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怎麼回事?”秋紅葉想到嚴彪那張凶臉,現在還會打抖。
太凶了,讓她害怕。
謝梅也驚恐未定,搖頭說,“我不知道啊。徐珊說她是昨天認的姐姐,這我哪裡知道他們怎麼搭上關係的。”
她是實在不理解。
就算一般人要結拜姐妹,也不會挑歲數相差那麼多的吧。
謝梅看她媽臉色泛白,把水杯遞了過去,“媽,你喝口水,緩一緩。”
秋紅葉兩口喝完一杯水,呸了一聲,“那個嚴彪我知道,是大隊村賭場的打手,打架都是下死手。我覺得嚴彪應該也是聽說徐珊能掙錢,才威脅徐珊認姐妹,不然像嚴彪那樣的人,腦子被驢踢了才會認個黃毛丫頭當妹妹。”
謝梅覺得她媽這話有道理,“對啊,沒好處的事,嚴彪不可能會做。”說到這裡,她又急了,“可是媽,若是有嚴彪罩著徐珊,那我可怎麼辦啊,廣坤是個沒本事的,我可不想一輩子吃糠咽菜。”
謝梅現在,是越發不顧忌李廣坤的感受了。
她說這話時,李廣坤就坐在她們不遠處。
聽到媳婦在丈母娘麵上說自己沒用,李廣坤臉皮一緊,頭垂得低低的。
秋紅葉也知道女婿窩囊,但這話說多了影響女兒女婿的夫妻關係,她給女兒使了個眼色,讓她彆這麼說。
謝梅氣憤,她都把她媽叫來了,結果還是沒有用。
“你彆愁著一張臉啊,世上無難事,他們既然不肯拆籬笆,那也不怕,咱也不是真的要養那兩個小王八,隻要能吃上肉就行。”秋紅葉說著湊到女兒耳邊,小小聲說了幾句。
謝梅漸漸露出滿意地笑容。
“媽,還是你厲害。”謝梅真心實意說。
母女倆你說了一會話,謝梅送她媽出門,結果在門口遇到徐珊送嚴彪夫妻出來。
徐珊看到謝梅母女一臉喜色,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按之前的情況,她們這會笑不出來才對。
這時,嚴彪往前走了幾步。
他剛才就覺得這個兩個女人礙眼,“你們兩個,我警告你們彆欺負我妹妹,不然有你們好看。”
“誰稀罕啊。”秋紅葉已經教了女兒辦法,這會她不會傻到在嚴彪麵前占徐珊便宜,“就那一對克星,遲早都要完蛋!”
見嚴彪臉色黑沉下來,秋紅葉撒腿就跑。
謝梅沒了她媽,她自己更沒勇氣和嚴彪做對,忙轉身進了院子,栓了門,耳朵貼在門後偷聽。
“彪哥你好厲害。”李廣泉朝嚴彪豎起大拇指,“你一凶,壞女人就跑了。”
“我就當你誇我了。”嚴彪走回來,看著李廣泉這個小蘿卜丁,嫌棄說,“不過你這身板也太弱了點,快點長大吧。”不然怎麼保護媳婦,媳婦都隻把他當弟弟,以後有的他哭。
李廣泉拍著胸脯,肯定說,“我一定會快快長大的。”
徐珊見李廣泉動作可愛,捏了捏他的臉,“不用那麼快,有我在呢。”
她覺得現在的李廣泉就很可愛,雖說黏人話多,但每次說的話都在護著她,可以不用急著長大,她會保護他。
李廣泉搖了搖媳婦兒的手,“媳婦兒,我要快點長大的,我要超過你,才能保護你的呀。”
一旁的伍珍珍,聽到這話,噗嗤笑了。
她轉頭去看徐珊,見她有些愣住,笑說,“徐珊,其實這樣也挺好的,知根知底。”
伍珍珍說得沒頭沒尾,但徐珊一下就聽明白了。
可她心裡現在接受不了啊。
徐珊覺得,等有機會,還是要和李廣泉說清楚的。等她們再大一點,李廣泉不那麼依賴她的時候。
徐珊聽伍珍珍夫妻說了再見,她和李廣泉一起揮手,“路上小心,明天見。”
等看不到伍珍珍夫妻的背影後,徐珊才回去繼續砌爐子,而偷聽的謝梅,一點關鍵信息都沒得到。
之前徐珊和的黃泥已經乾了,她又加了點水,加石頭砌了個四方爐子,中間用大孔鐵絲網做隔層。下次趕集時,她買個小鍋回來就能用,以後燉湯蒸飯都能用爐子,做飯會更快。
“廣泉!”
