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漪五十步笑百步:“不是吧,你上課課本都沒帶?”
周夫唯又把書重新放進去,拉鏈拉上。
見他一副要開溜的架勢,熊漪問他:“這就撤了?下節可是老蔣的課,你忘了上次他說的,你要是再逃課就要請家長了。”
“啊。”他慢吞吞的把書包挎好,“忘了。”
熊漪:“......”
熊漪記起來,老蔣說的那次他壓根就不在教室,也不知道翹課去了哪。
熊漪其實還挺好奇的,他嫌網咖吵,味大,所以不愛去那。
籃球場也不是常去,那他翹課還能翹去哪?
難不成還能看老太太跳廣場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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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後麵有一大片廣場,前陣子天熱,加上這裡裝修,所以就歇了一陣。
最近又熱鬨起來了。
老太太們穿著相同款式的衣服,手裡各自拿了一把扇子,紅色的,帶垂扇。
旁邊立個黑色大音響。
音質很差,但勝在聲音大,十裡八鄉都能聽見餘音。
周夫唯手上拿了瓶水,坐在路邊納涼的長椅上,沒什麼情緒的看著。
一首歌結束了就立馬接下一首歌,平均年齡都六七十了,也絲毫看不出乏累。
想起白天夏荷那副喝牛奶都費勁的樣子,他微垂下眼,唇角不知何時掛上一抹淡淡笑意。
她這樣的,估計等老了以後去跳廣場舞都沒人要。
身子靠回椅背,兩條大長腿微微岔開,一隻手搭在椅背上,拿著水瓶的那隻手垂放在腿上。
坐姿肆意閒散。
周圍不時有小孩跑過,圍著他的長椅轉來轉去,追逐打鬨。
下巴朝著前麵路口方向抬了抬:“你媽來了,還玩呢?”
那幾個小孩聽到以後,臉色瞬間就嚇白了,一溜煙的朝反方向跑。
確實是有人來了,隻不過來的不是他們的媽媽,而是一個女生。
穿著和周夫唯身上相同的校服。一個女款一個男款。
她走到周夫唯麵前站定,還有點緊張,手攥著袖口。
剛才去教室找周夫唯,結果給她傳話的那個男生聲音實在太小,他估計都沒聽見。
於是談秋荷隻能親眼看著他從教室後門走了。
她猶豫了很久,終於在好友的鼓勵下決定在今天和他告白。
總不能一直在網上隔著屏幕表達心意吧。
想清楚這點後,她給班主任打了個電話,謊稱生病請假,偷偷跟在他身後。
還在好奇他翹課會去什麼地方,結果坐在這裡看了兩個小時的大媽跳廣場舞。
談秋荷實在忍不住了,於是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周夫唯不知道是什麼狀況,隻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雖然談秋荷早在入學當天就認識周夫唯了,但也隻是自己單方麵的認識。明明自己教室旁邊就是樓梯,每天還特意繞遠路從一班旁邊的樓梯下去,就是為了見周夫唯一眼。
但也不是每次都能見到他。
他不是不在教室,就是趴在課桌上睡覺。
偶爾在教室裡了,旁邊還總是坐著一個身高體壯,像隻熊的男人。
把周夫唯擋的嚴嚴實實。
像今天這樣麵對麵對視,還是頭一回。
所以談秋荷很緊張。
相對無言的氣氛持續了很久,周夫唯很努力的回想了一遍,確實對這張臉沒什麼印象。
於是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看了眼都快被她的手指給攪爛的衣角。
“找我有事?”
談秋荷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結結巴巴做著自我介紹:“那個,周......周夫唯你好。我是四班的,我叫談秋荷,我對你......我們其實認識很久了,我經常給你發微信的。”
沉默片刻,周夫唯抬眼:“每天短信轟炸我的那個人是你?”
她的臉更紅了,低著頭不敢看他:“我不敢和你說話,所以隻能用發信息的方式。”
他一條胳膊搭在椅背上,慢悠悠的轉著手裡的手機。
嗯,當麵不敢和他說話,消息倒是幾百條幾百條的發。
也不知道有多少小號潛伏在他的微信裡,前腳拉黑一個,後腳又出現一個。
野火吹不儘,春風吹又生。
她支支吾吾半天,可能是覺得機會難得,於是一股腦把自己的愛慕之情全說出來了。
在新生大會上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了。
當時他穿了件淺灰色毛衣,戴了頂同色係的帽子,坐在他們班級方陣的最後一排。
才高一,很多人甚至都沒有邁過身高發育的大關,他就已經比同齡人高出一大截來
皮膚很白,是那種太陽光直射也能看出來的白。
他身旁的人不知道和他說了句什麼,他低笑了一聲,肩膀微微顫動。
後來不知道是誰偷拍了他的照片發到學校論壇,不少女生也因為那張照片對他一見鐘情。
可談秋荷覺得自己和她們不一樣。
她早在她們知道他之前,就已經喜歡上他了。
聽完了她的告白,周夫唯轉動手機的動作稍微停了停,然後他把搭在椅背上的胳膊放下來。
學著夏荷經常勸誡他的語氣來勸麵前這個無知少女:“高中生最重要的是學習,還是把愛留給我們偉大的祖國。”
話說完,他拿起一旁的外套搭在肩上,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來。
談秋荷停在原地愣了挺久,才意識到自己是被拒絕了。
她抹了把眼淚,走在前麵的少年突然停下腳步來,轉頭看著她。
嘴裡叼了根還未點燃的煙:“你剛剛說,你叫什麼?”
她哽咽著聲音:“談秋荷。”
談秋荷。
周夫唯後槽牙磨了磨煙蒂,唇邊溢出一聲輕笑。
這荷花生命力還真夠旺盛的。
夏天秋天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