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裡麵是何地?”“無窮……(2 / 2)

抱歉我修輪回道 青律 15024 字 9個月前

“姬揚,情況不對你就趕緊回來,凡是從長計議。”

師徒簡略道彆,各自離開。

姬揚立在劍上,任由長風流雲吹拂而過,鬢發微亂。

線索越多,越令他不安。

紙團兩處,一是百花穀前的一處榕樹,二是張家河前一處破廟。

他此刻連宮霧在哪處妖界都猜不透,心中默念幾句,如擲筊般把紙團顛了兩下。

有一處恰好停在手心裡,是那處破廟。

姬揚飛身而去,不作顧慮。

他飛得又穩又快,這幾日便如同辟穀入仙一般,不再需要睡眠飲食諸般種種。

約莫過了三四天的光景,姬揚飛身一落,按紙團的寥寥字句找到西方述州,問村人打聽到了張家河的位置。

破廟並不顯眼,如同田野間供人落腳的一處草庵。

他在夜色裡推門而入,在濃重灰塵裡看見座上殘像。

按鄉野舊俗,一般會供奉土地城隍之類的土像。

但眼前殘像已被侵蝕大半,連原身都看不清是妖是神。

青年撩袍便跪,按紙上言磕了四個頭。

角落裡忽然有聲音道:“你要進去?”

姬揚一怔,看向枯草堆裡,發覺有個抱鐵叉的小孩窩在裡麵。

“嗯,我要進去找人。”

“你還這麼年輕,不該進去。”小孩道:“你後麵跟著什麼東西?像是追了你一路,現在才剛剛夠著。”

姬揚倏然起疑,猛然側身,穿過門扉看見一抹紅痕,但速度太快,看不清是什麼。

他本欲把宮霧畫像展開,問一問這小孩是否見過。

但眼前人身份未知,連童稚樣貌也是假扮,未必是善類。

姬揚取出四炷香,一拂手點燃,意欲放在案上香爐裡。

小孩歎息道:“你真要進去?”

“裡麵是何地?”

“無窮苦海。”小孩重複勸道:“我見你麵善心純,怕你是找錯了地方。”

談話間,那紅痕摸索著竄至近處,狐耳在野草間輕輕一抖,意欲抬頭。

小孩似不經意地把草叉往門外一擲,竟將那小狐狸釘死在草庵之外,連慘叫都一並扼在咽喉裡。

姬揚仍在沉思猶豫,低喃道:“無窮苦海?”

師父分給他的兩個紙團,怎麼會有指路這裡。

是師父在騙他,還是狼妖在騙他?

小孩見他猶豫,舔了下嘴唇道:“你慢慢想罷,天色一亮,這破廟便鎖門不開了。”

“我要去妖界找人,”姬揚轉身看他:“閣下是?”

小孩搖一搖頭:“我什麼也不是。”

“我也什麼也不知道。”他拍拍手,陷進草堆裡躺好:“等會天亮了,我要出去買油餅吃。”

姬揚手中線香已燃燒過半,漸漸有熄滅的跡象。

他不動聲色道:“閣下可知,百花穀前一榕樹,是何家的地界?”

小孩想了想,如實道:“像是猿猴們尋的住處,裡頭無甚仙家,僅有些粗笨妖精。”

姬揚退至庵外,僅差一步就能看見那狐狸的屍身。

他回頭再度望向草庵裡的殘像,把香拂滅。

“多謝提醒,有緣再見。”

小孩並不留他,晃了下腦袋表示聽見了。

等青年禦劍飛遠,那小孩才四肢並行著爬到荒草深處,一口咬在狐屍上拽開腦袋,把腦髓吸得嘖嘖有味。

正如那詭怪男孩所言,姬揚親身轉去了百花穀前,憑密鑰進了妖界一隅。

榕樹滋生數千氣根,四處都有猿猴攀爬鳴叫,連會人語的小妖也難以尋見。

……小霧不太可能被這種智力的妖怪掠走。

有老猴子遲緩而出,幾句話問非所答,還不住摸他手上靈劍,鼻涕都快掛上去。

青年低歎一口氣,退出這裡,重回先前那一處草庵前。

他先前一麵在觀察草庵各處,一麵在憑餘光打量那男孩的氣脈。

像是生得半人半異,有說不出的古怪。

但至少……先前他說的都是真話。

師父是極倒黴的運氣,便是摸了一半紙團去,大概率也是不中。

排除那吱哇亂叫的猴穀,便隻剩眼前一處。

青年心意已決,孤身飛回張家河邊。

重回此地,路邊隱隱有小獸被開膛破腹,吃得已是看不清形貌,看得姬揚眉頭微皺。

男孩鼾睡草裡,手上仍抱著那草叉。

他有意喚醒他,但男孩睡得人事不省,咕噥幾句又翻身睡去了。

四跪,四香,四拜,四禮。

姬揚依言而行,一躬身再抬頭起來,已身入異界深處。

他竟隻身站在血色河岸,腳邊都是累累屍骨。

遠處有鬼船行在江上,數百奴仆執韁牽拉,半身活似浸在血泊裡。

這哪裡是什麼狐狼妖界,分明是魔界深處!

