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的唐寅忙的嘴上都長燎泡了。
四十多歲到底跟二十出頭沒法比,力不從心的感覺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加重,賺再多錢,事業上獲得再大的成功,也得一天天老去。
剛結束會議,唐寅就給兒子打電話,他讓助理提醒自己,還設了鬨鐘,為的是雙重保險。
兒子放假不回家,很有可能是學上的不舒心,他得打個電話開導開導。
作為一個過來人,唐寅知道這事兒不能拖,青春期的孩子容易鑽牛角尖,把自己搞的頭破血流。
電話一接通,唐寅就問原因。
唐遠靠著樓道裡的牆壁,餘光偷偷往不遠處的男人身上瞟,“沒什麼事兒,裴秘書來學校接我去‘思源’吃了晚飯,我看都晚上□□點了,就臨時決定去他家住一晚,明兒一早再讓他送我回去。”
唐寅表示懷疑,“就這樣?”
“對啊。”唐遠無比慶幸他爸隻是打的電話,而不是跟他開視頻,不然一準能從他臉上找到破綻,他咂嘴,“爸,你想哪兒去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況且我的大小事不都在你的掌控中嗎?”
唐董事長被兒子一番話堵的啞口無言。
另一邊,何助理抱著文件進辦公室,唐寅揮揮手讓她先出去,繼續跟兒子嘮叨,“彆人家不比自己家裡。”
“知道的。”唐遠說,“我又不是第一次了。”
“原來那都是你幾個發小,你能跟他們隨便瘋隨便玩,裴秘書跟你不是同齡人,有代溝不說,性格還挺……”唐寅半天想不出合適的詞兒,就說,“挺一言難儘的,你收斂些。”
唐遠不高興的在心裡狡辯,我跟他才沒代溝呢。
唐寅喝口涼掉的咖啡,厭惡的皺了下眉頭就給放下了,“爸這邊挺順利的,已經開始收尾了,完事就回去。”
唐遠噢了聲,“注意身體啊。”
唐寅嫌兒子不走心。
唐遠抽抽嘴,“關心你的人都不知道排到哪兒去了,我都擠不進去。”
“那能是一碼事嗎?”唐寅吼完就埋怨起來,“你上次主動給我打電話是什麼時候?那還是七月份,現在這都快十月了,兒子,你就一個爸爸,不是一打,對我上點兒心成嗎?”
唐遠覺得自己夠冤枉的,不主動打,又不是不通電話,“我原來天天打,一天好幾個,你怎麼跟我說的?你說,兒子啊,你是男子漢,要獨立,不能依賴爸爸。”
唐寅陰陽怪氣的哦了聲,“要麼是一天幾個,要麼乾脆幾個月不打,你就不能折中一下?”
“行,反正都是我的錯,以後給你打電話。”唐遠把醜話說在前頭,“但是如果接的人是你哪個情人,彆把火撒我頭上。”
唐寅把這個話題掀開,換了一個,“開學以後要花錢的地方不是很多嗎?幾張卡裡的錢怎麼都沒動?”
唐遠說,“我吃食堂的飯,卡是仲伯給我衝的,裡麵的金額夠我吃很長時間了。”
“吃食堂?”唐寅拍桌子,“住校就算了,還要在食堂裡吃,你成心要氣死你爸是吧?”
唐遠把手機拿開一些,等老唐同誌咆哮完了再拿回來,不快不慢的說,“我住校不吃食堂吃什麼?天天下館子?”
唐寅從辦公桌前站起來,叉著腰在諾大的辦公室裡來回走動,“從小到大,你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給你挑的最精貴的,食堂裡的飯菜你能吃得下?”
“爸你怎麼跟舒然他們一樣,都以為我吃不了?”唐遠無語的說,“大家能吃,我怎麼就不能吃了?”
唐寅冷哼,“食堂裡的餐具桌椅全是公用的,環境又臟又亂,你的潔癖呢?喂狗了?”
唐遠,“……”
“我得逼著自己去適應,不能太任性了。”唐遠認真嚴肅的說,“爸,你不能那樣慣著我了,對我不好,要改了哈。”
唐寅沉默了許久,他的火氣消失無影,聲音裡透著滄桑跟疲意,“也對,爸年紀大了,現在看著還能為了提高工作效益熬一兩個通宵,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倒下了,你是要成長起來,不然爸倒下了,你撐不住。”
唐遠不樂意聽那些話,也不想去思考那天真的到來時會是怎樣的情形,他蹙眉,“爸,你說那些話乾什麼?不會是你又喝到胃出血了吧?”
“沒有的事,就是那麼一說,你心裡要有個數,你長大了,爸就老了,那是一個規律,權勢再大都避免補了。”唐寅歎了口氣,“裴秘書呢,把電話給他,我跟他說兩句。”
唐遠走到男人那裡,把手機遞過去。
裴聞靳拿了手機,他低聲應著,端出的是公式化的態度,沒什麼情緒,給人的感覺好像帶回來的不是個大活人,是一份文件,顯得有幾分薄涼。
唐遠無意識的撇撇嘴。
裴聞靳把手機還給少年,拿鑰匙開門進去,他把背包放到鞋櫃上麵,從底下拿了雙拖鞋出來,那拖鞋是張平過來借住的時候穿的,洗好被他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