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公敲了敲桌麵:“看的這麼認真,眼珠子都快黏到人家身上了。”
周夫唯收回視線,掃了眼棋盤,棋局和剛才的不同了,一看就是他偷偷換了子。
穩贏的棋局反而變成他落了下風。
周夫唯抬了抬下巴:“要不我直接讓您三十個子得了。”
外公一聽,還有這好事?
“那感情好,外公就不同你客氣了。”
然後一枚一枚地將白子往上撿。
轉眼間,整個棋盤就沒剩下幾顆白子。
夏荷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輸的這麼慘?”
周夫唯看了眼喜笑顏開的外公,也勾了下唇:“也不算特彆慘,好歹還給我留了三個。”
外公贏棋以後心情大好,拍了拍夏荷的肩膀:“我們小熊今天立大功了啊,待會餃子要多吃幾碗。”
夏荷已經徹底放棄掙紮了,認錯就認錯吧,總比以夏荷的名字,被彆人誤認為和周夫唯是一對來的好點。
不然的話,太尷尬了。
吃完飯後,惠姨留周夫唯和夏荷再坐一會。
他們兩個在客廳看電視,你不打擾我,我不打擾你。
偶爾周夫唯會停下,看夏荷一眼。
後者渾然不覺,認真看著電視。
他收回視線,換了個坐姿,卻總覺得渾身不太自在。
直到夏荷終於注意到他,並關心地詢問:“你屁股下麵長釘子了嗎?”
周夫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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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午休睡醒,客廳裡隻剩下夏荷一個人。
電視裡正放著一部國外的電影,接近尾聲了。
“唯唯呢?”
是外公的聲音。
夏荷轉頭,見惠姨正扶著他,他一隻手拄著拐,顫顫巍巍從樓上下來。
夏荷站起身:“他出去接電話了。”
外公看到她,是一張陌生的臉。
惠姨在一旁解釋說:“她就是淙麗資助的學生,這次考的也不錯。”
外公嚴肅的神色稍微鬆動些:“她難得做一件好事。”
惠姨笑了笑:“您彆總這麼說她。”
外公冷哼:“她是什麼人,還用得著我說?”
提起這個女兒,他就沒什麼好臉色。
走下樓了,不怒自威的一張臉,和剛才那個耍賴悔棋的老人截然不同。
夏荷再次打了聲招呼。
剛才周夫唯和她提起過,外公的神智偶爾也會清醒。
老人家似乎對她印象不錯,臉色難得緩和:“我家唯唯,平時還麻煩你多關照一下。”
夏荷搖頭:“不麻煩的,他其實很聽話。”
“不用撿好聽的話講,他那個秉性,我比誰都清楚。”
夏荷臉色認真:“他的確很聽話。”
老爺子看了她一眼,良久,倒是低笑了一聲。
“你不會是喜歡上我們唯唯了吧?”
夏荷愣住:“啊?”
惠姨走過來,把手裡的軟墊放在老爺子常坐的竹椅上:“他開玩笑的,你彆當真。”
“我就是難得見到一個替我家唯唯說話的人。”
老爺子在惠姨的攙扶下,坐在那張竹椅上。
從這裡正好能看見院子裡那棵柳樹,也不知道種在這兒多少個年頭了,竟長成如此粗壯。
“我們唯唯明明雙親一個不缺,卻沒有一個愛他的。”
他歎息,搭在竹椅扶手上的手微微握緊,“從小到大,隻有我愛他,隻有外公愛唯唯。”
夏荷對周夫唯家並不了解,隻是從平常的相處中可以看出來,周夫唯和孫阿姨的關係並不算融洽。
甚至有些緊張。
夏荷之前一直都以為,是因為周夫唯正好處於叛逆期,習慣性的和家長反著來。
可真是這樣嗎。
她也去看那棵柳樹。
外公說:“這柳樹是我們唯唯出生那天,我親手栽種在這裡的。他以後結婚了,這樹也要一起嫁過去。”
惠姨在一旁提醒他:“不是嫁。”
外公卻不以為意:“嫁或者娶,又有什麼關係。隻要那人是真心待我們唯唯。”
他說這話時,眼神分明是看著夏荷的。
夏荷莫名有種感覺,不管老爺子是病著還是沒病著,她怎麼好像都和周夫唯逃不開關係。
惠姨給他斟了杯茶,遞到他手邊,笑說:“您剛才還說,唯唯和熊漪是一對呢。”
茶杯剛接到手裡,還來不及飲,聽到惠姨的話,老爺子的眉頭瞬間就皺起來了:“你說誰?”
“熊漪,就是常來咱們家的那個,唯唯的同學。”
老爺子記起來了,眉頭皺的更深:“那個小熊瞎子?”
他連連擺手,“那張臉長得像被馬蜂蟄過,不行不行。”
惠姨說:“您不是常教導我們,不要以貌取人嗎,怎麼如今您反倒嫌棄上了。”
他臉色凝重:“我倒不是以貌取人,隻是那小熊瞎子長得實在是......”
小熊瞎子本人此時左手提著一兜水果,右手提著兩箱補品,站在周夫唯身旁,臉上的笑容甚至都來不及收。
周夫唯把玩著手機,有一下沒一下敲自己掌心。
好整以暇看著麵前這出好戲。
老爺子講人壞話被逮了個正著,沉默須臾,一臉肅色指責惠姨:“我從小是如何教你的,切莫背後編排他人,你剛才說的那些話,著實傷人!”
“........”熊漪眼神複雜,看著周夫唯,“莫非在外公眼裡,我不光長得醜,還是個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