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風咬了咬牙,放下手中弩箭,後退三步。
權城煜冷冷取出貼身行囊中的套索,望著那匹馬已從跳躍換成轉著圈騰空,顏染雖然被來回翻炒,卻絲毫沒有掉下來的意思,反倒像是在靜觀其變,等馬蹦躂累了放他下來。
身後的將官們發出一陣陣驚呼——
這驚悚又刺激的一幕,從剛才他們以為的必死局,演變變成了一場“馬術”表演:太子雖然隻是抓著韁繩,奈何馬始終在做高難度動作,使得小太子的身形閃轉騰挪,似胡旋舞一般飛轉。
不一會兒,馬身上沁出粉紅色汗水,而太子還在空中飄著,像個撲騰不下來的掛件。
權城煜的目光越來越冰,他終於拿出了手中的套索,錦繩一揮,套索猛地飛了出去。
然而顏染猛地一閃身,腰肢一擰,把那準備抓他後背的套索一把抓住,單手抓馬鬃,另一隻手將索套在了馬脖子上,大喊了一聲:“拉住!”
隨後從馬身上自己跳了下來。
後麵的人都已經看傻——
此時,發狂的馬又開始努力掙脫繩索,帶著拉錦繩的權城煜轉圈,權城煜猛壓手腕,腳下則驅使□□馬周旋,在錯步打轉中,繩索勒緊了汗血馬,終於渾身緊繃、動彈不得。
此時的顏染拍拍衣服上的塵土,迅速回到汗血馬的身邊。
“啊!”禦風發出一聲驚呼,眼看那馬又要轉身踢向太子——
顏染猛地從馬身上摘下了一顆什麼,蓄勢待發的馬蹄忽然落下,那馬猙獰嘶叫的表情似乎一卡,充血的眼球似乎摘下一層濁。
汗血馬似乎很迷茫,委屈巴巴地望著身旁的主人,不停用蹄子輕叩地麵表示救命。
顏染示意權城煜鬆綁,隨後將手中之物彈進林深處:“原來是顆蒼耳。”
他拍了拍委屈地直打哼哼的汗血馬,轉身重新躍上馬背。
其他人驚魂甫定,禦風連聲道歉:“殿下,是我失職……”
顏染衝他搖頭粲然一笑,權城煜則握緊了手中的錦袋。
剛剛零落在深林中的,分明是一顆催動獸類發狂的、淬了毒的鐵蒼耳。
權城煜一路未再言語,隻是暗暗望著身畔太子抓住韁繩的粉紅指節,一會伏在馬背上,雖步伐上下顛簸,一會舉目暢遊天地雲間。
渡過一條河流,權城煜的烏騅馬忽然身形不穩,雙腿一軟,竟然跪倒在地上。
等衛兵探馬的鼻息時,驚惶彙報:“已經死了。”
權城煜輕拂衣間塵土,轉頭看向顏染:“殿下,眼下補給未至,可否共殿下用一程。”
君臣儀節、風化影響,權城煜卻似乎絲毫不顧,隻是平淡道:“騎不慣劣馬,若殿下不許,便隻能親自去取了。”
“若公公想,上來便是。”
顏染露出十分賢明的微笑,順便向他伸出一隻手。
權城煜微微頷首,輕輕碰了碰顏染的手。
隻在一眨眼間,顏染隻覺一陣體熱在身後覆上,馬背上已多了一人。
權城煜手臂環過顏染抓住韁繩,身體便稍稍前傾,兩人便坐在同一馬鞍上。
顏染這才直觀感到驚奇:權城煜雖是宦官卻身形偉岸,顏染仿佛能嵌入他懷中,這樣一前一後,看似也並無齟齬。
隨著山路顛簸,顏染雖感權城煜摟得更緊,卻也並未放在心上:
莫說是汗血馬跑得撒歡兒,一個不留神掉下去就要粉身碎骨;權城煜身為宦官,也無需多慮些什麼。
再者,有權城煜掌馬,他幾乎不用睜眼、也不用擔心有什麼馬失前蹄的風險,顏染反倒是微微眯起眼睛,神色比剛才還要閒適。
行軍迅速,一天之後已經行軍百裡開外。
軍隊駐紮在一座山下,臨山紮營,也恰好可以當做簡單的壁壘。
顏染看了主將營房一圈,倡議道:“權公公不如和本王共用一間,好商談軍機大事。”
等布置完防禦工事,檢查一圈,權城煜準備和顏染商談軍機大事時。
他撩開營帳,卻隻見顏染已經安然側臥在榻上。
隻見他鼻尖微紅,睫毛如小蛾觸須般纖長,細長脖頸舒展著,好似拿在手裡輕輕用力便可碎掉的骨瓷。
權城煜壓了壓心頭微動的念頭,悄然來到他的身邊,和衣坐下。
“權公公。”
顏染忽然輕輕動了動,