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好久。”
“吾輩去辦事了,”翠花放下爪子,隨口答著,話鋒一轉問道,“餓不餓?”
“……嗯。”太宰治的聲音還帶著睡醒時的沙啞與無力,軟綿綿地,“今天能不能吃螃蟹?我想喝好喝的蟹肉粥~”
畢竟隻是以前吃東西吃得少,而非真正的大病初愈,翠花後知後覺地想,自己的想法是有點苛刻了。
“那吾輩等會兒出去就跟小銀
說。”
“嗯。”太宰治再次發出了短暫的鼻音,然後他有些好奇地問,“你出去辦什麼事了?”
一隻貓也會有什麼煩惱嗎?
“吾輩去找了織田作之助。”
太宰治僵住了。
他的麵部神經好像在一瞬間壞死,半天臉上的肌肉都聚不起一個另外的表情。
黑暗可以掩飾所有東西,太宰治放任自己臉上的表情崩壞,並且趨向崩潰。
可是他忘了,黑暗無法欺騙貓的眼睛。
“你……去找他了?”他甚至不敢叫出對方的名字。
翠花很奇怪:“吾輩昨天不是說過這件事了嗎?”
“……我以為你是在哄我的。”太宰治抿唇,“是假的。”
而且,他直到現在才知道昨天說的“兩個人”中的另外一個是誰。
“吾輩從不食言,”翠花嚴肅道,“說給崽做紅豆年糕湯,即使他忙了一年都沒來得及吃,吾輩也還記得,那麼說去找織田作之助,就也不會說說而已。”
家長要給孩子樹立起榜樣,就算它現在不在崽身邊,也不能懈怠。
承諾的事情一定做到,做不到那寧可傷人也不承諾,否則隻會在之後更加傷人。
貓貓可不會像一部分的人類一樣虛與委蛇。
懂不懂貓咪承諾的含金量啊闊拉!
“所以……”太宰治緊急回想了一下貓咪昨天跟他說的話,試探性地問道,“你做了什麼?”
“吾輩去給你找場子了!”
找場子?!
即使是太宰治也被這三個字中的戾氣嚇到了。
他問道:“武裝偵探社還好嗎?”
“當然好啦,”翠花站累了,索性躺下來,在太宰治的腿上翻身,露出肚皮。
四肢向外。
蹬——
周圍太黑了,太宰治看不到,但依然可以感覺到,貓咪在他腿上舒展著筋骨,用力到貓貓身子都發顫。
一邊舒展,它還一邊繼續接下來的話:“吾輩又不是去砸場子的,吾輩是去找場子的。”
“所以,吾輩先是順帶清理了一下芥川龍之介,然後又教訓了織田作之助。”
清理?
教訓!
戾氣更重了,一瞬間,太宰治想起了他和貓咪初次見麵時,它將自己壓製,逼迫他的那強勢恐怖的樣子。
他也顧不得內心的排斥與恐懼了,聲音顫抖著問:“織田……織田作他還好嗎?”
“好得不得了,全頭全尾,沒有少一點毛。”翠花用冷靜到可怕的聲音回答道,“吾輩隻是告訴了他一些事。”
“一些客觀事實,一個故事,以及一些關於他的錯誤。”
“……錯誤?”太宰治重複這個詞,“織田作的錯誤?”
“他沒有——”“‘他沒有錯,錯的是我’?”
貓咪打斷了太宰治的話,它搖了搖頭,念力發出,點開了床頭的小燈。
太宰治看清了貓咪的樣子,隻見那雙貓瞳中的溫和退卻,裝入的是冷酷。
“吾輩昨天不是說了嗎?太宰你有錯,織田作之助也有錯。”
“‘對方是無惡不赦的敵人’不是他裝著腦子不思考的理由,眼睛先看清了,才能做事。”
“所以,吾輩將他的錯誤告訴了他,一起告訴他的,還有你做的事,以及平行世界的事。”
……
“……你告訴他了啊。”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在思考,他隻能聽見自己重複這無意義的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