腦室下載整個日本各個市的區號,打算重新把電話一個個試清楚。因為剛才打通過一次電話之後,我有個強烈的直覺就是那真的可能接通一些什麼。日本一級行政區才47個,一次性全部打完也不是難事。我這次把區號直接放在號碼前麵,沒有一個接通的。可是我打一開始的那個電話,每次都隻有電流音。
難道是我的方向想錯了嗎?
我還在想著,電腦室旁邊的就被拉開一張椅子,“你在查什麼呢?”
我抬頭望了一眼,——這不是我的黑皮金發小哥降穀零嘛!
我就把我發現的電話鍵音可以按成一首《七個孩子》的事情告訴他,“我在看有沒有這麼個電話號碼?”
降穀零一聽便笑了起來,“你做事總是這麼心血來潮。”
“這種東西很有趣的好吧?”我把手機放在他耳朵旁邊,“彆說話,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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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不停地跟著按,直到降穀零的眼睛開始慢慢亮起來,注意到那是什麼歌了,我才停下來,明知故問“你知道這是什麼?”
降穀零找到我的眼睛,“是《卡農》。”
“有趣吧?”
“有趣。”
他說一次有趣還不夠,又繼續看我的手機屏幕,看起來像是要記住這麼一長串符號一樣,道:“真的很有趣!”
“你可以把你喜歡的歌發給我,我找個時間弄成撥號音樂給你。等你背下來,你就可以到處秀一下。”
“那倒不必。”降穀零連忙擺著手,說道,“我就是驚訝而已。我記得有一次Hiro不是跟你一起出去嗎?他看到你拉小提琴的時候,背後還放著一個音樂播放機,故意去騙一個小朋友。我以為你不會音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