這時,院子外有個男孩喊了一聲。
“二狗,我在家。”李廣泉跑到門口,興奮地拉二狗進來,“你快來看,我家小黑特彆可愛,它還會吐舌頭呢。”
“真的嗎?”二狗昨天聽李廣泉說要養狗,一直很期待,方才得了空,立馬就跑來了。
徐珊是第一次見到李廣泉口中的二狗,很瘦很黑,年紀大概□□歲,額頭上有道比較明顯的疤痕。
她看二狗和李廣泉很熟悉,便讓李廣泉去抓一把紅棗給二狗吃。
“徐珊姐,你們家真有紅棗啊。”二狗昨天聽李廣泉說時,還不信,因為村裡人都說徐珊和李廣泉可憐,吃飯都沒錢。
徐珊笑了下,拍了下李廣泉的肩膀,“快去抓一把給二狗嘗嘗。”
李廣泉很快就抓了紅棗回來,大方地全放二狗手裡。
“你們兩個玩,我去縫衣服。”徐珊和他們小朋友玩不到一塊去,已經和嚴彪說好明天一起上山,那她今天就不出門了,正好李廣泉有幾件舊衣服破了,她打算拿出來補補。
二狗捧著紅棗,激動地說好。
“你看,我就說我媳婦兒是全天下最好的媳婦兒吧!”李廣泉自豪地說。
二狗吃了一顆紅棗,很甜,他跟著李廣泉往小黑那走,不甘示弱說,“徐珊姐是很好,但等我長大後,一定會娶到更好的媳婦兒。”
“不可能!”李廣泉立即反駁,在他眼裡,沒有人再比她的媳婦兒更好。
“怎麼就不可能了?”
……
兩個小夥伴,你一言我一語,徐珊聽了直樂嗬。
她給李廣泉補衣服洞時,特意縫了一隻小熊模樣,尋常的補丁太醜,可可愛愛的小熊比較適合李廣泉。
“徐珊,在補衣服呀?”這時方奶奶走了進來。
徐珊給方奶奶搬了凳子,她瞧方奶奶老眼半眯,便知道她是為了說嚴彪的八卦而來。
“剛才我看到,嚴彪和他老婆,從你院子裡走出來,怎麼了?”方奶奶語氣擔憂,一副生怕徐珊上當受騙,或者被欺負的樣子。
“沒怎麼,他們就是來看看我。”徐珊不想和方奶奶細說,因為一旦方奶奶這個大嘴巴知道,全村的婆婆阿姨就都知道了,而且方奶奶還會添油加醋地傳。
“看你?你有什麼好看的?”方奶奶問,“不是,他和你非親非故的,來看你乾嘛?你跟奶奶說,他們是不是欺負你來著?”
