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差點摔倒在那片樹蔭下後,路知宜再也沒去過那棟修繕的老圖書館。
也沒再見過那個男人。
雖然好幾次,路知宜曾悄悄路過兩人遇見的地方,想著會不會再見一次,然後對他說聲謝謝。
可惜事與願違。
整個學校師生加職工有數千人,如果他真是高二新來的化學老師,彼此不在一棟樓上課,見不到很正常。
而且又過去了快兩周時間,他應該已經認熟了學校,不會再迷路了。
這天課間,路知宜正在刷題,楚妍和幾個同學風風火火地跑進教室拉她:
“知宜快走,去看帥哥!”
路知宜按住紙張,人沒動,“去哪?”
楚妍神秘兮兮地靠到她耳邊,“小禮堂那邊今天有個師生聯動活動,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新來的化學老師竟然會彈琴,絕了,大家都去禮堂圍觀了,快啊!”
路知宜愣住。
……化學老師?
是那個男人嗎?
按住紙張的手莫名就鬆了下來,楚妍見狀直接拉起猶豫的她,“快點快點。”
幾個女孩跑出教室。
可剛下樓梯,迎麵卻撞見了班主任老張,老張見她們跑得急,皺眉問:“去哪呢這是。”
楚妍機靈,反應快,馬上回答:“不去哪,下樓透透氣!”
老張揮揮手示意她們去,卻叫下了路知宜:“路知宜你等會,我正好要找你。”
路知宜:“……”
楚妍和另外幾個女孩隻好用一種遺憾的眼神看了看路知宜,接著鬆開她的手,直奔禮堂而去。
等她們跑開,路知宜被顛覆起的心跳也逐漸冷靜下來。
她這是怎麼了,怎麼也跟著瘋起來了。
平複了下,路知宜問老張:“張老師,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大事。”老張笑了笑,“還有六十天就高考了,學校打算下周一開個誓師大會,希望你到時候作為優秀學生上台做個演講。”
路知宜怔住:“我?”
她才轉過來一個多月而已。
“老師,我是轉學生,不合適吧。”
“轉學生怎麼了,作為第一個拿到國外大學offer的優秀生,你絕對有資格。”
“……”
十分鐘後,路知宜回到了教室。
楚妍她們也趕在打鈴前跑了回來,幾個女孩捂嘴笑著,臉若粉紅桃花。
一坐下來,楚妍就告訴路知宜:“沒看到成老師的演出你真是虧大了,太可了,我第一次看到彈鋼琴那麼溫柔的男人,他還教化學!”
路知宜握著筆,努力在腦中勾勒楚妍描述的場景,過了好一會,才轉頭問楚妍:
“他是不是個子高高的,戴了副金邊眼鏡?”
楚妍張嘴:“你怎麼知道?”
“……”真的是他。
成老師。
念著這個名字,路知宜想起那天抵在自己腰間的那隻手,想起當時自己的不知所措,甚至是他靠近時身上的味道——
路知宜耳尖倏地一紅,趕緊看回練習冊,努力抑製腦中一些奇怪的畫麵。
這世界真小,也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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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梁展展的紅頭發被勒令染回來後,程溯總算過了兩周風平浪靜的日子。
這天下午,程溯接到梁美嵐的電話,讓他去一趟家裡。
梁美嵐是梁展展的母親,也是鑽豪背後最大的老板。
梁美嵐住在安寧郊區的一棟中式彆院裡。她早年打拚辛苦,如今生意平穩,更多時候是在家裡聽聽佛經,養養花草。
庭院裡,程溯剛踏進門就聽到發牢騷的聲音:
“嵐姨你說我是不是流年不利,眼看好日子來了,又突然多了這麼一個搶飯吃的。”
“自己跑去國外享福,把包袱甩給我們,哪有這種道理?”
“說好了陪我去日本看櫻花,他女兒一句睡不好就要給她在學校附近買公寓,老東西根本就沒把我放眼裡!”
梁美嵐穿著黑色的盤扣禪服,捧著茶盞安靜地聽,偶爾回一句,“都是做後媽的人了,這點氣都沉不住。”
見程溯進來,梁美嵐拍拍身邊,“阿溯,過來。”
她又指著坐在對麵的江映月介紹道:“映月你認識的吧。”
程溯點頭坐下,卻無視了對麵江映月的招手示好。
江映月早前在梁美嵐旗下的一家會所裡上班,人漂亮,又會來事,某次認識了來會所應酬的路弘,耍了點心機便飛上枝頭。
隻不過再怎麼富貴,還是蓋不住骨子裡的俗氣。
江映月知道程溯這人冷淡又清高,雖然自己成了有錢人的太太,但就算程溯不把她放眼裡,她也不敢置喙什麼。
畢竟他是梁美嵐的乾兒子,是整個梁氏最有膽色的人。
如果梁展展被人戲稱為太子女,他程溯就是半個太子爺。
何況這位太子爺有多狠,彆人不知道,從梁氏發家的江映月是最清楚的。
因此,江映月也無謂留下來熱臉貼冷屁股。反正她今天也隻是慣例來孝敬梁美嵐,順便吐槽吐槽自己的繼女。
畢竟那些闊太圈子沒人知道她的過去,隻有在梁美嵐麵前,江映月的本性才會暴露無遺。
江映月走後,程溯告訴梁美嵐,“學校那邊我去過了,沒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