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躬身問,“先生要出去?”
“跟他說了晚上在家睡,出去個屁!”唐寅火氣上頭,“九點半給他打電話,叫他回來,要是不肯回,你就親自去接。”
管家應了聲。
“金城”是遠近聞名的一家娛樂會所,拔地而起三十多層,金碧輝煌。
這是唐氏旗下的眾多產業之一,唐遠每次來都是跟發小們唱唱歌,喝兩杯果汁,可純潔可正經了,不像他爸,在頂層有固定房間,常來消遣。
“金城”上到經理,下到清潔人員,看到唐家小少爺出入,都沒人敢在他麵前議論他爸的風流史,也不會讓他難堪。
除非是不想要手裡的飯碗了。
唐遠一路承受著注目禮,他直奔七樓,推門進了個包間,一塊兒在大院裡長大的三個發小正在裡頭吞雲吐霧。
最左邊的端正帥哥是張舒然,張家的長子,性子內斂溫厚,從沒動過怒。
他邊上是宋朝,宋家老幺,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生的唇紅齒白,看人的時候眼裡有精光,像個狐狸。
吊兒郎當架著腿的是陳列,陳家就他一個帶把的,被幾個姐姐寵大的。
他脾氣火爆,臟話連篇,流裡流氣的,喜怒都擺在臉上,最簡單的就是他了。
唐遠一進來,三人都齊齊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還知道出來啊。”
唐遠走到茶幾那裡一掃,“果汁呢?”
陳列把一杯酒丟到他麵前,“都畢業了,還喝什麼果汁,要喝就喝酒。”
唐遠往他旁邊一坐,“我爸今晚在家,要是我帶著酒氣回去,他還不得弄死我?”
陳列滿臉鄙視,“唐小遠,你就慫吧!”
“酒就算了,”宋朝扔給唐遠一根煙,“這個來兩口,嚼片口香糖就沒味兒了。”
唐遠想起男人身上的煙味,他舔舔唇,把煙塞嘴裡,由著宋朝給他點煙,剛抽一口就嗆到了。
“咳,媽的,怎麼這麼,咳咳,這麼嗆?”
坐在最裡頭的張舒然起身,越過宋朝跟陳列,坐到唐遠身旁,拍拍他因為咳嗽而顫動的背部。
“第一次抽,都會這樣。”
“誰說的,我跟小朝第一次抽就很享受。”
張舒然看過去,陳列閉上了嘴巴。
果汁送過來,唐遠喝了一大杯,終於衝散了喉嚨那裡的苦味。
聊了會兒,陳列假模假樣的用手捂臉,“你們三一個學校,撇下我,算什麼?”
唐遠受不了的說,“彆矯情了,離的又不遠。”
張舒然說,“是啊,走路就能到。”
“再近也不能跟一個學校比。”
陳列還整出了哽咽的聲音,鼻子都吸上了,“兩個學表演,一個學舞蹈,就我是體育生,感覺跟你們不搭,混不進去了都。”
唐遠露出見鬼的表情,“臥槽,怎麼又矯情上了?”
宋朝窩在沙發裡晃酒杯,嗤笑道,“彆管他,女朋友給他戴綠帽子了,整個世界一片綠油油。”
唐遠求證的看向張舒然,見他點了點頭,不由得對兄弟同情起來。
“阿列,你真被戴綠帽子了啊……”
陳列站起來,跟個受傷的困獸似的來回走動,接著就一腳踹在沙發上麵,憤怒的大吼,“是老子不要她的!”
那力道很大,沙發上的唐遠都跟著震了震,看來他兄弟是真的栽進去了。
宋朝推了推眼鏡,鼻子裡發出一個音,“多大點事,畢業分手是魔咒,你不過是沒擺脫的眾多同胞之一。”
陳列罵罵咧咧,“你他媽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宋朝眯眼,“罵誰呢?”
陳列瞪著眼睛,“看你就欠抽!”
宋朝陰森森的笑,“來,你就抽一個我看看。”
陳列的胸口大幅度起伏,挺帥的臉一陣青一陣紅,明顯的騎驢難下。
唐遠丟了個台階給他下,“好了,都少說兩句。”
這小插曲就算翻篇了。
都是一起長大的兄弟,乾不起來。
唐遠看陳列把酒當水喝,眼皮跳了跳,他安慰的說,“會劈腿的咱不要,是吧舒然?”
“嗯。”張舒然溫聲說,“分了就算了。”
像是算準那女孩會回頭,他頓了頓說,“回頭草不要吃。”
“老子才不吃回頭草呢,就是他媽餓死也不吃!”
陳列坐回沙發上,手抱住頭,難過的說,“我是真想跟她好好談下去的,我都為她守身如玉了。”
下一刻就猩紅著眼睛咒罵起來,“操|他|媽|的,她玩兒我!”
唐遠被叫出來,基本都在看陳列耍酒瘋,他矜持的吃吃喝喝,擔心開學的時候自己胖到被學校開除。
“金城”的小少爺在,經理根本不敢送人進來,怕被老板打,無論陳列怎麼嚷嚷,怎麼耍少爺脾氣都沒用。
“操,有這麼對待客人的嗎?我們是沒錢的主?”
經理尷尬的說,“陳少,我也有我的難處。”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往小少爺身上三了一眼。
意思明了。
陳列被劈腿了,傷心了,難過了,就讓該死的忠誠見鬼去吧,今晚他一定要找個人玩,他噴著酒氣,臉有點扭曲,“小遠就算了,你給我們三一人弄一個小姐姐,我們三是成年人。”
經理又去看小少爺。
唐遠瞪眼,你看我乾什麼?堂堂“金城”經理,這點事都應付不了?
經理擦了擦腦門的冷汗,“我這就去。”
“我去洗把臉,一會就回來。”
唐遠出了包間,沿著長廊往前走,在拐角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頓住了。
一時間,無數個問號出現在唐遠臉上。
來這兒乾嘛的,朋友請客,不好意思不來?還是說,單純來找樂子的?
唐遠一言不發的看去。
男人靠著牆壁,腰背微彎,指間夾著根燃燒著的香煙,有一搭沒一搭的送到嘴邊抽一口,一線一線煙霧從他微抿的唇間飄出,親昵的吻||著他那張成熟俊美的麵龐。
跟平時的一絲不苟截然不同,打蠟後抓的額發隨意散了下來,冷漠的眉眼被陰影遮的有些模糊,黑色襯衫略微有點修身,勾出腰背精壯的線條,扣子解了兩三顆,露出突顯的喉結,修長的脖頸,一片麥色胸膛,顯得慵懶而性感。
這一幕比漫畫裡的什麼鏡頭都要人命。
唐遠有點兒口|乾|舌|燥,他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繩子牽扯著,控製不住的一步步走過去。
離的近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唐遠覺得男人抽煙的樣子有點滄桑。
裴聞靳沒站直,就著那個放鬆的姿勢側過頭,深不見底的眼眸眯了眯,看清來人,他皺了皺眉頭,嗓音沙啞低緩,“少爺,你怎麼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