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遠是家裡的獨子,記事那會兒,他爸就跟他說“你媽臨死前我答應她了,不乾涉你的人生,你想乾嘛就乾嘛”。
話說的是真漂亮,表情也是真的慈祥。
那時候唐遠似懂非懂,隻覺得是親爹,絕對是!
可是自從他爸有意無意讓他接觸金融方麵的東西以後,他才知道,那時候說的話是逗他玩兒的。
大概是唐遠他爸覺得自己的小心思被兒子發現了,就乾脆也不搞虛的那一套了,明目張膽起來,要求他學很多東西,整的他非得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一樣。
簡直沒有人性。
唐遠可不是小乖乖,他表麵配合的學這學那,實則偷偷謀劃,等到時機成熟就緊抱奶奶這座靠山,毅然決然的走上了差點把他爸氣吐血的舞蹈這條路。
早些時候,每天練功練到渾身都痛,如同被大卡車來來回回碾壓,感覺自己要死了,唐遠也沒放棄,咬咬牙撐了過來。
不管是做什麼,都要做出個樣子來,不是為彆人,是為自己。
不然那不就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麼。
唐遠練功練的早,基礎比較紮實,專業課杠杠的,偶爾可以任性一下。
至於文化課成績,他一直是全年級前十,初中是那樣,高中還是那樣。
穩穩的邁過一個又一個年級。
學校裡有關他的傳言挺多,一個個的都像是他肚子裡的蛔蟲,覺得他沒有儘全力,不拿第一是因為不想。
雖然那是事實。
正因為如此,帶過他的班主任都痛心疾首,有那樣的成績,好好進名校,前途無量。
學什麼舞蹈啊,一心二用,白白浪費了。
唐遠不為所動。
舞蹈對他有著難言的吸引力。
那種喜歡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隨著他的骨骼一起生長,割舍不掉。
倘若十幾年前他那個舞蹈藝術家媽媽沒死,現在還不知道要拿多少頭銜。
如今報考了想上的舞蹈學院,順利被錄取了。
眼看生活正在往理想媽媽的懷抱裡飛奔,唐遠那叫一個樂啊,他想好了,在家族的擔子落下來之前,先走走自己想走的路。
不能走了的那天,他再換道。
話說回來,唐遠喜歡跳舞,可他也喜歡吃,一直遊走在作死的邊緣。
他的眼皮一跳,好像最近都在看漫畫,有些天沒練功了。
危機感說來就來,擋都擋不住,太折磨人了。
唐遠下意識就把腿架在桌子上麵壓了壓。
旁觀者林蕭:“……”
“我要是董事長,多的是法子對付你,想學跳舞是吧,卡沒收,零食沒收,漫畫書沒收,看你怎麼辦。”
“你不是。”
“……”
林蕭出差剛回來,不然她這會也在會議室裡麵,不可能還有閒工夫陪唐氏的小少爺扯閒篇,她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個深藍色長盒子。
“拿去。”
唐遠將盒子接到手裡打來一看,裡麵是支鋼筆,挺精美的,不是便宜貨,他拿出鋼筆把玩,“姐,送我這玩意兒乾嘛?”
“你不是考上大學了嘛,禮物。”
林蕭穿的職業裝,下身是條乾練的九分褲,她姿態瀟灑的把腿一疊,“本來想著去你家的時候再給你,既然你來了,就順便拿回去吧。”
“對了。”
不等唐遠給反應,林蕭就說,“我還給你買了些漫畫書,太多了,不方便提回來,全寄給你了,明兒差不多能到。”
唐遠一聽就咧開嘴角,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漂亮的臉上樂開了花,“真的啊。”
林蕭的嘴角一抽,“不是你想看的那種什麼腐漫。”
唐遠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沒了,他沒勁的撇撇嘴,“那我不要。”
林蕭掃他一眼,倒豆子似的說,“隻看一種,你就永遠不知道還有其他種類,多看看,多試試,給自己多點兒選擇,或許你會發現你以為的最喜歡的,其實也就那樣,還有很多更好的。”
唐遠覺得林蕭話裡有話,他心下一驚,難道她看出來了自己是gay,還看出來了他對裴聞靳的心思?
不可能吧?這段時間他沒做過出格的事兒啊。
唐遠琢磨不透,心裡跟打鼓似的,薯片不吃了,可樂不喝了,屁|股也坐不住了,他起身說,“姐,我上我爸那兒去了啊。”
林蕭說去吧。
唐遠走到門口回頭,發現林蕭看過來的眼神有些深不可測,他不禁頭皮發麻,心虛的加快腳步離開。
唐遠是gay,這不是無人不知的秘密,根據同性戀教育片裡說的,出櫃要趁早,所以他初中就跟他爸攤牌了。
過程就不說了,打死他都不想去回憶。
但他心裡擱了個裴聞靳,這是天大的秘密,連他爸都不知道。
一路到頂層,唐遠才將憋在心裡的那口氣吐了出來,他拿出手機戳到相機模式,對準自己左看右看。
嗯,是張好看的臉,就是太青澀了。
“少爺。”
耳邊冷不丁的傳來聲音,唐遠嚇一大跳,“臥槽!”
他看著辦公區外玻璃門邊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那兒的,見鬼了。
“裴秘書,你走路都不帶聲響的嗎?”
裴聞靳淡聲道,“是少爺太專注於手機了。”
唐遠想也不想的就把手機塞口袋裡,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我平時不愛玩的。”
裴聞靳似乎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也不想花時間去拆穿一個小朋友的謊言,他刷開幾道門,問,“少爺要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