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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染眉頭一皺,不祥的預感漫上心頭,沒有猶豫便來到江畔——
船燈迷離,月色微茫,在江心水最深、離岸最遠處飄著一段女子織物,一邊無力地下沉,一邊在水中拚命掙紮。
眼看那掙紮越來越奮力、也越來越微弱——賞月觀花者多為有錢人家的膏粱子弟,平日誇誇其談、一擲千金,遇到這種場景便隻會後退,裝作事不關己。
可顏染同樣不諳水性,不如說是怕水。
可情況危急,更不用說那條綢緞還有八分像白鳴澈身上的上等料子。
顏染抬手握住了江畔的大旗。
月圓之夜,祥雲旗迎風招展,旗杆足足有兩寸粗。隻聽哢嚓一聲,旗杆被拔起,在顏染掌中微微晃動,周圍發出一陣驚呼。
未等人群散開,顏染便已飛身而起,將旗杆在砂礫累疊的人稀處一點,借著這一點點力量再度淩空。
眾人發出一陣驚呼,隻見那身墨色華服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弧線,像隻輕盈的墨蝶,乘著月色落在江心附近的一條花船上——
花船一陣微微傾斜,其上的鶯鶯燕燕一陣驚呼,顏染隨即將借力的旗杆抓回手中,催動內力,在江麵一撐。
一片漣漪蕩起,花船再次猛烈搖擺,掀起浪花,最後穩穩紮在水麵上、全力向著江心疾馳去。
船頭的顏染秀目微揚、墨發隨風飛起,手中竹木劈開水浪、攪破月色,頃刻來到溺水之人身旁。
竹竿再度一點,就在船頭掠過水中人的片刻,精準地抓住了那隻掙紮的手。
嘩啦一聲,溺水女子矣然躺在船板上。
花船上的女人在一刹驚異後隨即圍了上來——
“啊!她得救了!”“公子好身手!”
女子被人抬到一側搶救的同時,顏染早已被星星眼團團包圍。
濃妝豔抹的女人們簇擁著他站在船頭,顏染仿佛夢回貓咖被人類圍攻的場麵,那是一場尾巴差點被挼禿的噩夢——
“公子好生俊俏!”“公子尊姓大名?何方人士?怎麼這般眼生?”
又有人嬌嗔著說:“公子怕是清白的正人君子,瞧不上我們這些煙花女子,才不肯答話!”
“那又怎樣?這可是淮清河上的規矩,天明之前不可下船,公子今晚就安心留下陪我們姐妹們耍罷!”
說著,顏染就感覺有人在摸自己的錢包、玉佩,甚至還不肯就此罷手——
被rua事小,丟錢包事大。
噌的一聲,顏染矣然跳到桅杆之上,在凜凜夜風中目不斜視,隻盯著自己腰際的荷包。
“啊啊啊啊啊——!”“公子好身手啊啊!!——”
霎那間,桅杆下麵又被人圍得水泄不通,一雙雙燈泡般的眼睛齊刷刷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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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女子墜落的橋上,白鳴澈正緊緊盯著自己花船泡妞的師尊。
身旁一個聲音陰沉沉笑著,用一種輕慢挑撥的語調對白鳴澈說著什麼。
白鳴澈表情依舊無動於衷,眼中的黑色火焰卻愈加沉厚,如同隨時能傾瀉而出的惡意。
“不如我替你殺了他,”戴儺戲麵具的人沉聲道,“或你親自動手,試試新學的毒法功效如何。”
白鳴澈眸中的火焰一閃,頃刻間轉為一種決絕:
“不關你的事,走開。”
麵具後的臉一抽,露出難看的神色。
“你若執意同他前行,我也不會阻攔你。”麵具人冷笑道,“畢竟一切都由你自己決定。”
白鳴澈並不答言,陰沉沉的眸子變得冷漠,隻伸出了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