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芳草惜與故人違(二)(2 / 2)

他卻始終沒有回頭。哪怕她已聲嘶力竭。

沈星遙猛地睜開雙眼,這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已被汗水浸濕。

她抬起頭來,看見緊扣的門鎖,這才恍惚想起昏迷前發生過的事——她對淩無非失望已極,再也不想聽他說任何話,於是回到屋內鎖上了門。

誰知剛一落鎖,還沒來得及轉身,便覺一股莫名的寒氣順著左手食指直往上竄,手腳也不聽使喚。

雖隔著一扇門,她卻聽得見門外淩無非靠近的腳步聲。在本能驅使下,求救的念頭占據了上風。

偏偏這個時候,麻木的手指已無力打開門鎖,喉嚨也失了聲,喊不出來。

桌台的燈火,蠟燭也剛好燒完。

她也隻能聽著門外腳步聲遠,扶著門框,無力滑倒,蜷縮著痛苦的身軀,暈倒在門邊。

窗外夜風驟起,穿過窗縫,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沈星遙扶門起身,輕輕活動一番仍有些發麻的手指,顫抖著打開門鎖。

小院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沈星遙整整看著空曠的庭院,看著蕭條疏落的草莖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看著無邊天幕裡黯然零落的星子,心底深處的某件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倏地崩潰瓦解。

沐著清冷的夜風,額角散落的碎發,頃刻乾透,同衰草一般搖搖曳曳。

沈星遙喉頭一暖,猛地嘔出一口鮮血,在寂靜的台階前,綻開一朵淒婉的梅花。

與君離彆意,同是紅塵客。

星光攀上院牆,移去偏院,照亮門前石階。

客房的門半開著,一胖一瘦兩名少年立在門檻後,正與淩無非交談。

“這個說法,已是很多年前的傳聞了,莫說公子不清楚,我們也都沒怎麼聽人說起過。”瘦少年想了好一會兒,方道,“早年的確有傳言,說薛良玉年輕時候,與幾位當世成名的少俠結伴,雲遊四海,結交了不少奇人異士,可這一行人中,究竟有沒有掌門,恐怕隻有回去問家中長輩才能知道了……”

“就是啊,公子。”胖少年抓耳撓腮道,“您比我們年長幾歲,又在鳴風堂那麼多年,按理來說,知道的還比我們多些呢。”

“我隻是……”淩無非聞言,略略垂眸,看向手中已完全清晰乾淨的竹筒,目光穿過缺口,定定落在內壁刻有“鐘離”二字的鶴紋款識上,“忘了七年過去,也不知這七年之內,有沒有發生過其他動蕩,或是聽過什麼與之有關的消息,多找人問問總是好的,免得遺漏了。”

言罷,他拍了拍胖少年的肩,展顏笑道:“也罷。天色晚了,你們也早些休息吧。這東西有沒有用,回去問問我娘便能知曉,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那,公子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淩無非略一頷首,轉身大步走開。

斑斕的星在夜空裡閃爍,灑在院裡的光,也跟著忽明忽暗。

江湖傳聞,二十餘年前,當世江湖魁首薛良玉年輕時候,曾與幾位少年豪俠結伴,遊曆山河,在一處古鎮裡,結識了一對父子,父親叫作鐘離奚,兒子叫作鐘離鶴歸。父子二人隱世而居,終日鑽研偃術,與偃甲為伴。

許是父子倆有心避世之故,而今在江湖中所流傳的種種關於父子二人的記載,都隻有隻言片語,除了稱讚他二人偃術高超,尤其鐘離奚的本事近乎神跡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與之相關的描述。

可如今鐘離鶴歸的刻印,卻出現在了這支竹筒上。一位看似與萬刀門甚至整個江湖幾乎毫無關係的前輩,竟也與此扯上了關聯,著實古怪。

淩無非愈覺費解,不知不覺,便已回到了沈星遙房外。他初來此時,因對她懷有芥蒂避嫌,並未與她同住一間房,而後入夜見她突發高熱,無人照料恐有危險,便退了自己那一間。

至於今晚,他雖不喜歡她,但自己捅的簍子,無論如何也得自己收場。他心中有愧,雖對她的原諒不抱期待,但也抱定了要在門外守她一夜的念頭,誰知到了門前,卻見房門虛掩,不禁加快步伐走了過去,誰知推門一看,卻見其中空空如也,非但沒有沈星遙的身影,連同行囊,佩劍,全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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