姬揚心頭一凜,回身再退,卻發現密鑰入處原地消散,己身已是困在此地!

他本能握緊利劍,還未收斂氣息,便已有魔守眼尖地看見他。

“喲,那裡怎麼有個人啊?”

話音一落,數十個魔人一湧而上,伸出許多隻手臂來抓他。

姬揚本已虛耗數日,一路不眠不休疾行不斷,此刻再戰便是透支靈海。

他一咬牙揮劍騰空猛然一揚,頃刻殺滅大半不成人形的混沌之物!

魔守的兩隻腦袋都齊齊盯著他,同時往右邊轉了一下,厲聲道:“捆仙繩!還等什麼!”

青年疾行而前,沒等他手下嘍囉取來法器,一劍齊斬魔守雙首。

那看守呆滯幾秒,像是不信自己就這麼死了,好一會兒才踉蹌著倒下。

沒等姬揚再補殺一刀,已有數個怪形怪樣的魔物哄搶而上,掏挖出那看守的內丹心肺,血淋淋地就此吃下!

有道人執劍闖界,消息即刻便報到了萬丈之高的天魔殿上。

殿內拱頂皆是白骨鑄成,地麵乃是整塊的寒魄鎮怨石,有老人執卷淺讀,似是入神。

此等小事,本不該傳報此處。

“尊上,有長老疑心是悲骨淵意欲犯我魂闕,派了個愣頭青殺將過來,已是折損數十下士!”

旁側有高階魔使應聲道:“尊上,悲骨淵近日張狂到不把您放在眼裡,倘若真讓他們尋到那女娃娃煉丹吃了,隻怕……”

老人一抬眸,兩側魔使即刻噤聲,深恐冒犯。

“他在哪裡?”

“那小子隻身逃去哭靈窟了,像是……不認路。”魔使自己也犯嘀咕:“難道是走錯了?”

老人收回目光,又翻一頁:“既然他親身飼喂孽獸去了,不管也罷。”

她看得枯燥,把話本扔到一旁。

魔使登時齊齊跪下。

“屬下若有打擾,請尊上賜罰降罪!”

“再去找些讀本來,”老人打了個哈欠道:“實在找不到,便挑幾個說書唱戲的抓來,待孤聽乏了你們再隨意分吃。”

“是!!多謝尊主!!”

宮霧再睡醒時,已有雪靈芝連根帶土放在供盤上,旁側堆滿了她先前索要的一並器具。

每樣均是額外考慮了用時折損,備得既精又全。

她揉了揉眼睛,習慣性找那個每日都守在她身邊的小狐狸。

“那小家夥呢?”

“攀崖時死了,”老狐狸尾巴一擺,喚另一個小狐狸過來陪她:“恩人還需要些什麼?”

宮霧跟著一愣,心想難道這些狐狸也修了無情道不成。

她定定走神很久,快速搖了搖頭,起身去熬煮藥汁,剪草剔根。

幾隻小狐狸隨時伺候在旁邊,偶爾需要幫忙時會幻成人形,動作極利索地打著下手。

宮霧偶爾會回頭看著他們,陌生到久久無語。

當天夜裡,那生痂肉團便被浸泡到溫熱靈湯裡,由狐子狐孫們晝夜輪替看守,保持溫度不變。

她始終沒有等到師父師兄的消息,一度惶然到想再出去看看,又怕招來更大禍患。

直到三日過去,有另一隻老狐狸匆匆前來。

“恩人,有消息了!”

宮霧看出狐狸毛色花紋都不對,下意識問:“先前那隻呢?”

“換密鑰時暴露行蹤,被仇家給殺了。”老狐狸聲音沒有太多起伏,仍專注於眼前的事:“關於恩人親屬的事,兩方都傳回了消息。”

宮霧深深吸氣,仍是未適應他們這樣的駕輕就熟。

親眷之死,竟然能如燈滅油枯般說得自然。

——那又何必執念這老祖宗的死活,還害死那麼多條性命隻為了救他?!

“恩人師父先是匆匆回穀裡報信,然後意欲奔赴外界尋找恩人下落,已被信鳥設法攔下,知道恩人一切安好。”

狐狸略去族中幼女的折損,遲疑道:“但……恩人師兄誤入魔界,一時半刻回不來了。”

“溯舟!!”

宮霧倏然起身,再也顧不上更多:“我去找他!!”

話音未落,她身後鼎爐裡水起波瀾,探出濕漉漉的一隻狐狸爪子。

內裡傳來男人的低沉聲音,極是懶倦。

“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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