“沒有呢,他們覺得我乖,認我當妹妹。”徐珊往簡單裡說。
她和方奶奶是鄰居,且方奶奶這人隻是嘴巴大一點,並不是黑心的人,所以徐珊會敷衍著,而不是像和謝梅一樣直接鬨翻臉。
“那可不行啊,嚴彪可不是個好人。”方奶奶拿走徐珊手裡的針線,說,“你和廣泉都是好孩子,嚴彪是賭場打手,打人不要命的那種。”
在方奶奶看來,嚴彪就是社會的渣渣,最好警察把他抓走,關一輩子才好。
她是打心眼裡看不起嚴彪那樣的人。
“方奶奶,嚴彪已經不做打手了,而且他說他願意幫著我和廣泉。”徐珊沒了針線,她知道這會若不是不想法子打發了方奶奶,方奶奶能坐在這裡跟她說大半天,“方奶奶,以後我和廣泉被人欺負,總不可能讓你去幫我打架不是。”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方奶奶隻是想八卦,她都一把老骨頭了,怎麼可能去幫徐珊打架。
她也就是嘴上說說關心徐珊和李廣泉,若是要她來點實際的,保管馬上就慫了。
“那你也少和他們接觸,蘭英把廣泉留給你。就是想看你好好帶他長大的。廣泉那麼乖巧,就算你大哥大嫂說你們幾句,忍一忍就過去了,犯不上找嚴彪這樣的人。”方奶奶說得義正言辭,覺得自己很有道理,“你可一定要聽奶奶的話,奶奶是過來人,不會害你們。”
徐珊聽著頭疼,隨便嗯了一聲,聽到李廣泉和二狗說笑的聲音,忙起身走過去看他們。
“媳婦兒,你看小黑會打滾嘞。”李廣泉看著地上的小黑,咯咯直笑。
二狗也跟著笑。
兩人都很開心。
結果方奶奶還沒走,她非要過來再八卦一句,“二狗,我昨天經過你家,聽到你在嚎,你是不是又被你後媽打了?”
二狗被後媽打,那是家常便飯。
隻要二狗後媽有個不順心,加上二狗受了氣就要頂嘴,他後媽逮著他就要打兩下,典型的惡毒後媽。
“對啊,我被打了,方奶奶你問這話是要幫我打回來嗎?”二狗以往被打,常會被圍觀,有心好一點的就讓他後媽彆打了,也有心壞的說打得好,還有一些就站在邊上笑嗬嗬地看熱鬨,而方奶奶就是最後一種,他都記得。
方奶奶被問得有些尷尬,她拍了下二狗的頭,“當小孩就老實點,你不調皮,怎麼會被打。”
“那可不一定,三花那麼乖,不也常被你們嫌棄。”二狗性子野,長年累月地對上他後媽,骨子裡叛逆得很,彆人要是說他這啊那的不好,他能懟得對方啞口無言,小小年紀,在和他後媽的吵架中,已經練就了一副絕好的口才。
方奶奶被二狗這麼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
她臉憋得通紅,過了會,才指著二狗說,“死小子,嘴巴那麼沒大沒小,活該你被打!”
說完,她便氣憤走了。
李廣泉拉了拉二狗的袖子,大眼睛認真地看著二狗,“以後你後媽再打你,你就躲我家來。”
二狗嗬嗬笑下,“你是不是傻,躲得了現在,躲不了以後,她就那點力氣,打累了就不打了。再說了,每回她打我,我就去打她兒子,看誰狠。”
二狗歪著頭,頗有心得地說。
徐珊懂得二狗的艱難,但她覺得打弟弟這個事不太好,“二狗,你後媽打你是她不對,但你弟弟和你沒仇,你打他也沒用啊。”
她對二狗後媽隻有一點印象,矮矮胖胖,罵人時喜歡兩手叉腰,村裡數一數二的潑婦,“其實廣泉說得對,你後媽打你,你就跑,但你要跑對地方。你奶奶不是還在嗎,隻要你後媽打你,你就去你奶奶跟前哭,我記得你奶奶罵人更厲害。第一次告狀完,若是你後媽還打你,你就再去告狀。若是你知道她娘家在哪裡,你就去找她娘家的村長,說要被她打死了。”
像二狗的後媽,不管二狗再乖,再聽話,都不會對二狗好,因為她的心裡早就認定二狗是個拖油瓶、累贅,把二狗往骨子裡討厭了。
而二狗年紀小,肯定打不過他後媽,那就乾點比他後媽更潑皮的事,但表麵上又要演出白蓮花讓人可憐的感覺。
二狗聽到徐珊說的,眼睛立馬亮起來,“徐珊姐,你是不是讓我把她名聲搞臭,她就不會打我了?”
