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上前想拉住她的手,褚時英一個激靈,仿佛那不是手,而是一條毒蛇,動作極大地躲開了。
鄭季薑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愕然看向褚時英。
褚時英似笑非笑回看,“你既覺得我無理取鬨,我誤會了你與麗周,為何不去向我伯父求情,反而看著我去跪那祠堂。”
“時英……”
“你知不知道,那祠堂陰冷冷的,我每次進去都好怕,而你隻會在我出來後,說些無關痛癢的話。”
鄭季薑瞥了一眼褚卜的屋子,“時英,你不要這樣說,我太心痛了,是我忽略了,下次我一定去求情,這次我跟你說過了,是因為……”
“夠了,”褚時英不想再看他假惺惺表現了,“沒有下次了,鄭季薑,你喜歡麗周吧?”
“什、什麼?”
褚時英道:“麗周她嬌俏又可人,不像我嬌蠻又任性,你喜歡她也很正常。”
她說著他上一世對姐妹二人的評價,丹鳳眼漫上了一層染著冰焰的晶瑩剔透的水簾,質問道:“但我以為,你至少拎得清輕重!你我二人心照不宣,我們兩家的婚約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怎敢,既在我麵前表現的深情款款,轉身又去招惹我妹妹?”
她上前一步,逼得鄭季薑下意識後退一步,又覺自己落了下風,硬生生停住了,便迎來了氣勢全開的褚時英。
鳳眸裡蕩漾著怒意,直視著他的眼睛,聲聲質問,“又想要我的嫁妝,靠我的錢爭奪王位,又想要美人在側,享齊人之福,鄭季薑,你當你是誰,你怎麼不上天呢!”
被捅破最隱秘、最不堪的心思,鄭季薑立即道:“時英,慎言!”
他雙手微微顫抖,藏進了寬袖中,溫和的臉像是裂了到縫隙,故意揚聲:“王位豈是你我能隨意談論的?親父想將王位傳給誰就傳給誰!”
“至於你和麗周,不管你信不信,我同麗周清清白白,弱水三千我隻取你時英一瓢。”
褚時英滿目怒火的看著他,他怎敢,在她麵前說出上一世對麗周同樣的話,弱水三千隻取一瓢?
他惡不惡心!
便緊跟其上,附和道:“好啊!”
她道:“你鄭季薑既然隻取我一瓢,那想來也不介意我褚時英一分錢嫁妝都沒有的嫁你!”
“我敢嫁,鄭季薑,你敢娶嗎?”
鄭季薑愕然站立在原地,“時英,你!”
褚時英冷笑出聲,“怎麼,不敢了?”
鄭季薑當然不敢,他寬袖一甩,溫和的麵具戴不上了,渾身血液翻湧,臉刷得就紅了,“時英,你過了,你怎能如此看我?”
褚時英笑意不達眼底,“我就是這麼看你的,鄭季薑,你我之間,就此作罷,解除婚約吧。”
鄭季薑瞳孔緊縮:“你說什麼?”
褚時英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說,我不嫁你了。”
他脖子上青筋浮出,已是抑製不住無能的怒意了,“你反悔了?就因為我和麗周同遊,讓你不痛快了?還拿你自己嫁妝做威脅,褚時英婚姻大事豈能容你胡鬨!”
“我沒胡鬨,鄭季薑,我們到此為止吧。”
他故作不屑地笑了一聲,“你不嫁我還能嫁誰?他們三個你也看得上?”
褚時英淡然一笑,“話也彆這樣說,論出身,他們可比你好得多。”
“褚時英!”被戳到痛腳,鄭季薑終是克製不住,喝出了聲。
四目相對,他看見她眼中的堅定,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褚時英,你彆後悔!”
“我不悔!”
“好!”鄭季薑死死握住手中藥瓶,麵色幾經變換,終是鄭國公子的顏麵占據了上風,骨子裡的驕傲,不準他再伏小做低,倏地轉身而去。
“砰”,院門被重重帶上,隔絕了褚時英看著他再次果決離去背影時,那複雜的眼神。
現在的鄭季薑果然還是太嫩了,夫妻多載,她太知道他的痛點在哪了。
他自負於滿身才華高於其他兄弟,又自卑於生母家世,隻是言語稍微挑撥,他就會自亂陣腳,比之後來差之遠矣。
今日她說自己不帶嫁妝的嫁他,他自然要重新考慮,又因沒有嫁妝不在他計劃之內,腦子一懵就順著氣話說了。
待他回去冷靜下來,反應過來,定還要再返回來找她,就算沒了她的嫁妝,她背後還有祖父呢,他舍不得丟了,她還得再琢磨一下對策。
“伯英。”秦岐玉在叫她,她回眸,剛剛抱著祖父哭過一場的眼尚且還紅腫的,配上她目光中還未來得及收斂的暗芒,倒顯得和以前那個嬌蠻任性的人不同了。
秦歧玉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放緩了聲音問道,“伯英晚間的麵,可要加肉醬?”
她定定看著秦歧玉,隨即提起裙擺向祖父的屋子走去,她要趕在鄭季薑回過神來前,讓祖父同意解除他二人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