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從此無心愛良夜(三)(2 / 2)

千裡之外,一輛馬車在兩個戴著麵具的男人的駕駛下,進了姑蘇城,停在鼎雲堂後門外。

兩個戴麵具的人拉開車簾,從車廂內搬出一個巨大的箱子,抬進院裡。

庭院內那間直通地下密室的屋子,門鎖不知何時已經修好,密室內格局依舊不變。

變了的,是那條深邃幽長的甬道,兩側附著著無數巨大的,如蠶繭一般的巨型線包,每一隻“繭”,都可以裝得下一個人——一個蜷曲的人。

兩個戴麵具的人打開箱子,將裡邊那個昏迷的男人抬了出來,放在牆邊。

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男人,從布滿人繭的密道儘頭走了過來,沉悶的步履聲因四壁回音而延長,一步一步,好似從地獄而來。

男人走到那個昏迷的男人跟前,緩緩蹲身,將布滿傷疤的右手放在他身上。

這隻手的手背悄然裂開一條縫,從中爬出一條形似蚯蚓的黢黑長蟲。它靈巧地爬到男人的臉上,進入他半張的嘴裡,開始向外吐出白色的絲線。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這個昏迷的男人便被包了重重疊疊的絲線裡,變成了一隻附著在甬道牆壁上的繭。

甬道悶熱,站在右邊的那個戴麵具的男人終於忍不住取下麵具,伸出同樣布滿瘡疤的手,抹了一把汗。甬道裡的微光照亮他的模樣——微卷的頭發,深黑色的瞳仁。

少了被血氣浸染的苗刀襯托,他不夠偉岸的身量,竟顯露出幾分單薄。

江南的夏季,比彆處都要長。

楚州城裡,萬刀門總部仍舊如平常一般安靜。

百般聊賴的文晴坐在河塘水畔作為擺設的小舟中,拿著一張繃子繡著花——正是塘裡成片的枯荷模樣,一片一片,繡滿了整張帕子。

“花開時不繡,葉盛時不繡。偏等花謝了,葉敗了,再來繡這醜東西?”

文晴聽見男人話音,受驚似的一針紮進指腹裡,驚惶回首,瞧見岸邊矮小佝僂的男人身影,“撲通”靠著船舷摔了一跤。

“人都死了,還能怕成這樣?”卓然冷哼一聲。

“我怕死了一個,還有下一個。”文晴慘然而笑,餘光掃過一池枯荷,道,“殘花敗柳,不繡殘荷,還能繡得了什麼?”

卓然緩緩蹲身,伸手挑起她下頜,端詳著這張近乎完美的臉,嘖嘖兩聲,搖了搖頭:“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我在人前露了臉,再也不能被你送給下一個了嗎?”文晴的臉色越發蒼白。

“總會有用的。”卓然扣在她下頜的手指倏地捏緊,眼中倏地流露出狠厲,隨手一掀,轉身走開。

文晴重重跌倒在舟頭。一支蝴蝶流蘇發簪自她發間滑落,墜入河塘,頃刻沉入塘底,被淤泥掩埋。

日如金輪,朱輝彌漫。夏日將儘,滿山蒼翠不知不覺染了稍許黃。

一騎紅鬃馬揚蹄奔出黎陽,往南而去。馬上的少年神情緊張,不住回頭往身後看。

忽然一聲唳嘯傳來,少年嚇得身子猛地一顫,回過頭去,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