“不是搞臭她的名聲,她在村裡早就沒有名聲了,所以不用你搞臭。”徐珊解釋說,“是讓彆人給她壓力,就算她日後還是對你不好,但也不敢那麼明目張膽地打你。做人圓滑點,你那麼小和她硬碰硬,吃虧的是你。懂了嗎?”
“大概懂了。”二狗對於徐珊講的道理不是很懂,但徐珊說要怎麼做是懂了,“我這就去找我奶奶。”
“廣泉,我下次再來找你看小黑。”二狗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他後媽被罵了。
李廣泉誒了一聲,邁著小短腿送二狗到門口,大聲說:“二狗,你要加油啊。”
下午徐珊帶著李廣泉在家學阿拉伯數字,李廣泉沒花多久就學會了。
“媳婦兒,我感覺讀書也不難啊。”李廣泉現在覺得自己很聰明,因為媳婦兒教他的都會了。
“彆驕傲,我現在教你的比較簡單,等以後有很多難的。”徐珊起身打了個哈欠,她不打算一次教太多,反正時間很多,不急著這一會。
她回屋拿了香菇,用水泡著。
晚上她打算用香菇和雞蛋煮飯吃。
又是一晚過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徐珊就揣著兩毛錢,去村長家換雞蛋。
村子裡沒有肉買,隻有在趕集時才有,所以雞蛋就是徐珊必不可少的食物。
楊翠蘭聽說她是來買雞蛋的,有些驚訝,“你買那麼多雞蛋乾嘛?”
一次就買二十枚雞蛋,就是她去趕集賣雞蛋時,都很少有人這樣買。
“買回家吃啊。”徐珊說。
楊翠蘭一邊給她數雞蛋,一邊提醒她說,“小姑娘誒,掙點錢不是亂花了,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好不容易有點錢,還是省一點好。”
說著,她給徐珊多數了四枚雞蛋,還讓她帶一籃青菜回去吃。
徐珊沒多解釋,拿了竹籃後,笑著說了聲謝謝婆婆,就走了。
她是用以後的理念在早期的年代過日子,若是說了她的想法,像楊翠蘭這種上了年紀的,並不會理解,還會以為她是不是受刺激了。
在徐珊看來,日子不是省出來的,節流遠沒有開源重要,掙了錢不花,總想著為以後未雨綢繆,而虧了現在,這樣一日複一日,到頭來還不是日日都在為以後打算,虧了自己一輩子。
她覺得沒這個必要。
想要以後能安穩,現在省幾毛錢,還不如努力掙更多錢。
她拿著雞蛋和青菜回家後,天剛剛亮。
李廣泉才醒,他搓著眼睛,從房間走出來,“媳婦兒,我剛才醒來喊你,你怎麼不應我哩?”他很怕呀。
“我去村長家買了點雞蛋。”徐珊看李廣泉褲子都沒穿,讓他快點回去穿褲子。
因為今天進山可能要傍晚才能回來,徐珊多蒸了一點飯,她拿出三個飯盒,炒了青菜和雞蛋後,拿出早上吃的,剩下的分到飯盒中。
等她和李廣泉吃完飯,嚴彪剛好到了。
徐珊拿了背簍,還有柴刀。
李廣泉牽著她的手,三人一起出門。
在他們走後,躲在屋子裡的謝梅拉著李廣坤得意說,“總算是走了,你乾嘛這副臉色,甩臉給誰看。我告訴你,如果我今天沒找到錢,我就扒了你的皮。”
李廣泉走了半個多小時,小腿就開始打顫,嚴彪便把他架在脖子上。
越往深山走,路就越發看不見。
徐珊拿著柴刀在前頭開路,順便看看四周有沒有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