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染想了想:“是我的隨從。”
“你的仆從?”國王重複著,皺起了眉。
他隻是第一眼便看上了這個男人,關於他的身份,則從未過多思慮過,更沒想過他會是身邊那美男子的仆從。
“你是平民?”國王皺著眉繼續問道。
“是。”顏染回答道。
對麵的國王露出一臉詢問的眼神,畢竟在這個時代,隻有貴族才有餘錢招募騎士和仆從,而平民,除了不受法律約束的盜賊,任何一種稅款都足以把他們壓到翻不起身,莫說雇傭仆人了。
顏染略略沉吟,隨後在事實的基礎上演繹道:“準確來說,他自小便歸入了我家,和我亦步亦趨在一起,於是便有了主從的稱呼。”
國王的眉頭更緊了,甚至露出了深深的川字紋。
“那麼也就是說……他是你的包身奴了……”阿裡森三世自語般喃喃道。
包身奴,是格蘭特王朝地位比賤民還要低賤的層級,在那些老牌貴族眼中,就是“不可接近的賤奴”,他們可以是一樣工具、一頭牲畜,唯獨不可能是人。
而在這種情境下,索蘭竟然是一個平民的包身奴,那簡直比普通奴隸更為卑賤。
阿裡森久違地陷入了長久的沉思:既然蘇顏、索蘭這兩個人都是阿爾伯特弄來的,就意味著他對他們的身份有所了解,其他人說不定也有所耳聞。倘若他將索蘭納入“情人”行列當中,而他的賤奴身份傳播出去,那麼整個皇室將因此被恥笑。
阿裡森三世感到一陣頭疼。
從前他尋覓的情人五花八門,但無論是已婚的有婦之夫、還是青春稚嫩的少女,那都是他們貴族階層的人,總不至於遭人詬病,可國王和一個奴隸相好,實在有失體統。
顏染望著眼前的阿裡森,同樣感到一陣頭疼:要是此刻會讀心術的係統在就好了,這是自係統消失以來第一次這麼想它。
然而,阿裡森三世雖然不擅長治國,歪點子倒是有不少。
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方案:隻要顏染或者索蘭立點功,再找幾個近臣把這份攻擊無限誇大,就能給他們冊爵,這樣後麵的事就順理成章了。
於是,阿裡森三世問道:“蘇顏卿,你有什麼特長嗎?”
顏染想了想,在腦海中排除了幾個選項:魅惑眾生算不算特長?製蠱造蠱剛上手,還學藝不精……
想了半天,顏染一本正經地回答:“唱歌。”
阿裡森點了點頭。
這特長雖然不怎麼稀罕,卻依舊可以在上麵做文章。
稍加沉吟後,他說:“這樣吧,王後在最近剛剛流產,患上了嚴重的憂鬱症,蘇顏卿,你可願為王後分憂?”
顏染:不願。
國王看他不作聲,立刻狡猾地補充道:“王後病灶已久,治療到什麼程度,自然是由朕親自判定。”
“若卿能‘治好’王後,必為大功一件,金銀財寶、王侯公爵自然是少不了的。”
王侯公爵顏染不想要,可是誰不喜歡金銀財寶?
不過事出反常必有妖,國王這種白送錢地行為本來就引起了顏染警惕:再者說,他為什麼張口閉口總是問及索蘭?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陣喧鬨。
國王阿利森三世起身朝那裡走去。
沒過一扇門,眼前刀刃地亮光就令他眼暈目眩,捂上了眼睛。
士兵們手中提著佩劍,邊圍攏起索蘭、一邊瑟瑟發抖地不敢進前。
索蘭那雙暗沉沉的眸子如同漆黑地夜空,正如人類無法憑借肉眼判斷天空有多少繁星,同樣也無法分辨出其中藏了幾分殺機。
他的左手著血,其中握著半截刀刃。
在剛才與士兵的衝突中,他一手握住了刀刃,隨隨便便把它折斷——士兵見此之後便不再敢靠近:
這個王朝地士兵和這個浮華、羸弱地王朝一樣不堪一擊、膽小懦弱,哪怕看到他們地國王正朝著裡走來,也沒有多拿出半分英勇。
倒是顏染打斷了眼前地一切:
“索蘭,你在做什麼?”
索蘭如同玄鐵的表情沒有半分鬆動,眼神卻在不經意間流出一絲安心。
“你說時間很快。”他簡單地說明了理由。
剛才顏染離開舞池以前,對他說過會很快回來。索蘭並不自詡認識這世界,卻百分百相信顏染的話。
“抱歉陛下,”顏染明白人多勢眾、滑跪要快地道理,“索蘭他並不清楚王室地規矩……”
此時,阿利森的眼神正鎖定在索蘭的身上,眼珠子深處閃閃發光。
——越是缺乏什麼,人就越被什麼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