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發滿頭大汗,緊盯著那漸漸逼近的紙人,眼中已出現一抹擔憂的神色。
他猛的轉頭,對劉半仙大叫道:“快跑!你去找師兄,現在隻有他能護住你了!”
劉半仙聽到這話,轉身就跑,可剛跑出兩步,他又停下了腳步,轉頭問道:“那你呢?”
“我?”
阿發看著那漸漸逼近的紙人,苦笑道:“見到我師兄了,你就跟他說,貧道無能,被妖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話你留著自己跟他說吧!”
阿發原本臉色緊張,聽到這話,不可思議地回頭,在發現後邊隻站著劉半仙一人時,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隻是一瞬,他的眼睛又猛然瞪大,好像要從眼眶裡擠出來一般,原來那紙人已經扼住了他的喉嚨,正在一點點用力。
就在阿發即將認命時,噗嗤一聲尖銳的響聲。
那紙人的雙臂上出現了兩道整齊劃一的刀口。
這會兒它像活人受了斬擊一般,正噗嗤往外冒著鮮血,隻是那血液是黑色的,像汽油一般粘稠而又腥臭。
在那鮮血開始蔓延到阿發的腳麵時,隨著一聲好像蟲子啃咬的聲響,那紙人的手臂齊聲折斷。
隨後整個紙人都開始熊熊燃燒起來,化作灰燼。
不止鐵口李目瞪口呆,就是阿發也不由地感到奇異。
“這到底是……”
他回過頭去,隻是一眼,便徹底愣住。
隻見劉半仙仍站在那裡,隻是已與平常不同。
他的黑色唐裝高高鼓起,頭上僅剩不多的稀疏幾根頭發也無風自動,整個人從上到下散發出一股如龍如虎的氣勢。
他一隻腳在後邊,另一隻腳在前方,足背弓起,腳底抵地,雙手做虎爪樣,一手舉在頭頂,另一隻手護在腰間。
劉半仙擺出的架勢像一個武術家,可臉上表情無喜無悲,看起來又像是坐定的老僧。
鐵口李手心微微出汗,他雖看不見,可也感覺到一股強橫氣勢撲麵而來,好像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大山,一條大河。
風水堪輿上所謂的大氣運,便是如此。
普通人,受風水局勢影響,身負大氣運之人,反哺天地,逆天改命。
愣了一下,鐵口李顫聲道:“你,姓劉,難道你是臥龍巷劉家的人?”
“沒錯!臥龍居士正是祖上!”
“可你們不是已經……”
“以前是蟄伏,如今是再興,風水命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當了三十年的懦夫,糊塗蛋,倒黴鬼,今日便是要打算威風一回。”
鐵口李冷笑,“那你剛才又是準備要跑路?”
劉半仙臉色如常,但眉宇之間似乎又有了一絲愧疚。
“以前我不懂事,總覺得在這世上混,自己不用負什麼責任。天塌下來,有彆人頂著,我躺著安樂過日子就是了,這個頂幾年,那個頂幾年,這輩子稀裡糊塗地也就過去了。
來港島之前,有祖宗的名聲給我頂著,就算我一錯再錯,靠著祖上那點名氣,也總能混口飯吃。
來了港島以後,有巷口那老槐樹頂著,刮風下雨不愁,雷鳴閃電不怕,今天賺到錢就燒酒配雞腿,今天賺不到錢,就從樹上拔根枝條挑牙縫,總有挨過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