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濫殺一人,或者燒過閣下一間房,”白鳴澈淡漠道,“請拿出證據。”
絳雲一時啞口無言。
“你犯下滔天罪孽,掀起腥風血雨的時日在後頭!”赤雲吼著。不知道為什麼,但她就是這麼認為的。
“‘莫須有’一詞當真為閣下行了方便。”白鳴澈輕飄飄替她概括道。
赤雲、絳雲、淩雲子、明陽子等一乾人紛紛瞠目結舌,赤雲氣得麵皮發紫。
台下頓時一片喧吵,將天下盟變成了口誅筆伐的論辯現場:
“這魔頭竟口吐人言,還噎住了兩位仙子!”
“呸!就算說得再好聽,也是邪不壓正!”
“魔就是魔!周身邪氣,妖言惑眾,他定是早有預謀,動搖我等道心!”
就在這一片紛亂之間,忽然有人站起。
少年月白色的身影和緊張繃直的後背,在吵吵鬨鬨卻不敢起身、隱身於討伐大軍的人群之中,顯得分外突兀。
“我以為,白鳴澈有上台比試的權利!”少年震聲大吼。
這一聲驚雷般的吼聲,讓會場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繼而——
“什麼?他是誰?瘋了麼?不怕被冠以私通魔族之名逐出師門?”
“那不是竹家的少宗主竹瀟?竹家和魔族不是有世仇嗎?”
“對啊!早就聽說竹瀟為人倒是直率坦誠,就是腦子有點…傻,哎,你懂得。不過剛才他行為怪異,從剛才就叫那魔頭師弟……不會是又被人騙了吧?
“蒼天啊!我不是在做夢吧?竹家人替魔族說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就連竹瀟自己都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他師弟怎麼成了魔頭,為什麼被千夫所指,竹瀟一概不知。
但他不相信風言風語,不相信一切“正義”的大旗,他隻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朝夕相處的師叔和師弟不是壞人。
他就這麼想著,忽然記起了竹明軒、竹秦軒所言:魔族靖雲天對他們禮遇有加,並未折辱,後來不知為何靖雲天被人所殺,魔族也換了主位。
就在擔憂命運之時,魔尊命人給了路費讓他們自行回來,沿途所見,離魔族地盤近的村落百姓似乎對新上任的魔尊頗有好感,說他對舊部清洗換血,且革除舊弊、頒布新法,甚至對前任尊主的行為給出了補償。
“舊魔君的確有罪,可白鳴澈又如何,你們有誰了解嗎?”竹瀾對著四方詫異目光,大聲嘶吼著。
“天下是九州人的天下。我想,雖血統不同,但隻要在這九州大地上,真心致力於維護天下公序良俗者,便和我等是同根所生、同心所向。真的要因為前人恩怨,放棄坐下來談一談的可能嗎?”
“都說正邪不兩立,可是白鳴澈並未行惡事!”
竹瀾激動地抬手指去,“千山界周圍百姓,紛紛感慨有新魔尊繼位,約法三章、移風易俗,力促魔族和其他民眾相融相合、並生不害,難道這些是錯嗎?”
竹瀾激動講完,台下已是一片沉默。
“其實,我隻是想說,”竹瀾低下頭,咬了咬唇,“白鳴澈,他該有站上比試台的權力。”
話音落時,眾人一片沉寂。
竹瀾閉住嘴坐回去。
他知道自己越了雷池、犯了大過,或許會因此失去家中的一切自有和權利,卻總無法忍住一吐為快。
然而,竹家宗主竹易安卻並未露出慍色。
這個行事魯莽、心思單純的兒子卻第一次引起了他的點頭深思:
這個不成器的傻兒子有勇氣為天下之不敢為,講天下人所避諱之理,這樣的魄力剛,加上審時度勢、抓住時機的判斷力,都讓竹易安十分認可——
如果真的像百姓所言,魔族不再作惡,那麼與魔族講和,便是當下的最佳的選擇。
隻要魔尊做不成天下盟盟主,那麼接納他、允許參加幾場比賽,是洽談的最好契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