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早春玫瑰 扁平竹 8505 字 9個月前

孫淙麗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那會夏荷剛跟奶奶通完電話。

這是她頭回出遠門,奶奶放心不下,問她在那邊還習慣嗎。

夏荷怕吵醒這家的大少爺,壓低了聲音:“習慣的,他們都對我很好。”

聽到這個,奶奶鬆一口氣,又問她:“那手頭上錢還夠用嗎?”

這說的哪裡話,她兜比臉還乾淨,一向如此。

“夠用的,您不用替我擔心。”

考上狀元學校是有補貼的,但錢都被她爸給拿走了。

夏荷連張毛票都沒瞧見。

夏荷他爸的工作是給送葬隊敲鑼,這種屬於有活就乾,沒活就閒著。

不過彆人都是這個當副業,平時也去乾乾農活,或者去鎮上打個零工之類的。

但夏荷她爸不是,閒著的時候全部用來打牌賭博了。

家裡那麼窮也多虧了他的好吃懶做,嗜賭成性。

電話剛掛斷,就傳來開門聲。

孫淙麗特地在應酬的飯店單獨打包點了飯菜帶回來。她笑容有些歉疚,放好了東西,脫掉外套掛在衣架上,“這幾天正好家裡負責做飯的那個阿姨有事回了趟老家,肚子一定餓了吧?”

夏荷站起身,主動去廚房清洗好碗筷:“我在家乾農活的時候也經常忘記吃飯,不怎麼餓。”

聽到她的話,孫淙麗手上的動作稍頓。她歎了口氣,心疼道:“你一個女孩子,從小就要下地做活,一定很不容易吧?”

“還好,習慣了。我們那都這樣。”她倒不覺得有什麼。

孫淙麗剛要再說些什麼,因為樓上傳來的那點響動聲,她的視線暫時被拖了過去。

眉頭皺著,語氣也嚴厲起來:“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周夫唯身上隻穿了件T恤,外套就這麼隨意的被他搭在肩膀上。

少年身骨如同鬆柏一般,有種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他睜著眼睛說瞎話:“去熊漪家學習。”

“白天在學校不學習,這個點跑去學習,你糊弄鬼呢?”提到這個孫淙麗就一肚子火,“我不是讓你多和你們學校排名前幾的那些學生一起玩嗎。老和熊漪鬼混在一起,你們兩一個狼一個狽,在一起除了打架鬨事還做過什麼?”

他倒是不在意孫淙麗把自己比做成狼還是狽,仍舊是那個好像對什麼事都無所謂的語氣,拖著音:“您彆勸我啊,去勸那些好學生,讓他們多和我一起玩玩。”

一句話就把孫淙麗給堵的啞口無言。

他打了個哈欠,被孫淙麗擋住了去路,乾脆靠牆站著,整個透著點漫不經心的懶散:“您總不能堵我一晚上吧。”

孫淙麗拿這個兒子沒辦法,畢竟他長這麼大,她確實也沒怎麼好好管過他。

現在他都快成年了,不服管也是情理之中。

一個要出去,一個擋著路,這樣的僵持持續了一會,她還是先敗下陣來:“把飯吃了再說。”

他慢慢悠悠地走過來,拖出椅子坐下,看上去對吃飯的興致並不大。

視線反而落在坐他對桌的夏荷身上。

她吃飯速度很慢,細嚼慢咽的,頭發估計是洗過了。

剛才還紮著馬尾,這會就成了披肩長發。

總覺得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夏荷抬起了頭,兩道視線就這麼對上。

一個是介於杏眼和狐狸眼之間,另一個,則是典型的桃花眼。

哪怕是沒精神的一張臉,神情也淡,但那雙桃花眼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沒有那麼冷冰冰。

通俗點講,他這樣一雙眼睛,看條狗都深情。

夏荷表情真摯:“我臉上有東西嗎?”

他喉間發出一聲低嗬,有點像冷笑。

夏荷沉默片刻,總覺得這位小少爺對自己敵意有點大。

他掃了眼飯桌,淡道:“有魚?不吃了。”

孫淙麗勸說道:“醫生說了,失眠就得多補充些蛋白質,你不能再挑食了。”

他挺無所謂:“那還是讓我繼續失眠。”

孫淙麗是事業上的女強人,在麵對自己這個永遠處在叛逆期的兒子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你這孩子,怎麼就是說不聽呢。”她聞到他身上的酒味,看到酒櫃上空了一處,“喝酒了?”

“喝了點。”

孫淙麗眉頭皺著,卻毫無辦法:“未成年不能喝酒,就算是睡不著也不能用這個辦法,你還長身體,萬一影響了發育怎麼辦?”

一旁的夏荷目測了一下周夫唯的海拔,嗯,她覺得他應該已經沒有再發育的必要了。

周夫唯最後還是被孫女士嘮叨煩了,勉為其難坐在那,扒拉了幾口白米飯。

孫淙麗也懶得再去管他。把魚骨剔掉,給夏荷夾了塊最嫩的魚腹肉:“已經定好了學校?”

夏荷吃飯慢條斯理,她從小就這樣。小的時候老夏嫌她吃飯慢,還罵過她好幾次,可她就是改不過來。

久而久之就這樣了。

咽下嘴裡那塊魚肉,她點了點頭:“南大,兩周後開學。”

“這麼快啊。”孫淙麗拉長了語調,有點心疼,“這麼大的太陽,到時候軍訓可彆把皮膚曬傷了,明天我帶你去商場買點防曬霜和噴霧。其他的日用品你還缺不缺,待會去列個清單,到時候一起買了,免得有遺漏。”

夏荷已經麻煩他們很久了,她不希望在這種零零碎碎的事情上麵繼續麻煩她。

“不用這麼麻煩的阿姨,我這次東西都帶夠了。”

周夫唯靠在椅子上,正低頭看著手機,聽到她的話,短暫的將頭抬起來:“看來那個尿素袋還挺能裝。”

孫淙麗不解,問他什麼尿素袋,他沒說話,把手機放進外套口袋,拖開椅子站起身:“我飽了,你們慢慢吃。”

然後上樓了。

孫淙麗看著他的背影罵了句:“真不知道這兔崽子是隨了誰。”

夏荷低頭安靜吃飯。

她也不知道他是隨了誰。

吃完飯後,夏荷主動把碗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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