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琅是被通話聲給吵醒的。
“恩,你還去那裡等我吧,我再等一會就好了。”一片黑暗中,童雅辦公桌上的台燈就像大海裡的一葉扁舟,微不足道卻又是那一片天地的樂土,而童雅就坐在那一片天地中跟顧青通著電話,聲音刻意壓低,臉上帶著淡笑,她和顧青就是這樣,前兩天吵架,過兩天就可以和好。
沒有人主動求和解,兩個人可以照樣如舊打電話約會吃飯。
將那些矛盾和不滿囤積在心裡,慢慢的摞著。
“好,拜拜。”
“打完了?”童雅剛掛斷電話,顧琅的聲音就從穿過黑暗來到她麵前。
“你醒了?”童雅起身打開燈,揉了揉酸麻的脖子,掃了一眼顧琅道:“已經下班兩個小時了,大家都走了,你快回家吧,我該走了。”
顧琅站起身來,歪著脖子活動了一下:“怎麼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挺香的,”童雅很快就將桌子收拾好了,打開門看向顧琅:“一起下樓吧?”
歪著頭睡覺果然讓頸椎不舒服,顧琅捶了捶肩膀問:“他在樓下等你?”
童雅將臉偏向外麵燈光不明的大樓中,“恩,前麵那個路口。”
“走吧,”顧琅的右手自然的環住童雅的肩膀,將門幫她帶過來,然後落鎖,“我送你下樓。”
童雅的腳步頓住,眼中帶著驚慌。
顧琅讀懂她的想法,聲音冷了冷:“隻是送下樓而已,單珺婓在對麵餐廳等我,我有約。”最後三個字她咬的很重。
黑暗中,兩人的腳步有些突兀,一路無言,就連電梯裡這麼狹小的空間都沒有消融她們之間的堅冰。
將童雅送到樓下後,顧琅轉身就去了停車場,童雅看著那一個細長的黑色身影被停車場巨大的黑暗吞沒時,心忽的就疼了起來,“顧琅,”她喊出聲。
但是顧琅已經走進去了,距離太遠,並沒有聽到。
童雅的雙腳像是生根了似的釘在原地,挪不動腳步。
不一會顧琅就從停車場開著車出來了,車燈晃過,看到童雅還站在那裡,以為她在等顧青,車速並沒有減,方向盤一打,往對麵的餐廳繞去,車子停在那裡,童雅看過去,單珺婓從餐廳裡出來,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很快開走。
穿過夜色和車窗,童雅看到顧琅和單珺婓有說有笑。
和性.快.感一樣,這是一種童雅從來沒有過的體驗,心臟從裡到外像是被一根簽子串了起來,然後放在炭火上翻滾著烤,不管往哪個方向逃,都是火辣辣的疼。
顧青等了童雅二十分鐘,並沒有在熟悉的轉角看到她,車窗上落上絲絲水滴,“又下雨了,”車燈照出前麵空氣中細雨落下的痕跡。
油門一踩,車子往天穎大廈開去,耀著車燈,顧青看到童雅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在想事情,就連下雨了都沒有發覺,他趕緊停車開門,拿著傘就向童雅跑去:“小雅,下雨了你怎麼還在這裡站著?怎麼了?”傘在童雅頭上撐開。
童雅這才知道下雨了,她抬頭對顧青笑了笑:“你怎麼過來了?”
“我看下雨了,想著你沒帶傘,就過來看看,怎麼?還在生我的氣?”顧青半環住童雅的肩膀低頭看她,嘴邊已經長了一圈的胡茬。
知道顧青一向把自己的形象看的很重要,童雅疑惑的問:“這兩天很忙嗎?”
顧青以為她又在躲避自己的問題,但沒有發作,環住童雅往車裡走去,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自己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聳聳肩無奈道:“還好,我爸回來了,不敢偷懶了,差點被他罵死。”
童雅對這麼大人還被家長罵感到很有興趣:“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爸罵你做什麼?”
顧青臉色有些難看,被他很好的控製著,發動了車子:“還能有什麼,前幾天本來裕興馬上就要和基崇簽訂單了,誰知道中間殺出來個聚意,所以到嘴的肥肉飛走了。”他方向盤一打,轉上高架,“去哪吃?”
“都可以,好吃就行。”
“那去吃韓國料理吧,客戶推薦的,說是味道很不錯。”
“好啊,”隻要食物好吃,童雅就不會挑剔,她想著剛才顧青說的聚意,又想著單珺婓,不由問道:“聚意?怎麼沒聽說過啊?”
顧青扯了扯嘴角:“你沒聽過這不怪你,聚意就是個小公司,最近兩年搶了我們不少單子,但都是小單子,所以也就沒當回事,而且他們總裁挺會做人的,在房地產這塊有不少人脈,爸說看他們起步晚,大家都不容易,算是扶持後輩了,但是沒想到他們這次敢這麼做。”
“聚意的總裁?”童雅心中一動,“是誰?”
車已經開到了,顧青在車童的指引下將車開進停車位:“叫譚晗,到了,下車吧。”
“恩。”
“大晚上還出去折騰?”顧琅斜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化妝的單珺婓。
單珺婓抿了抿口紅,往對著小鏡子照著:“商若音搞了個什麼商業聚會,讓我去給她做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